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車子開到空曠的場地,楚狄抱出從酒店偷出來的厚毯子,先是在車頂上蓋了一層,然後又讓林向晚穿好了防風服加軍大衣,才讓她出了車子。//熱書閣
林向晚爬到車頂上的時候,覺得自己簡值就像傳說中的國寶,幾次險些滾下來,幸好楚狄一直在旁邊護著。
呼一口氣,半空中就多出一團白霧,高原上的夜晚,真不是蓋得,林向晚全身上下都被武裝起來,唯獨那張臉露在外面,對著楚狄傻笑。
楚狄比她略強一些有限,雖沒有裹得像個球,但也是軍大衣護體。
在城市裡的時候,仰頭看,天空總是灰藍的,尾氣,污染,各種各樣的分子物質漂浮在空氣中,給天空濛上了一層淡青色的薄紗,讓人看不清它的真面目。可是到了這裡,沒有絢爛的燈光,也沒有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天空還原了它最真實的本色。
夜色如深色的幕布般,是接近黑的藍,而群星,則是鑲嵌於這塊深藍絲絨上的碎鑽。
林向晚仰面躺在車頂上,楚狄就在她身邊,伸長了手臂笨拙地抱著她,他們兩人誰也沒有交談,只是安靜地看著夜空,看那些璀璨的星群隔著數億光年閃耀著它們動人的光芒。
林向晚努力地伸出手指,想在這些星星之中辨認出自己認識的那幾顆,但沒用多久,她就放棄了。
太多星了,由無數恆星組成的巨大銀帶,由東北向西南方向劃開整個天空,那些細小而又遙遠的光芒,好似冰晶的糖粉,撒滿了整個天際。
「真漂亮,住在這兒的人,一定很幸福。」林向晚忍不住讚歎,初入此地,她卻已經無數次地被美景讚歎,廣沃的草原,似是觸手可及的湛藍天空,還有漫山遍野的野杜鵑,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樣生機勃勃,讓人過目不忘。
怪不得有人稱這裡為傳說中的伊甸園,它確實當之無愧。
「景色確實很好,但住在這裡的人未必會有你這樣的感觸,你要知道,人是很容易習慣一樣事物的,當習慣之後,這些美好就會變成尋常。」藏地的自然環境雖然是得天獨厚,但藏民的生活卻未必有都市中的繁華。
若不是因為從小生長於此,誰能甘心情願地守著一片草原與牛羊度日?
「那也未必啊。」林向晚艱難地支起身子,身上包著的東西實在太多,讓她難以維持平衡,才立起來,又摔倒在楚狄胸前。於是她乾脆也不動了,像只樹懶似的,匍匐在楚狄前胸,「旅遊雜誌裡都寫了,這裡的康巴漢子,是最英武的男人,有很多內地來的姑娘,特意到這兒尋找她們的夢中情人。」
「你這都看得是什麼雜誌?我怎麼沒看過?」這丫頭看來是皮癢了,最近有事沒事地就拿話撩撥他,要不是因為怕她高原缺氧,身體受不了,他早就把她就地正法了。
林向晚尚不知自己又摸了老虎的『臀』部,懶洋洋道,「就在飛機上,你沒看到?」
楚狄的臉上抽了抽,「什麼破雜誌,淨寫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那些姑娘特意大老遠飛過來,也不過是因為獵奇心理而已,真正的藏民才看不上內地那綿綿的姑娘,中看不中用。也就是互相排解一下寂寞。」
「不中用?你打算怎麼用啊?誰用太多用太狠也不行啊,小心鐵杵磨成針啊。」林向晚不懷好意思的說。
楚狄咬牙,「我是指,那些姑娘,只不過是圖一時的新鮮,誰能真正留下來和人家一起牧馬放羊?你以為是什麼?」
「我什麼都沒以為啊,我好單純的。」要不是車頂上地方太小,林向晚只怕已經笑得滾起來。
楚狄見她那副模樣,也忍不住想笑,一邊笑著,一邊抓著她往自己懷裡按,抱得緊緊得,不讓她再瞎折騰。
「哎,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問你的,那年在秋珀,你到底是怎麼受的傷?」這個問題其實壓在林向晚心裡很久了,只不過一直沒有一個合適的機會提出來。
「林向晚,你現在才想起來問我這個,會不會有點太晚了?」事情已經過了幾年,她要是不提,楚狄自己都要忘記了。不過現在她提起來,某人立刻不樂意道。
他當年,好歹也是為了幫她的忙,才受了傷,在醫院裡躺了幾周,可她倒好,不聞不問,根本就是不拿他當一回事的樣子。好不容易他忘得一乾二淨了,她居然還敢提出來。
林向晚臉上有點熱,自己也知道自己這事兒幹得不厚道,要不是因為身在這個環境,讓她想起在秋珀風餐露宿的那些日子,她只怕也把這事兒扔到太平洋去了。
不過提也提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就因為晚了所以才要問嘛,總比忘記了好吧?說嘛說嘛。」林向晚強裝著不在意,鼓動道。
楚狄見她一臉雀躍,拿她也沒什麼辦法,只好皺著眉頭想了想,道,「把你送出去之後,我就去找小五,那時候雨下得太大了,村子裡好多人家的房子都被衝垮,村裡的壯勞力忙著修補自己家的房子都修不過來,誰都不願意和我們一起去。後來我叫上小五的表兄,還有縣裡面的幾個人,勉強湊成一隊,進了山。」
「我們覺得他應該不會走太遠,於是進了山之後,就散開了。我的運氣不知道是好還是壞,走了沒多久就碰見了小五……」楚狄講到這兒,有點欲言又止。
林向晚疑惑道,「然後出了什麼事?你遇見他,把他帶回來就好了,怎麼又會傷到腿?」
楚狄雖然不能說是功夫高手,但早年混過的,身體素質總不差,而且多少有些身手,若不是遇到什麼突發狀況,肯定不會把自己弄得那麼狼狽。
但,到底是什麼突發狀況?
