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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卷 崢嶸初顯時 第一百三十二 道可道 文 / 宜修

.    椒房殿中的氣氛空前凝重,不同於以往帝后之間和樂融融的情景,椒房殿中太醫與侍醫們不斷來回,幾個年長的太醫在小公主劉的榻前已經擦了不知多少次冷汗。

    阿嬌面色發白,不復嬌艷的雙唇不斷顫動著,幾行珠淚徐徐而下。綺羅陪在她身邊,一會看看劉,一會又看看阿嬌,一時間也是心亂如麻。

    一個鬚髮皆白的老太醫將皇后娘娘的情形看在眼中,暗自歎了一口氣,少年天子生下的子女,能活到成年的實在沒有幾個,就是先皇孝景皇帝,若不是他的幾個兄長夭折在前,怕也輪不到他即位。

    想到這裡老太醫忽地打了一個冷戰,這種事哪是他能隨便想的,隨後看著面色發紅、微微瞇著眼的小公主劉又是一歎,這是今上和皇后的第一個孩子,萬一熬不過去,太醫監恐怕會換人。

    事關天子長女,幾位太醫不敢怠慢,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商量著,有說要用藥的,有說要用土方降溫的,還有說小兒發熱是常態、聽之任之便可的,許久都沒能拿出一個方案來,只是靠老太醫用些穩妥的法子先定著。

    阿嬌聽得六神無主,將微白的唇咬得緊緊,直至一襲常服的劉徹和陳玨大步從外面走進來,衣袖翻飛間帶出一股微風。

    劉徹對於這個長女是疼在心坎裡的,但他也知道自己什麼忙都幫不上,只得輕輕擁住阿嬌安慰著,陳玨則皺了皺眉,走近照顧劉的老太醫低聲詢問了幾句。

    問的越仔細。陳玨的眉頭就鎖得越緊,按照太醫地說法,劉已經開始腹瀉,雖然老太醫神色平靜,但他眉宇之間的憂色哪裡瞞得過陳玨和劉徹,看著劉的小臉上暈出幾分病態的微紅。陳玨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方才從平陽府中回宮的路上,陳玨還想到了一個極要緊的問題,如果劉真地夭折。那麼繞了一圈,阿嬌豈不是又回到了原先無子無女的境地。

    左右他一個男子。對嬰幼兒的養育方面半點經驗都沒有,陳玨想了想,決定回家求助被他養在堂邑侯府中地一群醫者,劉徹有些疑惑不解,阿嬌卻是知道陳玨這個弟弟曾經為她養了許多民間醫生。當下連連點頭。

    匆匆出得未央宮,陳玨正要縱身上馬時忽地聽得有人在背後喚他。陳玨忍住心中的急切回頭一看,原來正是魏其侯竇嬰。

    不管怎麼說,剛殺了人家堂侄沒多久地陳玨多少有點慚愧,當下顧不得上馬,迎上幾步施了一禮道:「弟子見過魏其侯爺。」

    竇嬰點了點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才道:「我是從太皇太后那邊來,當利公主的事也知道一些,眼下公主怎樣了?」

    陳玨斟酌了一下。將椒房殿那邊的情形說了一遍。竇嬰聞言頷首道:「我知道了,你快去罷。」

    陳玨心中微微有些疑惑。終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憂急之情,再次對竇嬰施了一禮便上馬,馬鞭一揚之後飛馳而去,原地的竇嬰搖了搖頭,對車伕道:「今日去建陵侯府上。」

    那車伕答應了一聲,也是一鞭子甩出去,馬蹄聲便得得地在條石路上響起。

    長信殿中地竇太后靜靜坐在榻上不語,半晌才側了側頭,對身邊的長信詹事道:「阿那邊怎麼樣了?」

    長信詹事硬著頭皮答道:「那邊傳來地消息,小公主還是老樣子,沒有什麼惡化。」

    沒有惡化,也就是沒有好轉。

    竇太后撫上身旁的一本書,那是由黃生所獻的又一部道德經註解,年華老去的竇太后長歎了一聲,這上天已經連著帶走先帝劉啟和梁孝王劉武,萬萬不要再帶走她孫兒和外孫女的小公主了。

    平陽府別院,平陽公主坐在自己的正堂上,面色一片鐵青。

    這座別院是她精心休整而來,目的就是為了招待好她那個最愛微服出行遊獵的皇帝弟弟,今日本來一切都好好地,就算是陳玨在場也阻止不了天子看歌舞不是,誰知未央宮裡地劉就恰到好處地病了這麼一場。

    若不是知道阿嬌和陳玨都是把劉疼到骨子裡的人,斷不會拿小劉做圈套,平陽公主幾乎要懷疑這姐弟二人是刻意不想要他們劉家地姐弟倆親近。

    董偃端著一個托盤站在門口,不動聲色地對平陽身邊兩個伺候著的侍女打了個手勢,那兩個侍女鬆了一口氣,立刻依次悄悄走開,其中一個叫曹麗君的小聲道:「董君,長公主不會罰我們吧?」

