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她家人還說了……只要你親自去道歉……她們就既往不咎……投訴也可以撤銷……」蔣護士長說,十分擔心地緊盯著林向晚。
她知道林向晚心氣兒高,脾氣也大,雖然平時不言不語的,對人也都笑咪咪的,但真要是惹著她,肯定沒好果子吃。而且這一回的投訴,有眼睛的人都瞧著呢,根本就是莫須有的誣陷,林向晚給季茉莉做手術的時候,她就在一邊呢,林向晚那份仔細的勁啊,就跟繡花似的,縫出的傷口緊密平,加個蝴蝶結就能當成工藝品了。
可雖然知道這些,蔣護士長仍是對林向晚說了實話,因為自己手底下那幾個小護士,從一進醫院就牟足了勁,好好幹活,為了什麼?不就為了那筆獎金麼。如果因為這一次,而讓她們失望,恐怕以後自己這個護士長,都不好當了。
說完了之後,蔣護士長就等著林向晚發飆,可等了半天,只等到她輕笑一聲。
「我還以為有什麼過份的要求呢,只要我去道歉,她就把投訴撤回來是吧?行了,我知道了。你們都散了吧,我一會兒查完房,就去給楚太太,好好的道道歉!!!」
不管是季茉莉,還是楚母,她們這麼做的意義只有一個,就是想看她出醜。
她們還以為她和當年一樣,是個無知又天真的傻瓜,任她們欺負上門,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可是如果她們真是這麼想的,那她們就大錯特錯了。如果這四年殘酷的生活什麼都沒教會她,那她還真是白活了!
在芝加哥的時候,她選擇了在拳場工作,並不僅僅是因為那裡的待遇豐厚,更重要的是,她想要拋棄自己身上的某些東西。
類似良善,類似溫柔,類似純潔。
她強迫自己去看人世間最無情的爭鬥,為了生存,拳場上什麼都可能發生,昔日稱兄道弟的人,今天可能會因為一張綠色的鈔票而使盡下流的招術,置對方於死地。
她從最初的驚訝,噁心,不忍卒睹,到最後熟視無睹,她覺得自己的心,一點點的褪去血紅,然後被染成烏黑。
她料想到了楚母既然已經看見她,就絕不會輕易的饒過她,可讓她沒想到的是,她竟這麼著急。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林向晚知道自己手裡有的法碼足可以讓楚母和季茉莉反目成仇,但她現在還不想用,她覺得還沒到用它的時候,對於這種類似於挑釁的試探,她有更簡單的方法解決,甚至不用自己出一分力。
掏出手機,林向晚在鍵盤上按下幾個數字。
四年時間,她不能確定他是不是還在用這個號碼,不過……她想試一試。
片刻的寧靜後,聽筒裡傳來嘟嘟地電子接通聲,隨即,男子低沉暗啞的聲音,通過耳膜,傳入林向晚的腦中。
「你好,我是楚狄。」
楚氏將要開發競技拳場的消息,一經新聞曝光,立刻在網絡和民間引起了無數爭議。
有人說拳場工程推進將成為h市在亞運會之後最大的一場全民賽事,並給h市帶來不可思議的gdp與經濟效益,也有人說拳場的建成只是會使國人嗜血的天性暴露無疑,除了引發更多的刑事案件沒有任何好處。
不過不管是哪種看法,楚狄都覺得是好的。
沒有爭議,就無法吸引民眾的眼球,沒有關注,也就意味著生意無法賺錢。
他是商人,不是慈善家,他需要的是無數的金錢鞏固他的商業帝國,而不是人人把他稱讚表揚。
拳場的雛形設計方案已經完成,現在就等著土地規劃局核准批文。
眾所周之,和政.府打交道,是最費時間金錢,也是最牽扯精力的。再加上這陣子媒體的目光都聚焦在楚氏集團第一位接班人誕生上,使楚狄更覺得焦躁不安。他不期望自己成為大家眼中的聖人,但在民眾前面的基本形象還是要保持的,所以活在聚光燈的他,給所有媒體展示出一個正面形象,這段時間活得十分小心,除了正常上下班之外,楚狄唯一的娛樂活動就是去醫院探望妻兒,生怕行差踏錯一步,會給自己帶來不可扭轉的災難。
就連在某些小事上,楚狄都做了十足的功夫。所以在他說出你好這兩個字時,林向晚不由得楞了一下。
聲音,是他的聲音,肯定沒錯。可是這語氣,還有這個你好……
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這個男人什麼時候也學會了講文明講禮貌?還你好?這樣文質彬彬的講話方式,他不覺得累麼?
