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說道和修行
「觀天之道,執天之行,盡矣。天有五賊,見之者昌。五賊在心,施行於天,宇宙在乎手,萬物生乎身。
天性,人也;人心,機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
天發殺機,斗轉星移;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覆;天人合發,萬化定基。
性有巧拙,可以伏藏。九竅之邪,在乎三要。可以動靜。火生於木,禍發必克,奸生於國,時動必潰;知之修練,謂之聖人。
天地萬物之盜;萬物人之盜;人萬物之盜也。三盜既宜,三才既安。故曰:食其時,百骸理;動其機,萬化安。人知其神而神,不知其不神之所以神。日月有數,大小有定,聖功生焉,神明出焉。其盜機也,天下莫不能見,莫不能知。君子得之固躬,小人得之輕命。
瞽者善聽,聾者善視。絕利一源,用師十倍;三反晝夜,用師萬倍。心生於物,死於物,機在目。天之無恩而恩生,迅雷烈風,莫不蠢然。
至樂性余,至靜則廉。天之至私,用之至公。命之制在氣。死者生之根,生者死之根。恩生於害,害於恩。愚人以天地文理聖,我以時物文理哲。」
莫道難平平常常的坐在頑石之上,哪裡有仙人的高貴仙風姿態。可偏偏是如此,卻更顯得他與天地契合,一舉一動,說不出的飄渺灑脫。
在羅焱的心中,莫道長就像是要隨時御風而去,逍遙天地間一樣。
這座貧瘠的山頭,樹木不是很茂盛,動物也很少。可是現在,一層又一層的石階被各種各樣的動物佔據著。有天上飛的,地上跑的,甚至山上一些積水淤潭裡的魚蝦蟹之流,也靜靜的浮在水面一動不動。
不論這些動物是什麼樣的姿勢,它們的頭顱,都朝著山峰上那道青色的身影。
莫道難聽了下來,睜開眼睛。他隨意的揮動一下拂塵,頓時天空中一朵祥雲飛來,淅淅瀝瀝的下起青色的小雨。這雨比絲還要細,竟好似光點,落在每個聽道動物的身上。
「這最後一次講道已經結束,速速去吧。」
這山中動物,不僅僅是這座山上的,還有很多是其他山頭。其中,開啟靈智的少之又少,不超過一掌之術。可是聽了莫道難這些日子斷斷續續的講道,它們的好處卻是不言而喻的。
知曉緣分已盡,這些動物即使是沒有開啟靈智的,也本能的感到失望和可惜。它們齊齊的發出悲鳴,怪模怪樣的朝莫道難行禮,然後幾乎不發出一點聲音的離開。
等到這些動物全部離去之後,莫道難才望向端坐在自己身前的一人一猿。這《黃帝陰符經》言淺意深,包羅萬物,裡面包含的大道至理更是無法言喻。悟得就悟得,悟不得就悟不得,強求不得,只是無緣而已。
何況,這次講道,莫道難也將這些時日一來,自己精心打坐整理的一些大道心德融入其中。這山中動物,獲益匪淺,遠超過這些後來成為妖怪所預料的。
而受益最大的,自然是距離他最近,可是輕身感受莫道難講道之時身上那玄妙的氣息和浩瀚法力變化。
羅焱緊閉著雙目,可是時不時從額頭跳動的青筋來看,他的心中顯然波瀾起伏,沒個休停。
見此,莫道難輕輕歎口氣。心結不去,仙道難成。看來這個少年,一生的福緣,注定要落在人道上了。
這也並非不好,當年姜子牙仙道難成,不也照樣手持封神榜,敕令封神嗎?
