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不一樣的斬屍
莫道難在諸般機緣下，已經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異數。他未來的方向倒是可以看出個大概，可究竟能夠走多遠，走到哪一步，怕是連鴻鈞道祖，都未可知。
這半日的時間，莫道難其實是在沉澱。他自在無盡沙漠中和紫青雙劍一戰，受傷頗重。雖然禍兮福所倚，這也讓他得到十二滴祖巫精血重塑肉身，又收服了紫青雙劍的劍靈，同時還徹底的掌握了輪迴法則。可是，他的元神重創卻是事實。
原本，他至少需要百年的時間才能夠恢復過來，並且掌握住這具小盤古真身的力量。
可是姜子牙這個神秘的老道士，為了看一場好戲，不惜施展無上**幫助莫道難恢復。
莫道難一醒來便是戰鬥，又因心中怒火引得道祖契約誕生，所以直到現在，才得以沉靜下來，吸收這療傷的一段時間以來的感悟。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莫道難其實是個性子很軟的好人。這得益於他原本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畢業生，雖有著一些市井小民的意氣，卻很善良。
讓他真正暴怒的事情很少，而今天，則像是一個引子，將他心中的怒火完全的激發出來。
他的一顆道心再也守不住了平靜和祥和，就像是平靜的大海忽然沸騰，海嘯不止一般。
可莫道難，似乎放任著道心失守，元神就像是旁觀者一樣冷靜，更不曾施展法門緩解道心中的憤怒、凶殘、暴戾、陰狠等等負面情緒。
莫道難在受傷前，是大羅金仙下階的修為。大羅金仙三階之後，便是斬屍。斬的一屍之後，就成了准聖。
莫道難如今的修為有點難以計算，說他是准聖吧，他沒有斬屍。可說他是大羅金仙吧，人家大羅金仙在他面前就跟泥巴一樣隨便被揉捏。
就連姜子牙都說，大部分的准聖，在如今的莫道難面前，也不夠看的。
莫道難半天時光，卻好似過了無數流年。他心中將這些時日來的積累和感悟全部吸收掉，法力自然是一路推進。
他領悟的《輪迴》道決和小盤古真身的血脈力量完滿的融合，使得他從大羅金仙下階衝上中階，再到上階，最後，幾乎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一般，斬屍之法浮現在他的道心之中。
而他的法力，也在無意識的狀態下，開始進行斬屍。
可就像姜子牙說的那般，斬屍靠的不僅僅是法力、領悟、機緣，最重要的，還要有寄托的法寶。
聖人可以將執念寄托在虛空大道之中，可大羅金仙和准聖卻沒這般能耐。他們必須尋得一件完全祭煉成功的後天靈寶或者先天靈寶，然後將斬得的執念寄托在上面重生，化作自己的分身。
莫道難可不是洪荒那些大能，一身法寶無數。他其實是個苦哈哈，總共就只有「定道輪」這麼一件法寶，「紫青雙劍」可不算，這兩個盤古門牙，如今只剩下強橫的劍靈了。
輪迴法則和隱匿法則可都是融入「定道輪」之中，並且莫道難已經本命祭煉「定道輪」，他是萬萬不願意將自己的一屍寄托在「定道輪」上。
可是，如今斬屍機會實在是難得，他已經無法停止了。前面也說到，莫道難骨子裡其實是個性子，所以此刻大怒之下，道心失守，積聚著對蜀山的殺機，正是斬去惡屍的絕好時機。
錯過這一次機會，下次再想斬去惡屍，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後。
況且，道祖契約已經現身，自己和蜀山之間絕對不死不休。蜀山千萬年傳承，個人功德暫且不論，可整個蜀山的氣運和功德，那可是絕頂的。
不論結局會是怎樣，天道循環，公正不爽，自己必然要沾惹上無上因果，就算有輪迴法則幫助化解，也夠自己吃一壺的。說不定，還得落得個輪迴轉世，化解因果呢。
這個結局，自然不是莫道難想要的。
所以此刻，他身上青光一吞一吐，陰晴不定，臉上更是凶狠百樣，法力波動越發的強烈。可是他卻始終站立不動，沒有斬出惡屍。
「祖師爺，這人為何還不斬屍？」青松道人有些看不明白了。
姜子牙微微皺眉，雖然心中好奇不已，但是也不明白，如今除了用「定道輪」斬去惡屍外，別無他法。
難道這小傢伙這般修為，還堪不透得失？姜子牙倒是有些不信了。
若是捨不得這「定道輪」，失去這斬屍的絕妙機會，以後再想斬屍，可難如登天了。
