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潔淨的月光照射著清冷的大地,整個世界寂靜無聲。
在一個破落的教堂裡,一個小小的黑色少女站在老舊的巨大十字架上,仰著腦袋,睜著紅色的眼瞳,目光透過屋頂的洞窟望向遙遠天際的弦月,那深沉的目光,誰也不知道她在想著什麼,片片的羽翼自她身邊緩緩飄落,仿如黑色的雪花一般。
與此同時,一個十五歲左右,臉色蒼白、身體虛弱的人類少女也站在這間教堂裡,癡癡的看著上方那如黑色天使一樣的嬌小少女。
「黑色的天使。」少女的聲音有著一種營養不良的病態感,顯得虛弱已極,但她的臉上卻帶著微笑,輕輕伸出手去呼喚著,彷彿想要觸摸那黑色的天使。
天使低下頭,將視線從天上的弦月移至人類女孩的身上,面無表情的說道:「我應該已經說了好幾次了,我並不是什麼天使。」
「我知道的哦,水銀燈是吧。」算不上友好的對待絲毫沒有引起這個少女的反感,依然微笑著說道,「但是,在我心裡你就是天使,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啊,終於等到了,來奪取我生命的黑色天使,吶,什麼時候奪走我的生命呢?」
聽著少女平靜而自然的說著她自身的死亡話題,如同在討論和她毫無關係的事情一樣,水銀燈無奈似的輕聳了一下肩膀,「呵呵,真是沒想到人類之中竟然還有像你這樣主動求死的人,甚至為了求死,每天都跑到這裡來見我……真的那麼希望死嗎?」
「嗯。」毫不猶豫的回答,少女在並不乾淨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微微靠著,毫無眷戀的說道,「一開始說我只能活到五歲,但是沒有死。然後是七歲、十歲,本來應該死的我還是沒有死,在這期間大家都累了。想想也是,不管再怎麼延長壽命。馬上會死這點還是沒有變,所以還是快點死掉比較好。」
「知道嗎?今天白天的時候,我的父母來見我了,雖然他們裝著很高興的樣子,告訴我一切都會好起來,但是他們的臉上卻滿是疲憊,好像很對不起我一樣……這都是我的錯呢。如果沒有我的話,他們就會輕鬆很多,畢竟我是個壞掉的孩子嘛,是沒用的垃圾,不像天使小姐那麼完美。」
唰!
細小的風吹動著,水銀燈飄落而下,坐在少女所坐著的那張椅子的靠背上,目光傾斜望著身旁微笑的少女。「那是理所當然的,我可是要成為愛麗絲的完美人偶,跟你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存在。」
「是呢。」
「但是……」水銀燈再次轉過頭。目光望向遠處,自言自語般說道,「垃圾什麼的,不要輕易說出來,就算是殘缺的身體,那也不能稱之為垃圾,就算是所剩無幾的生命,也有存在的意義,就算是已經消失的東西,只要還有人惦記著。就有活下去的希望……沒有人活著的意義是為了死亡。」
「天使小姐……」
水銀燈伸出手抬起少女的下巴,幾乎貼著她的臉龐俯視著她,嘴角露出邪惡的笑容,「真是遺憾呢,我最討厭的東西就是人類,低俗又貪婪。頑固又懦弱。就像你一樣,固執的想要死去,懦弱的希望以死亡來逃避活著的責任和痛苦,真是難看到了極點,所以我是不會幫助你完成想死的心願的……好好記住吧,我不是天使。」
「嗯,是水銀燈。」少女一如既往的表情,點頭道。
水銀燈挪開手,再次說道:「活下去要比死亡需要更多的勇氣,也需要更多的力量,像你這種奄奄一息又毫無力量的身體,本沒有丁點希望,但是我會給你活下去的力量。」
「為什麼?我並不想活著啊。」少女疑惑的說道。
「我不是說了嘛,我不是天使,更不會幫助人類,所以在我離開之際,對於渴求死亡的你,我會完成你相反的願望,然後當你有一天不再渴求死亡,對活下去充滿希望之時,我會再一次出現在你的面前,那個時候,我將奪去你的生命。」說完後,水銀燈緩緩飄身而起,向著夜空飛去,「這是惡魔的約定,不要忘記了。」
「天使……水銀燈,你要去哪裡?」少女連忙起身,焦急的問道。
「我已經給我的妹妹們發出了邀請涵,現在將啟程去奪取她們的性命。」
少女愣愣的看著漸漸融入夜空的黑色天使,就在對方快要消失之際,猛然間似乎想起了什麼,大聲說道:「柿崎惠!我的名字叫柿崎惠!」
「我會記住的,作為我下次前來奪取你生命的證明。」
