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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曲 第48章 婚禮,葬禮 文 / 桃子仙仙

    第48章婚禮,葬禮

    葉向晚的話,讓楚狄再次覺得心頭被重重地撞了一下。

    在她的心裡,他一直都是這樣的角色,為了自己的利益,根本不會在乎她的生死安危。

    而她對他呢……

    幾年前他的生意正值由黑洗白的關鍵過程,黑道中有許多新仇舊恨,為了蠶食他的地盤,不惜下了大血本要他頸上人頭,那或許是他人生中,除了少年時,最狼狽的一段時光,身旁的人來了又走,許多一起打拼過的兄弟,因為不習慣洗白後被人束手束腳的生活,也紛紛地從他的身邊離開,而她,卻一直守在他身後……

    或許她的留守,只是為了錢……但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誰又不是?

    楚狄倏地想起,葉向晚剛剛嘶喊著對自己說的話,「這麼多年,我從沒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

    是不是也曾有人,向她遞出橄欖枝,許下重金,買他的頸上人頭?

    她當時是怎麼回答的?

    她現在,一定後悔了吧?

    「那後來她的傷,是誰處理的……」堅澀的開口繼續問著,雖然知道這些事情,就算他現在知道了,也沒半點意義,可他仍是想知道。

    阿刀低頭仔細想了想,「還有能誰,她自己動的手唄,給你打完針,包紮好了,她就給自己開始包紮,幸好那顆子彈只是擦著她的腿劃過去的,並沒有打進肉裡。不過也流了好多血,嘩嘩地,葉小姐縫合傷口的時候,連麻藥都沒打,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忍下來的,一聲也沒吭,看不出她平時少言少語的一個姑娘,能那麼狠……」

    阿刀後來絮絮叨叨地又說了很多,楚狄卻一個字也沒聽清楚。

    他的腦子裡只有一個畫面,葉向晚手拿著銀針,給自己縫合傷口,那場面鮮血淋漓地讓人不忍卒睹。

    她是狠的,有時候楚狄覺得葉向晚比自己還要狠,可她的狠,只對她自己,對於身旁的人,包括一直混蛋的自己,她都留了一份善意。

    否則的話,往日她也不會救他。

    否則的話,他也不會有今天。

    隱約記得他還問她腿上的那處傷是怎麼弄的,她當時是怎麼回答的?自己走路不小心蹭傷的?其實他只要在仔細一點,再用心一點,就會發現那麼大的傷口,絕不可能是自己蹭傷的。可是那時的他根本沒在乎過她的死活,她受了傷,她不好過,他反而會更開心,根本不會追究這些傷口到底是怎麼來的。

    如果他再仔細一點,他就可以發現很多事,就像第一次和她相遇的舞會。

    若他再多看她一眼,他就會發現,她眼中沒有別的富家女孩兒看他不懂社交禮儀時鄙夷的神色,他那麼粗魯的將她拖離了餐桌,拽紅了她的手腕,她也沒有多說一句,他帶著她在露台上旋轉的時候,她笑得是那麼真,那麼甜……

    而那時,他的心除了恨,容不下一絲溫情,又或許,他不是沒注意到,而是注意到了,卻又故意讓自己忽略了。

    阿刀說得口乾舌噪,就自動停下來,楚狄坐在他對面很久都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就在阿刀忍不住又想開口的時候,楚狄像是用盡所有力氣艱難地對他揮揮,沒叫你就別進來。」

    人的記憶就是這麼神奇,原以為早就遺忘得一乾二淨的瑣事,此刻都如潮水般傾覆而出,楚狄用手輕撫著脹疼的太陽穴,一個人無言地體會著從胸口傳來的刺痛。

    就是自己,一步一步地,把她逼上了絕路。

    把她逼得面目全非。

    時光無聲地流逝著,黎明破曉,從東方升起的朝陽照亮整個世界,面對著那片金光楚狄卻覺得他的心,一直陷在黑暗裡,沒有走出來。

    葉衷的葬禮在兩天後舉行,幾年前因楚氏惡意擠壓而被迫退出商界的他,很快被商場中曾經的戰友們遺忘,成了默默無聞的小人物,與芸芸眾生沒有兩樣,再加上葉衷是突然過世,許多以前的老友來不及趕到,所以他的葬禮就顯得特別寂寥。

