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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卷 崢嶸初顯時 九十三 棋有著 文 / 宜修

.    陳玨來到長信宮的時候已經是正午時分,秋日本就是早晚涼日中熱,再加上陳玨本就走得略急,額頭上已經覆了一層薄汗,他踏進前殿的瞬間頓時覺得從裡到外的一陣涼爽暢快,舒適非常。

    陳玨走進正殿之後先是向四周掃了一眼,正見竇嬰已經坐在竇太后下首最顯眼的位置上,竇嬰微微向陳玨頷首,陳玨向竇太后行禮之後這才沖竇嬰躬了躬身,表示尊重。

    「陳玨,哀家有日子沒見你了,你訂親的事情忙得怎麼樣了啊?」竇太后笑呵呵地問道。

    陳玨回道:「秉太皇太后,臣的阿父和阿父一直在為此事忙碌,想來再過幾日就差不多。」

    簡單地回答了竇太后的提問,陳玨便沉默下來等待竇太后接下來要對他說的話。

    竇太后嗯了一聲,又具體問了幾句相關事宜,陳玨一一地答了,竇太后這才一轉話題道:「陳玨,皇帝要行冠禮的事情你已經知道了罷?」

    陳玨心中有數,側身說道:「臣知道,據說是有大臣上奏請陛下先行冠禮,隨後立臣姊為後。」

    竇太后點了點頭,道:「既然知道,你就跟哀家說說,皇帝他自己的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托陳玨這些年來在竇太后面前時而謹遵為臣之道,時而又以外孫的身份獻上一些有趣之物去。」

    陳玨躬了躬身。道:「傳言中還說……」陳玨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了一下,雖然這種小把戲實在有太多人玩過。但是為了自己不會禍從口出,習慣性地謹慎些總是好的。

    「說下去。」

    「傳言中說諸呂之亂不遠,為保大漢萬世基業,陛下須得效仿古制,按周公舊事,以宗室長輩輔政方是上上之策。」

    陳玨一邊說著,一邊仔細觀察著竇太后的神情變化,他清晰地看見竇太后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就算他身為竇太后外孫,不怕竇太后會因為所謂外人的話把他怎麼樣,心中也不由有些沒底。

    周公旦是上古大賢,後世被奉為聖人地孔老夫子之前的所謂元聖,他輔佐成王的歷史是古往今來歷朝歷代都大為稱道的,諸呂之亂比起周公大治,看起來似乎確實是由劉姓宗室藩王輔佐劉徹更好些。

    「荒謬透頂,七王之亂近在眼前,難道諸王大權在握之後還能記得周公舊事嗎?」竇嬰比竇太后更先站出來反對,他在平亂之時與諸侯王打過無數交道,梁孝王劉武尚且有覬覦皇位的心思,何況那些與劉徹的血緣更遠地諸王。

    竇太后的身子也氣的微微發抖,她這一輩子受高祖呂皇后的影響太大,當年她做文帝皇后時竇長君要為官都有一群臣子攔著,還是景帝時漸漸放鬆限制,竇家又出了竇嬰這麼一個貨真價實的幹才,她這才漸漸在朝臣時時提起呂後的情形下拿穩手中權柄,眼看熬到自己的孫子也成了皇帝,外人居然試圖搬出劉氏諸王牽制她,她實在不能不氣。

    「王孫所說沒錯,什麼周公舊事,眼下哪個諸侯王有當年周公地賢德?這分明是禍國之言。」竇太后這話雖然有為自己辯白的意思。但在陳玨看來,竇太后的這些話倒也沒錯,這些劉姓諸王能夠像河間王和長沙王那樣安分守己就已經算是不錯。