這段時日,莫道難也是悉心教導。從羅焱腦中隱隱浮現的青光就可以瞧出,這個少年如今修為很是紮實,在這仙佛不出世的大地上,也算得上是高手了。
莫道難傳授他的,是與楊戩交手之後,偶然截取天道一絲領悟創出的《森羅槍經》。實在點說,這套道法與他一身所學所會,相差甚遠。但是卻正好符合羅焱的情況。因為《森羅槍經》重的就是鐵血無情,截取別人的生機為自己的生機。不過要說差,也差不到哪裡去。只要羅焱能夠悉心修煉,憑此《森羅槍經》修煉成仙,也並非什麼難事。
羅焱身子微微顫動著,腦後的青光似有所感,也不安穩起來,更有一絲淡淡的血絲在其中竄游不停。
莫道難歎口氣,轉眼看向那只白猿。
白猿盤腿學著打坐,怪模怪樣,卻紋絲不動。他一會兒皺著眉頭,一會兒露出笑容,一會兒又眼淚流下,似乎沉迷在莫道難講訴的《黃帝陰符經》中,讓莫道難不由的有些感歎。
這只白猿的資質其實一般般,能夠在這貧瘠的山頭開啟一絲靈智,已經是天大的造化了。要是沒有遇上莫道難,他最終的結果要麼是壽元已盡重入輪迴,要麼是被修煉的道士抓去煉丹之流。
許是也知道這點,所以這只白猿異常的艱苦。他一生都生存在這座山上,從未進入人世,也沒有接觸過什麼人,所以心性很是純淨。最重要的是,他腦門背後那一抹淡淡的妖氣凝而不散,深而不烏,顯然是從來沒有傷害過性命。
這樣一來,他反而更加容易體悟莫道難講述的大道。因為莫道難說的道,大多是天地至理,與整個天地和自然息息相關。赤子之心,才能更加獲得天地自然的共鳴。
莫道難在一人一猿的身上打了幾道結印,想了想,左手快速的掐了個印訣,然後虛虛的朝著這座山峰一按。
頓時,土褐色的光芒從這種山上湧出,不停的扭動化作一個巨大的符印懸浮在三人的頭頂上。
莫道難見狀,點點頭,心念一動,眉心處射出一道毫光,「定道輪」興奮的跳動著,不停的發出輕鳴。
莫道難用手慢慢的撫摸著「定道輪」,似要感受上面每一道玄妙花紋的走向。原本上面的六道浮屠圖已經消失不見,出現在最中心的,是一副說不出來是雕刻還是畫像的圖騰。
圖騰中,莫道難雙手掐了個古怪的印訣,盤膝懸浮。「定道輪」在他的頭頂上,灑出一道道的黑光,將他籠罩住。
莫道難鬆開手,默默自語:「跟了我這麼久,委屈你了。平心娘娘說過,你本可以威震洪荒,卻因為我,明珠蒙塵。」
「定道輪」緩緩的轉動,似乎是回應一般。
莫道難感歎一聲,面色一正,雙手抵在自己的丹田之處。他運轉體內法力,那枚一直停留在丹田處的功德金身丹丸,立刻跳動起來。
緊接著,這個丹丸表面出現蛛網狀的裂縫,越來愈大,最終破裂開來,無窮盡的功德金光像是爆發的洪水一般,猛的在莫道難體內四射開來。
莫道難卻早有準備,身體在一瞬間變得恍惚飄渺,在虛實之間不停的交錯變化。不僅如此,他這具肉身,還從有質變向無質。
咬咬牙,莫道難將這無盡浩蕩的功德金光一分為三,七成被他一股腦的送入「定道輪」中。「定道輪」就像是一個貪吃得到滿足的歡喜孩子,不停的旋轉著,同時中間圖騰部分化作一個空洞,一絲不漏的吸進功德金光。
兩成被莫道難這具肉身吸收,融入每一根骨頭,每一塊肌肉,每一條經絡,每一個細胞之中。
於此同時,莫道難右臂那條巨龍刺青一下子活了過來,不停的游動著,發出陣陣輕微的龍吟。雖然龍眼依舊淡然無神,可是隨著最後一成左右的功德金光被吸入體內,這條龍的身體也發生了某種奇妙的變化。
還有些零散四溢開來的功德金光,被莫道難旁邊進入修煉狀態的一人一猿吸了進去。雖然只是一絲,可是在這片大地上,一生行善之人,也未必能獲得這意思的功德金光。
