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巨大的震動,將浩然從昏迷中驚醒-首-發
這是在哪裡?他驚愕地睜開眼睛,卻發現四週一片漆黑,他的雙手被縛,嘴裡還被塞了一塊臭呼呼的布團。是在做噩夢吧?他狠狠地咬了自己一下嘴唇,很痛!
怎麼回事?浩然剛剛甦醒,腦子裡一片空白。差不多過了一分鐘,記憶才重新回到了他的腦海裡,他才想起了失去知覺之前的一幕。
浩然掙扎了幾下,發現身上的繩子依舊綁得很緊,他拚命地用舌頭頂住嘴裡的噁心布團,終於將它吐了出來。他連吐了幾口唾沫,又大口大口地換著氣,但仍然覺得口腔中的味道怪怪的。
該死的,一定是那六個穿黑西裝的人,他們打暈了自己,並且丟到了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本來,他還一心指望著司徒慕雲的人能找到並救出自己,但如今看來,這希望是落空了。
更不幸的是,當他的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後,浩然悲哀地發現,自己正身處於一片廢墟之下。不知為何,他所處的建築物坍塌了近百分之九十,若非他所處的牆角位置有一片斷牆比較堅挺,架起了一塊有限的空間,自己早已被壓成了肉餅。
不會吧,關人關到廢墟裡來了?難道黎天南授意他們故意設計了一場事故,想就這麼將自己處理掉?不對,那些黑衣人明明是說要將自己交給黎家的人。而且,聽那意思,黎天南也並沒有想一下子便要了他的命,按理說就算要殺,也至少會先讓他和黎家的人碰個面,羞辱一番再動手。
莫非是黎天南那小子改變主意,面都不想見就要活埋了自己?不對,這不符合邏輯,黎天南那小子就算再敗家,也不至於會花千萬元巨款來買一具屍體。可如果不是,那自己究竟為什麼會躺倒在一片廢墟之下呢?
「有沒有人?」浩然的心一直懸著,那種無法掌控自己命運的恐懼令他忍不住高聲地叫喊。
然而,黑暗中的廢墟死一般的寂靜,甚至連蟲鳴都沒有出現一聲。
浩然緊縮著身子,手心裡抓住一片斷口較為鋒利的碎石,求生的本能驅使下,他一下一下地磨著手腕上的繩索。
佛祖啊,上帝啊,我還年輕,不想這麼不明不白地死在這裡啊!浩然總覺得頭頂的磚瓦隨時都會轟塌下來,心底裡不由得將東西方兩個大神都求了個遍。
就這樣心驚膽顫地在廢墟的空隙間又度過了十幾分鐘,他終於手上一鬆,繩索斷成了兩截。
「救命啊,外面有人在嗎?」
可惜,還是沒有人回應。
他挪動了一下位置,閉上眼感應了一下外部空氣湧入的方向,然後小心翼翼地開始扒動碎石塊。他不想死,在這種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情況下,只能靠自己。
浩然雖然心急,但手下還是注意著分寸,生怕一不小心將整片廢墟給弄塌了,那可就真死得不明不白了。
不知往前扒了多久,他的手突然碰到了一件軟乎乎濕膩膩的東西。因為光線昏暗,他只能努力地低下頭。
這一看不打緊,卻驚得他三魂散去兩魂。那東西卻是一隻血淋淋的手臂,還有一截殘破的衣袖覆蓋在上面,浩然記得那袖扣分明就是與黑衣裝人的那款一模一樣。
那條手臂已經失去了人體應有的溫度,上面的血液也已呈半凝固狀態,他可以想像得出與之相連的正主早已凶多吉少。難道在自己昏迷期間,發生了黑吃黑的事件?這幢樓是在黑幫衝突中被爆破的?浩然腦子裡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可惜,他的推論並沒有成立,因為兩分鐘之後,一陣來自地底的強烈震感將於他的思緒生生打斷。
地震!望著頭頂上不斷滑落的碎石,浩然的心瞬時涼到了極點。從現在的情況,他可以判斷出,自己八成是被六個黑衣人帶到了一處廢棄不用的偏僻屋子。而自己昏迷時,恰好發生了一場地震,結果年久失修的房屋一下子便塌了,順便將自己埋在了下面。
黑吃黑的械鬥他還不怕,警局的人早晚會得到動靜前來,只要撐到那時,自己便可以獲救。然而,這一場是天災啊!他很確定,黑衣人藏自己的地方,絕不在鬧市區。而當天災出現時,邊郊地區往往是最後一個被救援的,自己身上有傷,也不知究竟能不能撐到那時候。
不對,如果是地震,自己都被活埋了,那自己的爹娘和全村的人呢?他們的情況又如何?浩然還沒來得及擔心自己多久,一下子又想起了家人,一股比剛才更堪的恐懼讓他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當年汶川地震時,年僅十五歲的他隨著一批人同去了災區當志願者,直到現在震後那一幕幕血淋淋的場景仍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當時的他只有心痛。如今,身臨與當年四川同胞一樣險境的他,除了心痛之外,還有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後怕。上天,真的就要這樣來奪走他的一切嗎?
