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善屍
莫道難機緣巧合領悟了盤古真身的玄妙，自此十二滴祖巫精血才真正與他融為一體，而不是以客卿的形式存在。
盤古開天闢地，天地本是混沌一體，自然不甘被分開，無時不刻不想著重新合上。燭龍這一招「天地合」，便是於開天過程中，目睹天地與盤古對抗時所領悟。
而莫道難的盤古真身，恰恰就是這一招的最大剋星。
「天地合？哼，給我開！」
雙手撐天，天不可落！
雙腳踏地，地不可升！
莫道難如同一個不斷長大的巨人一般，天地想要合起來是吧？那我就不停的長，讓你們的距離越來越遠，一直遠到天和地的距離已經無法產生任何彼此吸引的力量。
這個時候，天地便會定型。
而盤古開天闢地，其實就是這般，而不是一般人想像中的那樣，一直傻站著不動，好似凡人托著塊大石頭一樣。
當然，盤古撐天地的過程中，除了要抵抗那股龐大可怕的天地吸引力，還有混沌被破開時各種罡風地煞等等奇異力量。
「盤古大哥？」燭龍聲音一顫，怔怔的看著此刻的莫道難。從莫道難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勢和氣息，雖然力量弱小很多，可確確實實是盤古大哥的盤古真身！
自從十二祖巫死的死傷的傷後，天地間再也沒有人能夠祭出盤古真身！
這小子，到底是誰？
燭龍眼中晦澀難明，深深的看著莫道難。
莫道難卻不知道這些，十二祖巫精血的融入，使得他全身充滿了力量。不僅如此，他還能夠感覺得到，腦中有一點大道玄機如螢光般閃爍。
莫道難此刻反而不急著破解掉這一招了，他將大半的心神都放在那如流星即逝的大道玄機上。至於燭龍這一招，正好可以幫助淬煉自己還不太熟悉的盤古真身。
「盤古開天闢地之後，天地間九萬九千道法玄機，四散開來。道祖鴻鈞得道，以造化玉牒收攏四萬八千道法玄機，化作法門，傳下道統。其餘五萬一千道法玄機，或消散，或開啟靈智化作人形，或渺渺上升，與天道融合，化作規則。」
「我這一點大道玄機，又是什麼？說是大道領悟，不太像。說是神通法術，也不太像。說是三屍分身，又與無果道人當初不同。實在是古怪！」
莫道難看著腦海中停滯住的那點大道玄機，卻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想要用元神將之融合領悟，卻被這點大道玄機給排斥開。
他已經換了很多種方法，卻都束手無策。整個修行界中，遇到這種事的，估計也只有他一個吧？
「到底是什麼呢？我明明感覺的到，元神因為這一點大道玄機的出現，跳動不休，顯然將有大機緣大變化，偏生我參悟不出，實在是難受。這一次我與燭龍大戰，領悟了盤古真身的玄妙，也獲得這一點大道玄機。天地講究一個緣字，若是我現在領悟不出，怕是這點大道玄機立刻就會消失。想要再有機會，不知道幾萬年以後了。可如今燭龍在旁邊虎視眈眈，這天地合用來淬煉盤古真身一時倒也無礙，若是時間長了，剛剛領悟出來的盤古真身恐怕也支撐不住了。時間不多。」
莫道難有點焦慮起來，這樣連帶著，他的盤古真身的面容也顯得好似吃力痛苦一般，看的底下的劉長房心中一緊，咬咬牙，將「九九散魂葫蘆」給祭了出來，同時抓了一把丹丸塞進嘴巴裡。
燭龍一言不發，也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眼神晦澀難懂，神秘莫測的看著莫道難，只是時不時，臉上會露出一種好似凡間老人緬懷往日時光的表情。
「莫道難，你不能焦慮，靜下來。」莫道難暗自施展法力平靜，眼看著那一點大道玄機的不停跳動和透明化，莫道難知道，再參悟不出來，這點大道玄機就要消失了。
