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密的震天虎吼聲聽得那些從四處趕來的王公大臣、士兵們都是心驚肉跳不已,尤其是跟在身後的張讓,更是臉色蒼白,心中祈求上蒼保佑天子平安無事,否則那些王公士大夫們絕對不會讓他好過的。勒著馬韁的手掌更是因為太過用力而摳出了血印,可他卻渾然不覺,只是低頭趕路。
最先趕到的兩名身穿黑色鐵甲,手持長槍的騎士和張讓還有袁紹都是被眼前的景象呆住了,稀疏的林子中間,清冷的光照下是大片大片的飛濺雪塵,可以依稀看到一人一虎搏鬥的身影。[|com|]
仗著身上一層魚鱗鐵甲,姜易掙脫虎吻之後,也不管那腹部軟襠被他踢了十幾腳的白色猛虎吃疼之下,轉身要跑,卻是仍舊拽住那根鐵棒似的虎尾,翻身騎上了虎背,兩條腿死死地夾住虎腹,左手揪著那王字虎紋的花皮,右拳不住地往著那白色猛虎的面門,眼睛處打,每一拳都是透甲打的拳勁。
這時,越來越多的士兵趕到了,從馬上跳下來的曹操和袁術呆呆地看著騎著白虎,不住揮拳的姜易,臉上的表情都是驚駭不已。
本該上前營救漢帝劉宏的士兵們看著眼前的景象,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騎在虎背上的姜易,一拳一拳地打下去,聽著那砰砰作響的拳頭聲,人都好像是著了魔一樣,就連張讓也是死死地看著打虎的姜易,一時忘記了沒有去管躺在雪地裡的劉宏。那白色猛虎在姜易的拳頭下,吼聲越來越小,最後連竄動的力氣都沒了,只是伏在地上不住地喘著勁兒,可姜易卻仍是瘋狂地揮著拳頭,直打得那白色猛虎口鼻耳處鮮血直迸出來。雪地裡,劉宏回過神來,只是聚精會神地看著騎在虎背上揮拳的姜易,腦海中依昔想著當日夢中所見的情景。
一名身穿黑色衣衫的青年男子,騎跨在虎背上,不停揮著拳頭擊打著猛虎。
如今他所夢已成事實,莫非這真是天帝憐我,特派賢臣猛將助我以揚我大漢天威不成?
在望向那身穿黑色鐵甲,不停揮拳的姜易,劉宏眼中的神彩越來越亮,突然站起身來,喃喃自語道:「卿,真乃虎將也!」
終於那白色猛虎再沒有了半點聲音,面門上流出的血將地上的雪染的一片通紅,這時姜易方才停下了拳頭,胸膛起伏著從虎背上走了下來,雙拳淌著血沐浴在月光下,那雙黑漆漆的瞳子看得每個人都是心頭生出一股寒意。
「興平,真乃神人也。」曹操看著匍匐在姜易腳邊,足有七八百斤的白色猛虎,不由長聲歎道,他在雒陽多年,也極少見狩獵的世家子弟能夠獵到老虎,更不用說這麼大一頭白虎,而且還是給赤手空拳打死的。
過了好一會兒,姜易心中的戾氣才消散掉,看著四周圍滿的眾人,走到了站起來的劉宏身邊,單膝跪地,抱拳道:「微臣讓陛下受驚了,請陛下降罪!」
望著那不但不求己功反而低頭求罰的姜易,劉宏是越看越滿意,當即上前雙手拖住他,將他扶起,笑道:「姜卿如今有功,豈可罰罪乎?況且功高莫過於救主,如今卿所為,朕定當重重遊賞!」
張讓見劉宏沒事,一臉笑意的扶起姜易,知道皇帝夢中所見已成真實,而那打虎英雄姜易從此之後可以平步青雲了。心中想著以後定要和其打好關係,就算不能成為朋友,那也不能無緣無故的得罪他。
遂從馬背上翻下來,一臉哭腔的跑到劉宏面前,雙膝一跪地,道:「陛下,老奴該死,不該讓陛下犯此大險,險些、險些、、、」
「好了,好了。如今朕喜得虎臣,你這些以後再說吧!」
張讓見劉宏沒有怪罪的意思,遂低頭大聲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得此猛將!」
那些王公大臣望著張讓那副模樣,在聽著他的話,心中一陣冷哼,遂不得不跪倒在地,大聲道:「臣等恭喜陛下喜得虎將!」
望著那嘩啦啦的跪倒一大片的眾人,姜易心中一陣唏噓,感受到了胸口傳來的陣陣疼痛,皺了皺眉,低聲道:「陛下,如今天色不早了,該回去了。」
劉宏一怔,望向姜易的臉上流露出淡淡的疲倦之色,旋即想到身邊的虎臣剛才和猛虎那般兇猛搏鬥,如今卻是疲勞了。當即對著那些跪拜的眾人,道:「爾等平身吧!如今天色已晚,此處不可久留,當隨朕一同回去吧!」