地平面又是一陣輕微的震動,又一波餘震到來。碎石紛紛落下,浩然趕緊退回了那半截未塌的牆根處。他縮起身子後勉強保住了要害部位,但手臂和腿部卻被尖銳的碎石劃傷,鮮血淋漓。然而,他的厄運還不止於此,上方突然掉下一塊臉盆大的碎石,直接壓在了他的左腿上。
劇烈的疼痛,加上失血過多,讓他的神智再度模糊起來。
「爹娘,然然不孝,恐怕要先走一步了。你們要好好活下去啊。」他念念不忘自己的父母,最後一絲意識失去前,他似乎看到了小雲美麗的面容。
2014年10月21日,陝西省以浩然所在的市為中心,發生了7。4級地震。方圓兩百公里的地域,一片廢墟。如果說這場天地浩劫之中,有讓人覺得安慰的東西,那便是政府吸取了當年汶川大地震的經驗教訓,盡可能多地減少了人員傷亡,失蹤人口數量,也降到了一個相當低的數字。
「頭,好痛。」浩然睜開了眼睛,入目儘是一片白色。
「我到天堂了?」除了白色,他看到的是一張美得不可方物的臉,他喃喃地道:「你是天使嗎?」
漂亮女孩看到他醒來,臉上頓時露出了一抹喜色,道:「你醒了?」
醒了?這天使的話怎麼有些奇怪,浩然看了看他,突然覺得這張臉有些熟悉。
「小白,我是司徒慕雲啊!你不認識我了?」小雲看到他的神色,先是一愣,然後驚叫道。
「你是司徒慕雲,那我是誰?」浩然有些迷糊地道:「小白,是我的名字嗎?」
說著,他便想坐起,一動之下,才發現自己的左腿被綁了石膏正高高地吊在病床上。
「我出了什麼事?」浩然驚呼一聲,不知為何,前面發生的事情,他一點兒都記不起來了。
「狂生小白是你在無極遊戲裡的id,你叫孫浩然,難道你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小雲的面色凝重起來,道:「陝西發生地震,你被活埋在廢墟下三天,救出來之後,又昏迷了整整一個星期!」
「頭痛!不知道。」浩然一拍腦袋,潛意識中,他覺得眼前的女孩是一個對自己來說十分重要的人。
「醫生,孫浩然醒了!」小雲見他摀住了自己的頭,一臉的痛苦狀,二話不說就衝出去找人。
床位醫生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他仔細地給浩然做了全身檢查,道:「既然醒了,就算渡過危險期了,他現在一切指標都還可以,就是腦子裡有些積血,完全被吸收需要一些時間。」
「他好像不認識我了。」司徒慕雲擔心地道。
「他腦部受過不止一次的撞擊,暫時失憶是很有可能的。」醫生拿起床頭的病歷,仔細看了看道。
「暫時失憶,要多久才能恢復呢?」司徒慕雲焦急地問。
「說不準,也許過兩天血塊消了就好,也許再過一年半截,個別甚至一輩子都不會恢復記憶。」醫生認真地回答道。
「請您一定想想辦法啊!」小雲聽得心焦,想到孫浩然可能一輩子都記不起自己是誰,她心中湧出一股莫名的酸楚。
「這個,還真不是我能幫到忙的。」醫生歉疚地看了她一眼,感覺讓這麼漂亮的女孩難過是一件讓自己十分過意不去的事情。
頓了頓,他又道:「這樣辦,我一會兒去找神經內科的醫生會診一下,看他們有沒有更好的建議。」
「張醫生,那就麻煩你了。」小雲無奈地送走了他,轉向浩然道:「你休息一會兒,我馬上把你醒來的消息告訴伯父伯母,他們知自己兒子沒事了,一定很高興。」
「不管你是誰,謝謝你。」浩然揉了揉腦袋,衝著小雲一笑。眼前的女孩子,讓他從心底裡覺得信賴。
「好好休息。」司徒慕雲轉身走出了病房。
在走廊上,她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我是莫壽陽。」電話那頭,傳來了王美希的聲音。
「王美希,孫浩然已經脫離危險了,這一次多虧你的幫助,我司徒慕雲欠你一個人情。」司徒慕雲很認真地道。若非王美希良心發現,及時從黎天南嘴裡套出了綁匪們關押浩然的地點,通知自己,恐怕他這次是難逃一死。
「真的?太好了。」王美希的聲音先是有些激動,但轉而應該是想到了自己該有的立場,又道:「司徒小姐,我欠他的現在兩清了。鑒於我還是在黎天南手底下混口飯吃,這件事情希望你替我保密。」
「不管怎麼說,還是要多謝你。」司徒慕雲鄭重地承諾道:「如果有一天,你想脫離黎家,司徒家族會為你敞開大門。」
「嗯。」王美希沉默了數秒,道:「我掛了,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