    葉向晚做為長女,一直守在父親的靈堂前,麻木地向趕來弔唁的人們鞠躬行禮,一直到葬禮結束。

    早上五點天還沒亮,靈車就從殯儀館緩緩出發,往火葬場的方向行進,車子經過h市主幹道的時候,葉向晚怔怔地靠在車窗旁,視線被街道兩邊掛著鮮紅喜字與裝飾物的樹木所吸引。

    今天是楚狄與季茉莉的訂婚日,兩家財大氣大,為了守個吉利,將h市的大街小巷都掛了紅彩,使整個城市都籠罩在濃烈的喜悅氣息之中。

    紅得耀眼的雙喜字,在晨霧薄光之中隨著微風輕輕地擺動著,與之相比,護送葉父遺體的漆黑靈車,就顯得格外的蒼涼悲愴。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葉向晚口中喃喃地低語背誦著佛經,她這些天腦子雖像是灌了漿一樣麻木沉頓,只能靠背誦佛經才讓自己沒有崩潰瘋狂。

    茶色的窗子被人緩緩的關閉,沈士君在她身旁,用手遮住她的雙眼,將她攬到自己懷裡。「累了就睡一會兒,等快到地方了,我再叫你起來。」

    從葉衷葬禮開始,沈士君就守在葉向晚身邊,忙裡忙外出了許多力,香姨知道他是沈家的長子,更對他另眼相待,沒事的時候把葉寬都甩到一旁,只和沈士君說葉向晚小時候的事,說她多麼不容易,才把這幾個孩子都給拉扯大,說得讓旁人不知道的,都以為沈士君是他的兒子。

    也是因此,沈士君才知道了許多葉向晚以前的事情,雖然香姨敘述的真實性要打幾分折扣,但從她的言語之中,沈士君卻感到深深的心疼。

    他心疼葉向晚,心疼這個倔強至極,其實也是柔軟至極的女孩子。她用堅強的外表,武裝自己溫柔的心,豎起身上的利刺,不讓任何人靠近她,只是因為,她害怕被傷害。

    葉向晚搖搖頭,想要坐起來,沈士君難得的沒有順著她的意,「不想睡,那就靠一會兒,你都兩天沒合眼了,再這麼下去,我怕你撐不到葬禮結束。」

    「我就那麼沒用?師兄,你太小看我了。」葉向晚輕歎了一口氣,沒有再拒絕。她真的太累了,如果不找個人支撐一下,恐怕立刻就會倒下。

    從楚氏渾渾噩噩的走回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過的這兩天,她不是不想睡,而是睡不著,一閉上眼,葉父的臉就會出現在她面前,他雖然什麼也沒說,但葉向晚知道,他死不瞑目。

    「老是曲解我的意思。誰說你沒用了?只是男人也經不起這麼熬的,你放心吧,火葬場和靈園那邊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不會出什麼岔子……」

    話音未落,載著他們的車子卻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沈士君探頭去問。

    「前面說是有楚家接親的車隊,要讓他們先過。」

    沈士君的眉頭立刻蹙了起來,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h市這麼大,這麼多條路,怎麼他們就偏偏湊到一起了?

    再看葉向晚,卻發現她已經推開車門,走了出去。

    沈士君追出來,葉向晚向他微微笑了笑,「我不會幹什麼的,我就是看看,楚先生的世紀婚禮,這麼大的排場,不湊個熱鬧,可惜了。」

    一水的黑色奔馳豪車,車頭裝飾著凌晨時分才下飛機的新鮮a級玫瑰,一輛接著一輛地飛快駛過人們的視線,無聲地宣揚著這場婚禮舉辦者的身份高貴,家世顯赫。

    突然,車隊裡一輛極為扎眼的金色賓利嘎然停下。

    車門開啟,一身白色新郎裝的楚狄從車裡走出來,逕直走到葉向晚身前。

    「上車,我有話要和你說。」

    車門開啟,一身白色新郎裝的楚狄從車裡走出來,逕直走到葉向晚身前。

    「上車,我有話要和你說。」

    「她沒話和你說。」

    「好。」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硬生生地就把沈士君的拒絕打斷了,沈士君幾乎是咬牙地轉目葉向晚,「你和他還有什麼好說的?他害你害得還不夠?」

    這些天聽香姨的念叨,沈士君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些楚家和葉家陳年的這些舊事,他可以理解這些事情的前因後果,以及糾纏在其中兩代人的愛恨情仇,但他不明白的是,像葉向晚這麼一個通透的人,怎麼在這件事上會做出如此愚蠢的選擇。

    楚狄這種妖人,沒有金鋼不壞之身,是不能輕易靠近他的,否則的話,輕則傷筋動骨,重則死無全屍。

    像這樣的人,明知他如此危險,葉向晚就應該馬不停蹄逃得遠遠得,怎麼還一次一次的和他攪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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