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抉擇
當初兄妹相認，莫道難只是簡單的說了些事情，卻沒有告訴錢朵朵事情的真相。這是一段匪夷所思的經歷，莫道難修為越深，越能夠感覺到這裡面的詭異之處。
單單說穿越時空成龍這一點，起碼莫道難現在大羅金仙，也沒辦法做到操控時空。
摸摸錢朵朵的頭，莫道難緩緩說道：「有些事情我不能全部告訴你，不過你只要知道，我是你哥哥就行了。」
這個熟練的動作，和小時候一模一樣，錢朵朵哪裡還有半點疑惑和懷疑？
她轉頭望向劉伯溫說道：「劉基，他確實是我哥哥，千真萬確，我不會認錯。」
劉伯溫的眉頭皺了起來：「朵朵，你今天才不過三十來歲。你說過你哥哥只大你兩歲。但你知道他的來歷嗎？他是地球上龍族餘孽，起碼活了數百年。他怎麼可能是你哥哥？」
「劉伯溫，」莫道難打斷他的話，冷冷的說道：「你以為，若不是因為朵朵，我會暫時停手？」
劉伯溫危險性的瞇上雙眼：「莫道難，你以為你贏定了？我承認，你的修為神通確實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不過，在臨死之前，我和你玉石俱焚還是可以做到的。」
「那你就試試看。」
「不要！」錢朵朵一聽，急忙張開雙臂擋在兩人之間。
她不停的搖頭：「求求你們，不要。哥，不要，劉基，不要，不要，求求你們，不要……」
「少主！」錢磊素來疼愛朵朵這個妹妹，忍不住的開口。
莫道難看了他一眼，心中複雜難受，天人交戰。他也不願意讓自己最心愛的妹妹哭泣，可是，可是……
為什麼偏偏是劉伯溫？
「朵朵，哥和劉伯溫有不共戴天之仇！」莫道難壓抑著自己心中的痛苦，緩緩的開口，他聲音低沉，不知道是說給錢朵朵聽，還是自言自語：「他滅我地球龍族一脈，差點讓我形神俱滅，害的哥哥最愛的女人妞妞為了救我魂飛魄散。朵朵，哥哥不殺他，心中的仇恨難以消除啊！哥又怎麼對的起於我有大恩的龍族，又怎麼對的起為了救我犧牲的妞妞？」
「我……」錢朵朵踟躕了，她一肚子的話卡在喉嚨口，卻再也說不出口。
她終究不是那等自私只顧自己的女孩子，他哥哥每一句每一個字，都是從牙齒縫中蹦出來的，那裡面包含的恨，包含的淚，包含的痛，她能夠感受到。
「這是為什麼？」錢朵朵顫聲問道，不僅是對莫道難，也是對劉基。
莫道難抬頭，目光越過錢朵朵，緊緊的盯著劉伯溫：「哥也想知道為什麼。」
劉伯溫望著兄妹兩人的目光，對莫道難根本無視，可是面對錢朵朵，他卻不知道該怎麼回應。神色變化一番之後，他錯開眼神，輕歎口氣：「朵朵，殺了便是殺了，沒有什麼理由。」
「你騙人！」錢朵朵大聲說道：「我認識的劉基，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不是個殺人狂！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為什麼？」
「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不是個殺人狂？」哪吒聽見這句話，神色古怪之極。
劉伯溫眼神飄忽，卻不肯望著錢朵朵：「朵朵，別逼我。殺了便是殺了。今日就算他不殺我，我也要殺掉他這個龍族餘孽。」
「金翅大鵬以龍蛇為食，以你的地位和修為，為什麼會轉世到地球，然後無緣無故的率領天下道門屠殺龍族？我的傳承記憶告訴我，你現在應該還是佛門護法，這件事情難道和佛教有關係？」錢磊忽然揚聲說道。
劉伯溫身子微微一顫，望向錢磊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濃郁的殺機。他輕哼一聲：「小小蜃妖，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說完之後，他卻再沒了話語，沉默下來。
莫道難見他不說，自然也不會廢話，身上的殺氣再次浮現。
錢朵朵夾在兩人之間，見氣氛又變得深沉起來，急的淚珠子只掉。
「你們之間，難道真的沒有和解的可能嗎？」
劉基搖搖頭。
莫道難也搖搖頭。
錢朵朵神色灰暗，木然的點頭，忽然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削鉛筆的小刀。
她還沒有什麼動作，三股力量同時打掉了那把小刀，自然是莫道難三人出手。
「朵朵，你這是做什麼？」
錢朵朵看看哥哥，又看看愛人，神色木然，苦笑著說道：「你們，一個是我哥哥，一個是我愛的人，我幫那一邊都不對。我勸不了你們，也不想看著你們之間有人死去。那麼，我只能先走一步。」
「朵朵！」這一次，劉伯溫和莫道難異口同聲。
錢朵朵淡漠的搖搖頭，側身讓到一邊：「無論你們之間誰被對方打死，我都沒有活下去的勇氣。如果老天爺非要這樣對我的話，那我錢朵朵，無話可說。」