「是誰?說話。否則我掛了。」果然,假的就是假的,偽裝不到一分鐘後,大尾巴狼就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是我,林向晚,我想佔用楚先生兩分鐘時間,不知道可不可以。」
她的聲音傳入他的腦中,心,就像是被一隻毛茸茸的小爪子,輕輕地抓了一下。楚狄的瞳孔不為人知的微微地收縮著,向還在辦公室裡準備找他簽文件的秘書揮了揮手,秘書瞭然地點點頭,退出房間。
當黑色厚重的木質大門關閉後,他才開口道,「找我有什麼事?」
心裡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即期待,又渴望,這樣沒有時間背景的交談,就好像他們從未分離過。楚狄緊握著聽筒,沒有意識到,自己手心中已經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你太太投訴了我和我的小組,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望你可以勸勸她,把投訴撤銷。」沒有任何敘舊拉家常的環節,林向晚開門見山地說道。
「勸她,沒問題,可是,這麼做對我能有什麼好處?」
「你希望要什麼好處?我從此以後不再把你的名字寫在鞋底上,這樣可以麼?」
電話那端,在片刻的沉默後,傳來男人愉悅的笑聲,楚狄覺得這些天強加在自己身上的壓力,似乎在這一秒都被稀釋掉了,「葉向晚,你比從前有趣多了。」
以前的她在他面前時總是很膽小,就算是對他惡語相向,也只是因為她害怕。
只有在他睡著的時候,她才會悄悄的接近他,試探似的輕觸著他,有時候他會裝睡,等她靠近的時候,再突然睜開眼,看她像是只受了驚嚇的小動物般逃走,他就有種大男孩兒惡作劇成功時的快樂。
很單純的快樂,不夾一點**,沒有任何雜質,純淨得就像是她的眼淚。
現在的她,大概不會被任何人所嚇到了吧。
楚狄在芝加哥見到她,回國之後,用了最快的時間搜索到關於她在美生活時的一切資料。
有關於她的四年的時光,時常的生活,以及她想要掩蓋得最深的秘密,都被凝縮在幾張打印紙上。
薄薄的幾頁紙,就算是最高深的法律文件,也不會讓楚狄用如此漫長的時間來閱讀。
當他無比艱難的讀到最後一個句號的時候,他有種錯覺。就像是有人不知何時將房間裡的氧氣都抽走了一樣,他胸中憋悶的,幾乎要窒息。
報告上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在告訴他。她又在對自己下狠心了,她總是這樣沒種,不敢狠下心來對別人,只會把狠用在自己身上。她逼著自己一夜長大,逼著自己像個女鬥士般在那種殘酷的環境裡學會生長。
他將那份報告,狠狠的揉搓成一團,想要怒吼,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因為作為這一切一切的始作誦者,他連發言權都沒有。
有些人,就是要在失去之後才覺得可貴。因為當你擁有她的時候,你以為她對你來說,不過是最平凡的存在,觸手可及。
可等你知道她的珍貴時,她已經錯過,不在。
楚狄的心中感慨良多,可對於林向晚來說,多和他講一個字,她都覺得厭惡。
「楚先生,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無恥又無聊。」她毫不掩飾的講著,「我沒時間和你浪費,我還要去查房,痛快點吧,這件事情你到底幫不幫忙。」
「幫忙可以。不過不能白幫。」
奸商!林向晚在心裡暗罵道,「說你的條件。」
「我想請你,陪我一起吃頓飯。」
「楚先生,你不怕我毒死你麼?」林向晚咬牙,她實在摸不透楚狄到底在想些什麼,只不過憑借本能和對他的瞭解,她覺得這頓飯,絕對是場鴻門宴!
雖然隔著空間與電線,但楚狄覺得自己就像是站在她面前,看見她輕蔑的笑,以及不屑的挑眉,這是她的習慣動作,她自己都不知道,就像是她緊張的時候會咬眉,當他親吻她耳後敏感帶的時候,她的身體會像樹葉一樣顫抖一般。
想起她情動的模樣,讓他的身體也變得不安,有種隱隱的燥熱,從小腹緩緩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