「進入這片天地之時，我便感覺到元神一陣陣悸動，顯然與燭龍一會，會發生一些事情，乃至於機緣好處。原本想著，盤古真身便是這機緣，如今看來並不是全部。盤古真身乃是肉身神通，與元神無關。元神，元神……」
莫道難苦苦思索著，就在這時，他元神中黑光一閃，無果道人走了出來。
「道友。」
「本尊。」
莫道難看到無果道人出來，眼睛一亮。他可知道，這位分身道友，向來冷靜沉默，沒有把握的事情不做，沒有把握的話不說。
「道友，你有何領悟？」
無果道人看著那點大道玄機，沉吟片刻說道：「道友，貧道雖沒有全部把握，不過分析這些時日來你我的變化，估摸著這點大道玄機應該是應在那座金塔之上。」
「金塔？」莫道難猛然想起，那日阻擋太陰星君之後，道祖鴻鈞賜予自己的一座金塔。
那金塔玄妙至極，蘊含無窮功德金光，只是莫道難一時參悟不出，便放置一旁。
心念一動，莫道難祭出那座小巧金塔。
金塔出現之後，旋轉三周，輕輕跳動一下，猛然射入莫道難的元神之中。而那點大道玄機緊接著飛射過來，自莫道難元神眉心處湧入。
莫道難只感覺元神一顫，有無窮的玄妙神機排山倒海襲來。無果道人也感覺到一股巨大的根本無從抵抗的吸力自本尊元神中傳來，輕而易舉的將他帶回本尊元神之中。
外界，燭龍和劉長房正看著莫道難，各自有著想法。
忽然，莫道難身子一顫，無窮金光從他週身所有的毛孔中散發出來，耀眼絢麗，讓人一時間不能直視。在這些金光的包裹之中，一道巨大的塔狀虛影緩緩上升。
不多時，金光暗淡下去，莫道難的頭頂上，出現一尊金色寶塔，緩緩旋轉，有七色功德環繞，祥雲朵朵。
「玲瓏玄黃寶塔？」燭龍和劉長房同時輕呼一聲，難以置信的看著罩住莫道難的金塔。
金塔輕輕旋轉，燭龍那一招「天地合」便輕而易舉被無窮功德金光化解掉。莫道難的盤古真身也已經消失，整個人無意識的盤膝端坐在虛空中，眉心有一點青色符咒螢光閃爍，竟然進入了一種天人合一的修煉狀態。
他身上一陣華光翻滾，「因果劍」和「定道輪」同時分出，與那金塔成三才陣勢盤旋，牢牢的護住莫道難。
「這個小子，竟然三件先天靈寶？」燭龍瞳孔一縮，自言自語道：「那三件先天靈寶我都看不透，不過那金塔，應該不是老子的玲瓏玄黃寶塔。玲瓏玄黃寶塔號稱萬法不沾，一旦祭出，便立足於不敗之地。這可是老子的護身法寶，就算是玄都這麼個大弟子，也捨不得賜予。」
劉長房卻是皺了皺眉頭，光華一閃，整個人已經出現在莫道難的旁邊。「九九散魂葫蘆」祭在他的頭頂之上，葫蘆口正好對著燭龍，葫蘆中猩紅之氣氤氳瀰漫，殺機騰騰。
顯然，劉長房看出莫道難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竟然在戰鬥中進入了頓悟的狀態，不過此刻的莫道難，斷然受不得他人的驚擾和攻擊。
燭龍冷笑一聲，不屑的看了一眼劉長房，卻只是站在那裡不動。
外面發生的一切莫道難此刻並不知曉，他的元神包裹著那座金塔，有無窮的玄妙澎湃而來，充斥著他的腦海。
以莫道難此刻的准聖修為，竟然一時間也無法吸收這些玄妙，只是咬緊牙關，不停的參悟，以免這些玄妙將自己的元神給充爆掉。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個孱弱的凡人站立在流星群中，卻抓不住那一閃即逝的流星。
「金塔，大道玄機，功德金光……」
莫道難腦中有一點靈光閃爍，他將整個心神都融入其中，感悟著……
「天地有規則，善者為善，惡者為惡。善者當賞，惡者當罰。故此，天道循環，報應不爽。然則天地初開，天道出現，一切皆是雛形。」