說完,翻身跨上一旁的棗紅馬身上,對著姜易道:「姜卿出了林子自可回去休息。」
「駕!」
一揚手中金鞭,狠狠地抽在馬股上,胯下戰馬吃痛,一揚鐵蹄,希聿聿往林外奔去。
望著縱馬揚長而去的皇帝,眾人紛紛跨上馬匹,緊跟在皇帝身後漸漸離去。
曹操輕縱馬來姜易身前,望著一臉疲憊的他,輕聲道:「興平,如今也不早了。你還是先回去休息吧!有事明日我在告訴你。」
姜易點了點頭,也不多說,對著曹操抱了抱拳,又轉身望向那死去多時的白虎,遂翻身上馬,一夾馬腹長驅而去。
望著漸漸離去的姜易,曹操也不願多停留,讓人將那七八百斤的白虎抬著回去,自己縱馬離去。
夜漸漸的降臨。
漆黑的夜幕下,一輪清幽的月兒緩緩地從雲層中跑了出來。銀白色的月華宛若九天之上傾瀉而下的河水,傾灑在冰冷的大地上。
對於今日來說,有人歡喜有人愁。
袁府,袁逢書房裡此刻燈火通明。
書房中袁逢、袁隗蒲席跪坐,靜靜對望著對方。
袁逢一臉上陰晴不定,眼中閃爍著濃濃的陰霾。
望著袁逢陰晴變換的臉色,袁隗輕歎一聲,道:「大兄,如今事已至此,你在怎麼怨恨都沒用了。畢竟那小子也不知走了什麼好運,既然、、、唉!」
「大兄,如今看來只有下此手了,否則在讓此子和那些奸侍走到一起,說不定有生出什麼變故。」
袁逢望著一臉平靜的袁隗,漸漸壓下心中的憤怒,緩緩地道:「次陽,你去做吧。莫露出了破綻,讓他發覺了。」
袁隗點了點頭,起身對著袁逢躬身抱拳,退了出去。
望著退出去的袁隗,袁逢心中到沒有一絲開心反而隱隱有一絲不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隱憂。
雒陽皇宮,漢帝劉宏寢宮內,燈火通明。此刻劉宏一臉睡意全無,在他身旁不遠處張讓靜靜的低身站立。
想著今日在狩獵的林中發生的一幕,心中一陣唏噓,要不是姜易發現的快,說不定他早已成了白虎腹中之食。
「讓父,如今朕心中的疑惑已一一被解。看來上天待我劉宏不薄啊!」
「此必是上天見陛下英明神武,所以特派如此猛將前來助陛下揚我大漢天威!」
張讓躬身對著劉宏,道。
「唉、、、話雖這麼說,但是朕現在該怎麼賞賜給他呢?賞賜高了那些大臣肯定要說什麼?低了,朕又覺得達不到本意。」
「陛下,如今姜郎將功高救主,救陛下於危難之中。老奴覺得要賞,而且這賞還不能低。」
張讓見劉宏歎息,隧道。
「哦?讓父有何高見?」
「高見老奴不敢當。
姜郎將赤手空拳將七八百斤的白虎給活活打死,可見其勇;眼見陛下將被白虎撲襲,當即奮不顧身用身體擋住白虎,救下陛下,可見其忠。更甚者他還是先帝托夢賜其給陛下。
如此有勇忠義之人不賞難安其心。
而且陛下身為君主,我等身為臣子。做臣子的豈可拂了陛下的聖意,那不是欺君大罪麼?」
張讓深吸一口氣,道。皇帝現在的心思他又怎能體會不到,讓一個未及弱冠之齡的人身登高位,那些士大夫若不說,那才叫怪了呢。
只是此次這些士大夫們卻是打錯注意了。
「讓父,所說甚對!朕是當今天子,一國之君。怎麼賞賜一個人還輪不到那些人來說。
好了,如今天色已晚,朕也累了,你下去休息吧!」
張讓見皇帝劉宏一臉疲倦之色,對著劉宏躬身輕輕退了出去,順手將寢宮木門掩上。
望著天上的月色,張讓心中微微一歎。
「看來是要好好結交此人了,還要對那些人說說,不然惹得聖怒,那就為時已晚。」
王府,一座房舍裡,裡面漆黑一片。
床榻上,靜靜的躺著一人,眼睛向屋頂望著。
姜易此刻一點睡不著,雖說今日他為救劉宏,大打出手,將那頭白虎宰了,出盡了風頭。當時情況危急,他沒得選擇,感受著身上傳來的陣陣疼痛,現在想起一陣噓唏。
老虎,他不是沒宰過,但是第一次像這次那般狼狽。要不是當時他身穿厚重的鎧甲,說不得他早已被那白虎開膛剖腹了。
他可不認為如今風頭大勝之時就可以掉以輕心。畢竟那些王公大臣一切都看在眼裡,這些只會讓他更加如履薄冰。
感受到漸漸疲憊的身體,姜易不在多想,漸漸閉合眼皮入睡了。
夜越來越深了,屋外的一切顯得那麼寧靜。明日的朝會又會是怎樣的結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