    「陳玨。這件事情你和皇帝說過了嗎?」竇太后眉頭緊皺地道。

    「臣未曾告知陛下。」陳玨答道,「陛下身兼大漢萬里江山,臣不敢隨意將市井間地雜事傳到陛下耳中,影響陛下處理國事。」

    竇太后臉色緩和了些,點點頭道:「你說的是,若是什麼禍亂人心的謠言都能傳到皇帝那。還成什麼樣子。」

    外戚、諸侯王與累世公卿,幾乎便是大漢上層中糾結難解地三股勢力,幾乎幾代大漢天子都要學會怎樣處理好這三者之間地關係。竇嬰一邊想著一般若有所思地看向陳玨,心想這傳言仔細想來其中卻是大有可為之處,他這究竟是幫著太皇太后還是幫著陛下。

    竇太后沒有問傳言中有沒有提到那位德高望重賢比周公地賢王是誰,這種事情或者眾說紛紜,或者傳言最盛的那個反而最為無辜,實在沒有什麼參考價值。她轉而對竇嬰說道:「皇帝地年紀其實已經不小,哀家看先行冠禮也沒什麼不好,將來外事問可你和劉捨。內事還有哀家給他看著,這大漢的社稷亂不了。」

    竇嬰笑道:「太皇太后英明。」

    竇太后嗯了一聲,又對陳玨道:「劉家地這些親戚里,老一輩的人裡有王孫,年輕一輩就屬你與皇帝最為親近,才學也最好。以後皇帝身邊的事情你就多幫他看著點。」

    陳玨滿面恭謹之色地稱是,竇太后壓下心中的疑慮,又與竇嬰和陳玨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事情,這才放竇嬰和陳玨離去。

    聽得陳玨和竇嬰的腳步聲漸漸消失,竇太后的臉色一片深沉。

    周公是誰?成王的叔父。輔政之事斷沒有叫皇帝的同輩兄弟來做的道理,但是諸侯王之中名聲不好地居多,劉徹的親叔父輩也已經死得死。庸碌的庸碌。

    竇太后思索了半晌,腦海中忽然出現一個常與自己言及黃老之學的文雅中年人形象。

    陳玨跟在竇嬰身後出了長信宮,走出不遠之後竇嬰忽地停下腳步回身,他一邊點頭對陳玨道:「今日太皇太后這樣容易鬆口,你功不可沒。」

    陳玨當下一笑,道:「魏其侯過獎了,家事國事盡在太皇太后掌握之中。弟子不過是做了臣子的本分之事。」

    竇嬰道:「你也不必總是這樣謙虛。生為男兒竟然連自己的功勞都不敢領嗎?」

    陳玨只得苦笑著點點頭,道:「魏其侯教訓得是。弟子銘記在心。」

    竇嬰見陳玨稍顯窘迫地樣子不由笑了笑,他又以長輩的身份勉勵了陳玨幾句,這才先行離開。

    陳玨目送著竇嬰離開,心念一轉又想到了王那邊的事情,王畢竟是劉徹的親生母親,等閒人不會栗家人不可能聽從劉嫖的指揮,但他那惱恨王至極的阿母也不知是不是全然的無辜。

    「恨她地人還真不少。」劉嫖冷笑一聲道,「玨兒,阿母也不瞞你,看著王的那些衛士中間確實有我的人,但我要他們做的只是看好王,不讓她跟外人來往而已。」

    「這事我知道的比你清楚,當值的那幾個人是新近被編進衛士隊伍的,韓王孫那邊查了半天也沒查出背後是什麼人。」

    陳玨鬆了一口氣,只要劉嫖確實沒做什麼,韓嫣再怎麼也不會把禍水引到陳家來,他與劉嫖話了幾句家常,其間劉嫖偶然提到東方鴻時還是一臉不悅,陳玨低低笑了一聲,換來地是劉嫖一個白眼。

    陳玨晚些時候陪劉嫖一起用過晚膳,這才回到自己房中,一直在那裡等待陳玨歸來地紫煙眼睛一亮,立刻跳起來道:「公子回來啦!」

    陳玨笑著點點頭,忽地想起一事道:「今晚我要寫些東西,你去為我研墨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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