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光明神使
「傷害？」希爾拉斯眉毛一挑，眼中的一抹慈愛也深深地隱藏進了心底，厲聲道：「是誰挑起了這場戰爭？你一路趕來，腳底又沾染了多少人的鮮血，這一切又該由誰負責？」
「父王，難道你願意讓鮮血繼續流下去嗎？」路易不卑不亢，抬起一雙像足了希爾拉斯的眸子，反問道：「這場戰爭，母后固然有錯，但也是因為我，如果您真要討個說法，那讓兒臣來還你吧！」
說完，他雙手將一把長劍舉過頭頂道：「父王，只要您現在一劍結果了我，就可以對死去的一干將士有所交待了。」
「路易！」菲麗婭皇后驚呼道：「你別做傻事！」
說話間，她便上前一步想要奪劍。
「母后，不要過來，不然我便自刎謝罪！」路易王子的話擲地有聲，語氣之間的決絕讓菲麗婭當真止住了往前的步伐。
希爾拉斯目光瞥過那鋒利的寶劍，情緒頗有幾分複雜。
「路易，這事情父王已經查明，你並沒有參與其中。」他不喜菲麗婭皇后是真，但對於長子，他還是很有感情的。這孩子從小就沉穩，不愛惹事，即便知道了他屬意二王子當繼承人，也鬧出任何的事端來。
「父王，請你放過母后，她心裡也很苦。」路易王子沒有起身，只是繼續用一對亮晶晶的眸子望著父親，道：「她愛了你那麼多年，都是真的。」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希爾拉斯的心底裡一痛。菲麗婭愛他，他又豈會不知？但兩人的結合，完全是出於利益的關係，這一點他清楚，她也清楚。長久以來，除了必要的尊重之外，他的心從未在她身上停留。
「路易，站起來！不要求他，母后放手和他一拼，未必會輸！」路易的一席話，引得十幾年的辛酸一起湧進了菲麗婭的胸中。
她身形猛地一顫，揮手抹去眼中的一片晶瑩，厲聲道：「等你當上望月城國王之後，母后定會全力支持你。假以時日，不單是望月城，整片塔格爾大陸，母后都會雙手送到你的面前！」
「母后，你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露易的聲音極度沉重，他並沒有起身，卻朝自己的母親轉過了臉，眼角隱隱有些晶瑩的淚花。
「別說傻話！在母后的字典裡，從來就沒有『錯』字存在！」菲麗婭盯著兒子的面容，有些恨鐵不成剛的感覺，心底裡隱隱有些疼痛。
「母后，放棄一切吧，這裡不屬於你。」路易的聲音憐惜中又帶了悲痛的味道，他大聲說：「如果你要回冥界，我也陪你一起去。」
「路易，你都知道了？」菲麗婭驚詫地望著自己的孩子，自己來自冥界這件事情，她一直對兒子瞞得好好的。在這個世間裡，大家將冥界之人視為妖魔一類的存在，她怕從小生活在陽光之中的路易受傷害，所以一直沒有告訴過他。
「母后，我從十歲生日那開莫名地被一股力量吸進冥界開始，我就知道了。」路易王子咬了咬牙，將自己心底裡的秘密和盤托出。
「那天，你說自己迷路了。」菲麗婭皇后的確記得路易十歲生日那天，自己和一眾宮女找了好久，一直都沒有見到他的蹤跡，而到了第二天，他又突然冒了出來，只是借口自己在一處沒人的偏殿中睡著了。當時她只是輕輕責備了幾句，沒有深糾，想不到還有這麼一回事。
「從那時起，我就獲得了一種特異的能力，可以自由出入塔格爾大陸和冥界之間。」路易道：「那天，我遇見了冥界三巨頭之一的拉達曼迪斯。他看到了你戴在我脖子上的玉珮，急忙追問了你的姓名後，然後便直接將我一把抱起，要我喊他舅舅。」
「孩子，這事情你為何一直不跟我說？」菲麗婭一臉的震驚，自己兒子能自由出入於冥界和人類界之間，她居然不知道。
「拉達曼迪斯舅舅說，你有自己的難處，讓我暫時不要告訴你。同時，他還教了我許多冥界的武技。」露易王子認真地說道。
「孩子，你……」菲麗婭皇后望著自己的兒子，小小年紀的他居然將這個天大的秘密一直隱忍在心。
「母后，如果你真的疼愛我，請聽我一言。」路易王子說到此處突然轉過臉，對著希爾拉斯連磕三個響頭道：「父王，整件事情，都是因母后一心想讓我登上王位引發的。既然由我而起，也請你給我一個機會來解決它。」
「路易……」希爾拉斯望著孩子，他一直知道這個兒子一向獨來獨往，沒有什麼朋友，但沒有想到，一直以來他居然也隱藏了這許多秘密，頓了十秒鐘，他重重地點下了頭道：「我給你十分鐘。」
說完，他調轉了身子，刻意地後退了一大段距離。此事歸根糾底是自己的家事，菲麗婭再不招他喜愛，也是為自己生兒育女的結髮妻子。若能和平解決，他也不願意非得見到遍地的鮮血的結局。
「陛下」他的身後，雷溫導師攜同尼古拉斯公爵和琳達大魔導師也來到了這裡，同來的還有一些精銳的士兵。他們行了個禮剛想說些什麼，卻被希爾拉斯一個眼神阻止了。