話音落下之際,水銀燈已徹底消失於夜空之中,但是在離去之前,她卻把活下去的力量和希望賜予了這個名為柿崎惠的人類女孩體內。
「一定要回來哦,水銀燈……這是約定。」
少女仰頭望著寂靜的夜空,微笑著說道,雖然水銀燈沒有取走她的性命,反而給了她活下去的力量,但在她心裡,水銀燈依然是她的天使,所以她希望活下去,活到水銀燈再次出現在她面前,取走她的性命為止。
……
自水銀燈離開明界,回到這個她出生的世界之後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月的時間,雖然她感覺自己的父親大人一定在這裡,也幾乎找遍了整個世界,但始終沒有絲毫的線索,最後她在這個有著薔薇少女存在氣息的城市裡停下了腳步。
薔薇少女戰爭的意義是為了誕生出父親理想中最完美的人偶愛麗絲,雖然無數年來,水銀燈一直都在為此而努力,但自從與父親大人相遇以後,她只希望能夠永遠陪伴在父親大人身邊就好,至於能否成為愛麗絲,那早已不重要。
但是在父親大人已經消失的現在,她卻不得不再次讓這場戰爭開啟,因為集齊所有的薔薇聖母,成就愛麗絲的完美人偶之身,這是她目前唯一可以想到找到父親大人的希望。
只不過目標雖已明確,她卻一直在猶豫,但這份猶豫也到此為止了。
與柿崎惠的相遇只是一個偶然,但對於水銀燈而言,這場偶遇卻具有極大的意義……正如她自己所說,活著要比死亡需要更大的勇氣,而將屠刀揮向自己的妹妹們,這要比活著更需要勇氣。
然而,若是連這樣的勇氣來沒有,她回到這個世界的意義就不存在了。
雖然已經不再敵視其他的薔薇少女,雖然原本已經決定不再參加愛麗絲遊戲,但如果是為了父親大人,那麼……別說妹妹們,就算親手毀掉這整個世界也在所不惜!
這,就是她現在的覺悟。
第一人偶水銀燈,第二人偶金絲雀,第三人偶翠星石,第四人偶蒼星石,第五人偶真紅,第六人偶雛莓,以及雖然可以明確是存在著的,但卻從未出現過,不知道是一直沉睡著還是怎麼,沒有任何信息,甚至連名字也不知道的最神秘的第七人偶……這就是所有的薔薇少女了。
自從薔薇少女出生到現在,連她們本人都不知道到底過去了多長的時間,數百年或者上千年?唯一可以確定的一點,與她們同一時期出生的普通人類,早就已經化為了枯骨。
而在這如此漫長的時間裡,為了成為最完美的人偶從而完成將她們製造出來的父親大人的心願,這場名為愛麗絲遊戲姐妹之間互相殘殺的戰爭,陸陸續續的已經發生過好幾次,除了最神秘的第七人偶之外,另外六名薔薇少女或多或少都有過摩擦與戰鬥,只是一直以來從未決出過勝者。
之所以會有如此結果,除了有拉普拉斯之魔屢次從中作梗之外,薔薇少女們從未在同一個時間段覺醒過,這也是最為關鍵的一個原因。
然而在這個時代,水銀燈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除了第七人偶尚有點模糊之外,她另外的五個妹妹都已經甦醒過來了,所以,為了能夠再一次找到父親大人,她向自己的五個妹妹發出了她們必須前來的邀請涵,然後在她所創造出來的非現實的世界中,等待著她們的光臨。
是的,只要等就可以了,因為對於薔薇少女們的實力她很清楚,原本的她就算不靠媒介就有足夠的資格做最強的薔薇少女,而如今的她更是不需多說,所以她根本不需要耍任何陰謀詭計……至於水銀燈為什麼要把薔薇們全部邀請過來,而不是直接在現實世界中將她們擊殺,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雖說是虛假的世界,但只是這麼看去的話,和真實的世界也沒有什麼區別,明亮的環境,有山有海,還有一望無際的天空,水銀燈就站在這個世界的一座高樓之上,靜靜的等待著。
然後,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平靜的虛空出現了灰色的漩渦,然後一個有著湛藍的雙瞳,長度及地的金色螺旋狀雙馬尾,身穿19世紀紅色女王風洋裝,有著高貴氣質的少女從天而降,出現在水銀燈的面前。
最先到來的便是水銀燈的宿敵——第五人偶真紅!
……
終於到薔薇了,狀態很好,今天至少還有一更。(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