莫道難面色如水,渾然不在意肉身的變化,他的元神緊緊的聯繫著「定道輪」。得到了這股龐大功德金光的幫助,「定道輪」再次發生了某種玄妙的變化。當莫道難的元神剛剛附在上面之時,他只覺得腦門中轟的一聲,頓時三界六道輪迴之地,都在他的腦中輕易浮現。
不僅如此,只要是六道輪迴覆蓋之地,一切因果罪孽,他都可以輕易調動,更不用提任意發出輪迴的力量。
心念一動,莫道難的元神在剎那間神遊九幽,鎖定十八層地獄第一層拔舌地獄的一個中年男鬼。這個男鬼身前因為懷疑妻子不忠而亂嚼是非,使得妻子『自殺』身亡。他在這拔舌地獄中已經獲得了應有的懲罰,過些日子,便可以消除罪孽,重新投胎了。
莫道難只是想了一想,這個男鬼就在拔舌地獄中消失不見。莫道難將元神附在這個鬼魂之上,輕易的重入輪迴,將六道輪迴感受了個遍。
當從最後一世輪迴草木枯榮之後,這個男鬼被莫道難輕輕一點,頓時全身因果斬斷的乾乾淨淨,身上一道金光過後,就成了身穿官服,手拿鎖鏈的鬼差。
莫道難的元神退了出來,眼中閃過一抹驚異,隨即又發現,這七成的功德金光,有四成左右,被「定道輪」中一股突然出現的奇妙力量,強行剝奪,發作星光點點,散落在輪迴的每一個角落。
「這是怎麼回事?」莫道難剛輕呼一聲,就發現,整個輪迴一下子好似出現在他心中,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一樣。
天空兩道流光劃過,剛飛離這片山頭之時,其中一道紫色的流光猛然停住。
「奇志道友,你怎麼了?」見紫色流光停住,另外一道藍色流光也立刻回轉,在他身邊現出身形,是一個胖胖的道士。
那個叫做奇志的道士身穿白色八卦道袍,雙手連連掐算,一對眼眸閃耀著光芒。
過了一會,他興奮的搓搓手,指著腳下的山頭說道:「虎戮道兄,你瞧這座山峰。」
「貧瘠的很,沒什麼不同啊。」胖道士虎戮道。
奇志連連搖頭:「不然。這座山峰固然貧瘠,可是你瞧山頂那一點,清脆異常,還散發著濃郁的香氣。你在看山腳下的那些動物,竟然大多有淡光圍繞。」
「哦?」虎戮輕咦了一聲,眼中光華一閃,頓時看出了奇異之處。
「這山頭普普通通,可是所有生物卻大多有毫光圍繞,顯然是得了天大的好處。某非,此地有異寶不成?」
「正是。」奇志連連搓手,興奮的說道:「正是我等大幸。原本愚弟還在想,憑你我兄弟二人不過金仙修為,手上也沒有什麼厲害的法寶,那五觀莊的鎮元大仙未必肯收下我們。可若是有了此異寶,你我拜師,便可十拿九穩了。」
「是極是極。」虎戮也激動起來,這地仙之祖,五觀莊的鎮元大仙一百萬年來,首次大開門庭,招收童子。這一個消息,震驚了洪荒。多少散修趨之若鶩,希望能夠得鎮元大仙青眼相待,可惜都被拒之門外。
他們二人自幼一起修煉,感情深厚,這一次便是聽說了這個消息,才不遠億萬里從北方趕來,希望能夠碰碰運氣。據說,這鎮元子收童子,一看心情,二看修為,三看拜師禮。
有了件異寶,他們成功的幾率就會大上很多。縱然不成,哪怕有機會親耳聽鎮元子講道,也是一份大機緣。
而且,三界分離,那五觀莊雖說在洪荒之上,可早已深藏在不知哪個小千世界裡。要想破開重重迷霧得窺五觀莊的廬山正面目,有件厲害的法寶也可以增益不少。
一念及此,這二人對視之下,齊齊落下雲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