「這段我忘記了,能不能不問?」楚狄的臉色不太好看,明顯不想再說下去。
林向晚不依不撓,「不能這樣啊,把話題挑起來,然後又不說完,這樣太不厚道了。」
楚狄嘴角抽了抽,話題又不是他挑起來的。「說了有什麼好處?」
林向晚愕然,糾結半天才扭捏道,「好處……人家人都是你的了,還要什麼好處……小氣鬼……」
她難得露出這種模樣,楚狄看得心頭一軟,就開口道,「也沒遇到什麼事……就是小五那個死孩子,實在是沒腦子。我叫他名字,他就答應了,也不說自己到底出了什麼事,等我走近的時候,才發現他是掉到獵人廢棄的陷阱裡出不來。我想去拉他上來,沒想到雨水把陷阱的邊緣衝垮了,所以我……」
所以他也就一失足成千古風流人物了。
這個受傷的方式確實不太英雄,而且考慮到當時的情況,他應該是以狗啃泥或者倒栽蔥的姿態紮下去的,那個畫面實在是……見楚狄一臉正色,林向晚也不好將歡脫的心情表達出來,捏了捏大腿,把想要暴笑的面部表情控制住,她輕聲道,「哎呀,這也不是你的錯,都是小五那孩子太不懂事了,連累你也要受傷,幸好你的傷並不嚴重。」
「你怎麼知道不嚴重,我在醫院躺了一個月。」雖然她沒笑出來,但她的眼睛已經出賣了一切。
「現在的醫院,隨便有個小病小災的就讓人住院,好多收住院費嘛,再說你又是醫院股東,為了討好大老闆,他們當然也要把文章做主。再說了,如果真傷得重,你還會繼續給秋珀投藥廠麼?」楚狄當時去秋珀,除了贈藥之外,還談了和縣裡聯合建藥廠的事情,並在秋珀投了幾百萬下去,現在秋珀的藥廠在遠近十里八鄉都是有名的,再也不會像當年那樣窮得連電都通不上。
楚狄沒好氣地道,「我在你心裡就那麼小心眼?因為自己受了傷,所以就要讓一村人的未來和生計都毀於我手?我有這麼邪惡?」
你還當你心眼多大麼?心眼大的話,怎麼會和她糾纏這麼多年?林向晚腹誹,不過嘴上卻一點也沒露出來,「當然不會了,你是誰啊,楚老闆,公益大使,慈善家,大好人,經濟週刊上都寫著呢。」
「閉嘴吧,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吧。」楚狄說著把林向晚再次摟緊,順便低下頭,連她的嘴一起堵住。
滿天的星光,無聲的鑒證著時光的流轉。
是啊,再美的景色,若看習慣了,也只是尋常。但就算如此,你也無法否認,它是美麗的。而對於看風景的人來說,風景的美麗與否,更多的在於和誰一起看,縱萬水千山走過,對我來說,最美麗的風景,還是在你身旁的時光。
在香格里拉泡了近一周,最高也上了海拔四千多米的雪山,林向晚的身體漸漸地開始適應高原的環境,呼吸雖仍有些氣悶,但已經不礙事。
因為繞過了麗江與瀘沽湖,所以他們還餘下了大把的時間沒有用,兩人湊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決定開車直奔西藏。
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這次西藏之行,將是讓他們畢生難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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