他凝眸注視著路易，相對於月貴妃所生的二王子而言，他對路易的關心真的很少。而這孩子從來都是表現得那麼雲淡風輕，總是帶著一張暖洋洋的笑臉迎人，彷彿權利的爭鬥根本與他自己無關一般。
以往，因為菲麗婭皇后的原因，他也對路易有著一絲偏見，一直以為這孩子只是表面上不在乎，內心卻和他母親是一樣，渴望著權勢。但這場政變中，他早已在背地裡調查得清清楚楚，路易不但沒有參與自己母親的叛逆行動，反而因此和皇后大吵了一架，為此還被她下令軟禁在皇后宮的範圍之內。
剛才雞蛋騎士送回月貴妃，他在第一時間就用光系魔法救醒了她。按月如所說，從她被抓進來起，大王子一直都在暗暗關照她，才令她得以在那個危險的地方保全了腹中的胎兒。
「多謝父王。」少年從地上站起，小臉充滿了堅毅的神色。
「母親，其實比起人類世界來，我更喜歡冥界！」路易王子轉過身來，表情極度認真地對菲麗婭道。這回，他直接叫了母親，沒有再用「母后」二字，一雙漂亮的眼睛裡充滿著期待。
菲麗婭修長的眉毛一皺，她十分詫異兒子怎麼會那麼說？說到冥界，那個自己生長的地方，她有著與生俱來的好感，可一直在人類世界中長大的路易難道願意放棄這邊的青山綠水和生機勃勃的一切，去那個只有黑與白的世界？
「你是為了讓我安心才這麼說的？」她的眼中充滿著不可置信的神色，頓了一頓之後，她突然語氣狠絕地道：「路易，如果你是擔心母后的安危才這麼說，大可不必。就算地面上的部隊全部陣亡，母后也能調動冥界的大軍來滅了望月城。」
希爾拉斯身形一顫，菲麗婭來自冥界這件事他也是剛知道不久，本以為皇后也不過是拉達曼迪斯的小師妹罷了，並不一定有多大的能量。但剛才聽她話中所言，似乎是可以輕易調動冥界大軍，如若是真，她的真實身份恐怕還在拉達曼迪斯之上。
尼古拉斯公爵和琳達大魔導師聞言也是一驚，他們都是貴族出身，經常性出入於這個皇宮之中。素知長期以來菲麗婭皇后都過著以希爾拉斯國王為尊的生活，雖然妒嫉心重，爭風吃醋的事情傳出過不少，但並沒有做過太出格的事情。本以為她在冥界地位再尊貴，也不會有多大實權，但如今聽她的意思，似乎來頭不小啊。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盯向對話中的母子二人，雖然菲麗婭的話不能全信，但身為人類與冥界作對，肯定是會吃大虧的。真要打起來，人類的軍隊是死一個少一個。而冥界的部隊則是無窮無盡的，而且人類死掉一個，他龐大的軍隊中便會多出一人。
當然，這也並非絕對的，如果在白日作戰，再加上光系魔法師的大力支持，他們也還是有幾分勝算的。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菲麗婭的態度吸引了，誰也沒注意到雷溫導師突然後退了一步，偷偷伸手拍了下浩然的肩膀，道：「小白，你剛才和皇后交手時，她動用了幾個大型技能？」
「兩個，」浩然想了想，又憶起了她將雷電之力灌注在自己身上的魔法，不確定地道：「或許是三個。」
「你認為合我們幾個大魔導師全力一擊，能不能殺死她？」雷溫導師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之色，若是菲麗婭皇后不能被路易王子說服，那麼在山窮水盡之時，她必然會召喚冥界大軍，一定要先做好萬全的準備。
「不知道。」浩然想了想道：「老師，您真打算向菲麗婭下狠手？不怕冥界的報復？」
「你覺得是日後接受報復好呢？還是現在就失去望月城好？」雷溫導師目光炯炯地盯著自己的徒弟道：「而且，若是我們做得漂亮說不准消息要過很久才會傳往冥界呢？那時也許已經想出了萬全之策。」
「老師，這冒似不可能吧？」浩然皺了皺眉頭道：「人死了之後，不是立時前往冥界的嗎？」
「剛死的靈魂，有一段時間的昏沉期，這時它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不可能會洩密的。」雷溫胸有陳竹地道。
「那你要如何封住大王子的嘴？國王不可能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殺了吧？」浩然反駁道。
「可以用光系魔法鎮住他，封掉他能與冥界溝通的異能。」雷溫掃了一眼露易王子道：「不過我還是希望他能說服自己的母親。」
「嗯。」浩然又將目光轉移回場內兩個焦點人物身上。
路易王子的勸說仍在進行中，菲麗婭皇后面部的表情雖然有些鬆動，但還是沒低頭。
聽到動靜的赤風無溟也帶領著大量的人馬趕了過來，雙方將士都在場外對峙著，誰也不肯示弱，眼見一場大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