    董偃溫和地笑了笑,道:「不會,有我在呢。」

    等到這兩個侍女退了出去,董偃跪坐在平陽身邊,道:「長公主,消消氣,飲些茶吧。」

    平陽看著董偃的目光柔和了些,微笑著端起托盤中的那盞茶移到唇邊,緩緩飲下。

    事實證明,不管是同行相忌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堂邑侯府中養著的一群大夫也吵個不停,有幾個明智些的則請求陳玨帶他們入宮,親自查看小公主的病情。

    小孩子不比大人,一丁點都馬虎不得,陳玨一時間也覺得頗為頭痛,一夜時光不知不覺地過去,陳玨小憩了一陣再醒過來時,紫煙告訴他劉嫖仍然在宮中陪伴阿嬌沒有回來,府中的醫者們有幾人蒙天子格外開恩得以入宮,仍舊沒有什麼消息。

    陳玨在睡榻上坐了一會,想起自己身上還帶著侍中的加官銜,斷然道:「你去把我的印綬取過來,今日我還是入宮。」

    不過一會兒的工夫,陳玨已經將週身上下拾掇整齊,他從坐騎的一側一躍而上,正好調轉馬頭離開時。忽地看見不遠處有一人一騎朝這邊行來,陳玨瞇了瞇眼,微微錯愕地發現對方正是馮林。

    馮林察覺到陳玨的目光已經落在他身上,狠狠打了一下馬,不過片刻便來到陳玨身邊不遠處,他神色有些拘謹地向陳玨湊過來。

    雖說今日羽林營有假。但陳玨一時也猜不透馮林在這個時候來找他是做什麼,只是和氣地道:「身上地傷處好了麼?」

    「都好了。」馮林不自在地挪了挪『臀』部,一向在日常操練中威風凜凜的他顯然有些不安。一張臉漲得通紅,道:「將軍。謝謝您。」

    「謝我做什麼?」陳玨以為馮林是在感謝他在廷尉來人之前,先行輕罰了他們,「這本來就是我應為之事。」

    「不是。」馮林鼓起勇氣道,「我是謝將軍處事公正,以軍法殺竇平。」

    陳玨這回是真的有些驚訝了。馮林那邊已經接著道:「細柳營那死去的軍士,我一直在想他的父親說不定便是在先父手下從軍。當日竇嬰尋著機會殺人也有我突然出現的緣故,我……我實在愧對那人,幸好將軍你親自為他報了仇。」

    陳玨點了點頭,這年紀地少年,心裡容易鑽牛角尖也是正常,他看了看天色,柔聲道:「這確實沒什麼……」

    「將軍。」馮林忽然想起了什麼一般,懊惱地拍了一下額頭。道:「昨日聽說小公主害了病。是嗎?」

    陳玨呼出一口氣,蹙眉道:「是。我這就是要去宮中。」

    馮林忙道:「將軍,我識得一位夫人,她醫術高明,也是極有名的人,你若是不嫌棄,我可以做一個中間人。」

    女醫生?

    陳玨這下來了興趣,女子行醫,應當有些尋常男子沒有的本領,他道:「她姓甚名誰?」

    椒房殿地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藥味,劉嫖體力不支已經到別殿歇下,劉徹放低聲音對阿嬌道:「嬌嬌,你去歇一會,這裡有朕守著阿。」

    阿嬌搖了搖頭,身體也紋絲不動,仍舊看著劉不放,劉徹想起不久前楊得意傳過來地話,又道:「朝臣莊助薦了一個神仙方士,朕想召他來看看,你覺得如何?」

    阿嬌眨了眨眼微紅的眼,直起身子道:「神仙方士?他是不是可以救阿?」

    劉徹皺了皺眉,道:「朕也不知,方士常煉奇藥,如若他果真是神仙中人,能幫些忙也好。」

    天子和皇后幾句話間拿定了主意,所以陳玨走近椒房殿的時候便在殿門外看到了一個臨時搭起的帳子,還有一個長鬚及胸的中年男子在那裡手執一桿小旗唸唸有詞,看上去有些仙風道骨地感覺。

    陳玨的眼神瞬間變得古怪起來,一時間連劉地病情都忘了關心,微怔地看著眼前這種時常出現在舊社會農村的情景。

    綺羅低聲向這位名叫徐生的方士介紹了陳玨的身份,徐生望了陳玨一眼,竟然不將皇后親弟看在眼中,仍舊在那裡唸唸有詞。

    莫名其妙地重生一世,陳玨心裡對鬼神還是有些敬畏的,他沒有理這個徐生,眉頭緊鎖地踏進宣室殿,只覺一陣奇怪的香氣和悶熱撲面而來,熏得一向喜愛清爽的陳玨不由難受了片刻。

    向劉徹夫婦簡單地行了一禮,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陳玨看著劉的臉色好像比昨日更差,那邊劉徹似乎也不喜歡這股香氣,離燃著香料地小鼎老遠。

    陳玨越來越覺得不對,又過了一會,他霍地站起身來,低聲道:「陛下,不知外面那人是?」

    劉徹向外看了一眼,答道:「徐生據說與徐福有些關聯,方才也在朕面前演了些術法,該是有道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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