況且這天下靈寶，早已都有歸宿，想以後重新找個靈寶斬屍，可能性太低。
「小傢伙，你可別讓鴻鈞那老兒和貧道失望啊。」
他們心中急切，莫道難更是焦急萬分。他放任著道心失守，想的也是斬出惡屍。可定道輪是萬萬不能作為斬屍寄托的，這樣一來，難道真的要放棄這一次難得機會不成？
惡屍，惡屍……
所謂斬去三屍，其實斬去的就是心中的善、惡、自我。這樣一來，才能達到無我證道的境界。
惡，什麼是惡？
賣官鬻爵是惡嗎？
殺人越貨是惡嗎？
魚肉鄉里是惡嗎？
草菅人命是惡嗎？
欺凌婦女是惡嗎？
這些都是惡，毋庸置疑。
那麼，家中老母妻兒嗷嗷待哺，搶了路人銀兩，被追趕之下錯手殺人的男子，是惡嗎？
那麼，身懷血海深仇，目睹全家被仇人殺害，長大之後血腥報仇之人，是惡嗎？
那麼，兩軍對壘，瘋狂廝殺，為了自己國家和人民，不惜殺平民坑俘虜之人，是惡嗎？
這般作為，在法律面前，說不得也落得個法理不外人情或者各為其主身不由己的百般說法。縱使入了地府，被那善惡寶鏡一照，也輕易下不得結論。
可這些不是惡，便是善不成？
這般說法，更沒人信了。
這善惡有報，因果不爽。誰能知道，今日被害之人，前世不是害人之人？
今日被判了惡的最名之人，只不過是循著冥冥中的因果腳步，了結前世的恩怨？
正所謂菩薩畏因，眾生畏果。說的便是這麼個道理。
這所謂的惡，說白了，無非是道心之中，一切有違平靜祥和的負面情緒所化。
莫道難心頭靈光一閃，惡屍是惡，是執念！
可也是因果！
自己如今簡直就是四不像，巫族的小盤古之身，修煉的不是道法佛法，而是由輪迴法則乃至整個大道衍生領悟而來的《輪迴》道決，如今體內的法力也不像是正經修道修佛之上那麼清晰可辨。
既然如此，自己斬屍，又何必延續這些固定法門？
別人斬屍，是為了更好的領悟大道。
可自己，道已在腳下，只需順勢而為即可。
斬屍，無非是水到渠成，力量使然。
巫族不修道法神通不斬屍，可天底下能夠打得過祖巫的，有幾個？
上古天帝帝俊，東皇太一還有那些上古大妖，又有幾個斬屍凝聚分身的？
心念已開，天地間的大道彷彿有感，無數的咒文信息衝入他的識海之中，然後與他的定道輪交融，說不出來的深邃玄妙。
莫道難凶狠暴戾的眼珠中神光一閃，瞬間閃過幾許清明。面色猙獰如十八層地獄惡鬼的臉龐之上，竟然浮現一個花開見佛般的笑容。
姜子牙眼中奇光一閃，捋捋鬍須笑道：「有趣有趣。」
莫道難雙手捏了個道決，右手在身側化了個圓弧，一指點在他頭頂的「定道輪」之上。
「定道輪」嗚咽一聲，猛然鬼氣沖天，鬼哭狼嚎，陰森森的黑雲瀰漫開來，伸手不見五指。
這黑雲之中，地獄十八層的慟哭此起彼伏，血腥之氣更是將渡劫期的高人沖的臉色發青，差點守不住道心。
「這，這，這是……」
這和傳說中的鬼門大開，百鬼夜行有些類似，可陣仗，不知道是大了多少倍。陰風血雨瀰漫，黑壓壓的一片，比地球上的世界末日還要恐怖，偏生在這無盡的絕望之中，莫道難周圍那一片深沉的黑暗之中，有淡淡如青蓮綻放的光芒浮現。
一如絕望之中的希望。
猶如大海之中的守望燈。
莫道難眼觀鼻鼻觀心，雙手掐動著印訣，身上的暴戾之氣更盛，比起什麼天魔還要恐怖。
可他的嘴角卻始終洋溢著一抹淡淡的微笑，就像是道心最深處始終保持著通明一般。
這就給人一種天使與魔鬼結合的怪異感覺。
「惡為惡，善為善。
惡非惡，善非善。
眾生結因，乃後得果。
大道得悟，執念枉然。
嗚呼，歸去來兮。」
莫道難念了這幾句像詩不是詩，似歌又非歌的話之後，猛然大喝一聲，雙臂朝天一張，似乎要擁抱住整個天地蒼穹。
「吼！」
這一聲怒吼，上衝九霄，下至黃泉。三十三重天宮從最底層顫抖個不停，端坐在凌霄寶殿上的玉皇大帝面色一正，猛的祭出自己的「昊天鏡」，鎮住三十三重天宮。
「這是怎麼回事？」王母夫妻同心，法力翻滾，五方五色旗中的「素色雲界旗」從腦後化作青光飛到天外，大旗一展，遮天蔽日，護住了整個天宮和外面的散仙小仙。
可這番震動，來的突然，去的也突然，很快就消失不見。
玉帝和王母對視一眼，都看出彼此的驚異。這普天之下，除了聖人，誰還能有這種本事震動天宮？
可沒聽說過聖人出手打鬥啊？
玉皇大帝掐動幾道印訣催動「昊天鏡」，可是這號稱天地三界無所不見的先天法寶，卻始終雲霧遮掩，看不出個究竟。
玉皇大帝和王母皺了皺眉，同時歎口氣，卻不再說什麼。
天宮這般反應，而地府更是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