「先有后土捨身化輪迴，後有因果之力除罪孽，如今缺的便是……」
莫道難豁然睜開眼睛，哈哈一笑道：「我明白了！」
他站了起來，一手指天，兩眼正視前方，朗聲說道：「善惡有報，既有因果之力除罪孽，自然該有功德金光賞慈悲！」
莫道難身上黑光一閃，無果道人出現在他旁邊，信手一招，因果劍出現在頭頂之上。
莫道難雙手掐了個印決，輕輕一抖，那座金塔發出「轟」的一聲，光芒萬丈，直射天地。頓時天地交感，萬物動容，有無數神、仙、妖、魔、人、畜、草、木潸然淚下，只覺得心中有無限善念滋生，明瞭往昔過錯，口誦阿彌陀佛或者無量天尊。
「道友，此時不出，更待何時？」
莫道難眉心處那一點螢光悄然變化，一個巨大的符文從中射出，與金塔交映生輝。
金塔緩緩旋轉，七彩功德金光四散而出，紛紛湧入那符文之中。
莫道難只覺得心中柔軟無比，舒坦無比。自出生以來，父母親的疼愛，小妹的依賴，朋友的友情，初戀的甜蜜，愛情的滋潤，種種過往，皆透露著幸福開心。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既然如此，天心即我心，人便應該無情無義，自私自我嗎？
不！
人之所以為人，便是因為人有感情。
人有了感情，才有了心，這才能夠學會悲憫，這才能學會愛。
上古之時，尚沒有人族。女媧眼見天地蒼茫，善念一生，捏土造人。
人族弱小，不過是巫妖二族的玩物和食物罷了。是這天地間的大能們，憐憫人族悲苦，善念一動，護佑人族。
如那地仙之祖鎮元子，雖有大修為大神通，可與當時氣焰鼎盛的天庭比起來，卻是差了不知多少。可是，當人族蒙受大難倉皇逃來，與人族毫無干係的他，卻毅然決然的護佑了人族，不惜與天庭一戰。
人族於他，毫無干係。鎮元子為何？無非一個字，善！
再說那后土，祖巫之身，法力無窮，只要不染因果，憑藉著盤古遺澤，自然可與天地同壽。可他眼見眾生死後魂魄飄散，孤苦無依，毅然捨身化輪迴。
這是什麼？
善！
還有那朝元山青澤聖人，未成聖之前，已經護佑人族，被稱作人族聖父。不圖回報，教導人族生存修煉，當人族壯大之後，卻飄然遠去。
這也是善。
天地有罪孽，自有因果懲罰。
天地有慈悲，自然也應該有功德金光獎賞。
莫道難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若佛祖捏花，滿目之中，都透露著對天地蒼生的大愛。
這個微笑的人影從他的身上脫離出來，在金塔的金光沐浴下，一點點的凝實身體，從一個虛影化作一個血肉之身。
「貧道德觀道人，見過本尊，無果道友！」
莫道難哈哈一笑，與因果同時行了個道禮說道：「恭喜道友！」
「你我本是一體，何必言謝？」這德觀道人卻是個鶴髮童顏的老者，身穿八卦道袍，慈眉善目，鬍鬚一直長到腳底處。
「本尊道友稍等，貧道尚有一事要做。」
「道友請。」
德觀道人虛空走了兩步，朝天天際行了一禮，正色說道：
「貧道德觀道人，秉承天命而出，自此執掌天下功德，善者果報。功德金塔，還不現出真身，助貧道證得大道？」
那金塔咕嚕嚕的旋轉一周，發出一陣陣歡喜的輕吟，猛然收縮成一尺大小，漂浮在他的頭頂之上，無窮的七彩功德金光灑下，環繞他一身，使得德觀道人越發的聖潔。
德觀道人輕輕一笑，右手一張，那金塔便落在他的掌心之上。
「大善！自此天地善惡有報，貧道心之所欲也。」
做完這一件事，德觀道人也不管如今天地交感所產生的巨大變化，朝著莫道難微微一笑，化作流光融入他的體內。
無果道人也難得的露出一個笑容，朝著莫道難點點頭，融入他的體內。
莫道難看著自己的雙手，左手因果之氣氤氳蒸騰，右手功德金光七彩繚繞。
他心念一動，知道還差一步，當即整整道袍，朝著天地四方恭敬一禮，正色說道：
「貧道莫道難，今日秉承天地：玄黃有道，貧道執掌輪迴、因果、功德，必定公平公正，如違誓言，天地共棄之！」
「轟！」
天地間猛然烏雲壓頂，伸手不見五指，但是緊接著便是雷霆大作，剎那間煙消雲散，光明大盛！
仙樂飄飄，祥雲朵朵，無窮的祈福歌唱在冥冥之中響起。
莫道難身上普通的道袍華光大盛，化作一襲山川流雲萬象法袍。
在他的腦後，幻象叢生，萬物繁衍作息，生生不息，生生不止！
這一刻，縱不為聖，可聖人也不敢小覷之！
燭龍和劉長房只感覺心頭顫，竟然一絲畏懼的感覺。
「哈哈哈哈。鴻鈞啊鴻鈞，你這顆棋子，也太狠了吧？本尊掌因果，善屍掌功德，惡屍掌因果，這天底下，除了你我，還有誰能制服的了他？」
紫霄宮中，姜子牙撫著鬍鬚哈哈大笑。
鴻鈞卻深深的看了一眼莫道難，幽幽的歎息一聲，閉上眼睛，神遊天道。
這發生的一切，雖然處於燭龍的小千世界內，可哪裡瞞得過天地間那些大能們。准聖以下的，只感覺自東方傳來一股巨大無比的威勢，好似天地壓下來一般，只能恭敬的朝著東方膜拜。
而准聖以上，則是面色鄭重，紛紛掐算天機。
平日裡，與莫道難相關的天機，都被鴻鈞遮掩的乾乾淨淨。可是這一次，有關他的天機卻一覽無遺，便是一般準聖，也能掐算出來。
越掐算，這些准聖們心中越是驚詫，臉色變化莫測，讓身邊的童子徒弟各個驚訝萬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好大的來頭啊！原來如此。紅雲有他這位兄弟，卻是天大的機緣。」鎮元子掐算之後，露出一抹微笑，旋即安心打坐入定去了。
他這般淡然，乃是心境使然，再加上與莫道難之間的淵源，可是其他人就不是這般淡定了。
不說准聖，便是那天下七位聖人，此刻的表情皆不相同。
「好大的來頭，執掌因果，輪迴，功德，便是我等聖人，見了他也只有稱呼道友的份。哼哼。」通天道人輕哼一聲，想要說些什麼，可看看自己手下寥寥的幾名弟子，一陣意興闌珊：「罷了，諸般算計，與我何干，隨他們便是。」
「龜靈，傳我法旨，所有弟子緊守門庭，日夜念誦《黃庭》，切莫再向當年一般，被別人算計去。」
「是，老師。」
「大師兄，你看此事如何？」元始天尊此刻正好在太上老君的「兜率宮」，面色嚴峻。
老人搖搖頭：「此事乃是老師謀劃，我也無法。無為便是。「
原始天尊歎口氣，搖搖頭說道：「天地大劫將至，你我不怕，只是門下弟子……」
「一切皆是緣法，二師弟，莫要聰明反被聰明誤。」
「是，大師兄。」
「師兄，你看那莫道難如何？你我西方正好無人，不如邀他過來，也能增加我西方氣運。」
接引佛祖搖搖頭，目光深遠，看著池中一朵蓮花：「師弟，約束弟子，不要生出事端。那莫道難，與我西方無緣。」
「可是師兄，大劫降至，這是一個好機會啊。」
「師弟，那莫道難與龍族淵源頗深，當日之事，我西方也有干係。他斷然不會入我西方淨土的。保持一份良好干係便是。」
准提道人明白，自己師兄乃是真正大智慧之人，點點頭。
「大劫將至啊！」女媧宮中，女媧聖人看著渺渺天地，歎息一聲說道：「雲朵兒，傳我法旨，讓靈珠子和八太子回我宮中，安然渡劫。」
「是，娘娘。」
朝元山，青澤聖人站在山頂之上，遙望遠方，露出一抹笑容：「妹子，你再等等，快了，快了。」
他的身後，一個巨大的輪轉盤，一邊玄幻，一點點破碎……
這些，莫道難自然是都不知曉。他此刻凝神靜心，運轉三十六個周法力，從天飄落，朝劉長房點點頭，然後對燭龍說道：「道友，還有最後一招，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