見她這般模樣，原本劍拔弩張的莫道難二人，一下子偃旗息鼓起來。
他們很清楚錢朵朵的性子，這個丫頭從來都是說一不二，決定的事情絕不會更改。
她也不會為了勸莫道難兩人而玩這種花招，她說會『自殺』，那就一定會！
雖然到了最後，無論是劉伯溫或者莫道難活下來，都能夠施法讓錢朵朵復活。可是一心求死的錢朵朵，就算活過來了，也不過是個活死人罷了。
夾在哥哥和愛人之間的錢朵朵，還有夾雜仇人和妹妹之間的莫道難，以及夾雜敵人和愛人之間的劉伯溫，在這一刻，三人身上同時湧現出了一種悲哀。
一切，為什麼會是這樣？
到底該怎麼做？
龍族仇恨，妞妞的死，讓莫道難必殺劉伯溫而後快！
而殺掉龍族在地球上所有的血脈，這是劉伯溫必須要做的事情。
他們兩人之間，勢如水火，難以緩和。
可偏偏，兩人之間，夾了一個錢朵朵。
沉默，沉默，沉默。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兩難局面。
不在沉默中滅亡，就在沉默中爆發。如今這種局勢，沒有人能夠知道，下一步會是怎麼樣？
莫道難不知道，錢朵朵不知道，劉伯溫不知道，其他人也都不知道。
在這個時候，控制著五行陣的楊戩等人再次輕咦一聲，彼此臉色鄭重的互望了一眼，然後同時現出身形，望著忽然出現在陣法之中的人。
能夠悄無聲息的破開五行陣，這是何等的修為？
「閣下是何人？」楊戩行了個道禮，慎重的問道。
來人很明顯只是個身外化身，矮矮胖胖，裹著一身黑色的外袍，看不出模樣。
他就這麼憑空的出現在眾人眼前，毫無一絲煙火氣，卻讓所有的心都提了起來。
「別緊張，我今天過來，只是給你們指點一條明路。」蒼老的聲音從這個黑衣人口中傳出，莫道難身子猛地一震，目光炯炯的看著黑衣人。
「老烏龜？」
來人，竟然是北海玄龜？
「小傢伙，修為見漲啊。」北海玄龜懶洋洋的誇了一聲，雖然沒有承認，但是已經算是默認了。
劉伯溫冷眼看著北海玄龜，心中卻在不住的下沉。他的神識根本無法靠近北海玄龜一米之內，這裡面說明的問題，劉伯溫非常清楚。
起碼是准聖！
而這個准聖，明顯和莫道難熟悉。
北海玄龜看了他一眼，忽然輕聲笑道：「小金鳥，別胡思亂想，也別總是試探我的底細，該你知道的時候，你自然知道。話說回來，我和你母親也有很多年沒見了，她現在可好？」
「母親一直鎮守天地之極，一切安好。前輩是？」
「那就好。」北海玄龜沒有回答，反而歎了口氣，蕭索的很：「我們這些老不死的東西，活到現在，可沒幾個老朋友咯！小金鳥，你和莫道難這小傢伙的恩怨我也算是知道點，我不說什麼冤家宜解不宜結的屁話，單單是為了這個小丫頭，你們也該想辦法解決恩怨吧？」
「前輩能有什麼辦法？」
北海玄龜輕聲的笑了起來：「辦法是有，就看你們願不願意各退一步了。」
「老烏龜，」莫道難打斷他：「你很清楚我和他的恩怨，不論是龍族還是妞妞亦或者我自己，我都不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這不是你們地球人類常說的話嗎？再說，小傢伙，你別瞧這隻小金鳥威風凜凜，他說白了就是一顆棋子，一個打手。你想要報仇，我不攔你，去找真兇就是。不說別的，你難道真的要看著你妹妹死嗎？」
莫道難看了一眼錢朵朵，思索良久，慢慢說道：「真兇是誰？」
北海玄龜望向劉伯溫：「小金鳥，你還不願意說嗎？」
劉伯溫抿著嘴唇不語，目光卻有些閃爍。
「劉基……」錢朵朵幽怨的輕呼一聲。
劉伯溫目光閃爍的更快，卻依然抿著嘴唇。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不過就是自由嘛！放心，看在你母親的份上，我可以幫你解決。小金鳥，告訴你一件事。喏，就是這個小丫頭，雖然才半個多月，不過她肚子裡確實已經有了你的骨血。」
「什麼？」劉伯溫，錢朵朵，莫道難，錢磊同時一聲驚呼。
錢朵朵更是本能的用手摀住自己的肚子。
「這怎麼可能？」劉伯溫難以置信的問道，不過語氣中的欣喜卻能夠感受出來。
「如果你還是轉世前的金翅大鵬，自然不可能。不過你別忘了，你可是轉世投胎，有了人身。小金鳥，現在還不願意說個究竟嗎？」老烏龜淡淡的說道。
劉伯溫忍不住的上前兩步，想要走到錢朵朵的身邊，可是莫道難卻冷冷的望著他。
心中的遲疑化作天人交戰，可是當劉伯溫望著錢朵朵幸福、擔憂、期望的眼神時，腦中緊繃的一根弦斷了。
他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說道：「若是前輩你真的能夠助我脫離桎梏，我願意合盤托出一切。」
「沒問題。」沒人能夠看見，北海玄龜此刻的臉上，笑的和狐狸一樣。
北海玄龜的目光又轉向莫道難，莫道難臉上陰晴不定，最終頹然的歎口氣：「只要，只要他說出來龍去脈，並且以後永生永世照顧我妹妹，我便放過他。」
「哼。」劉伯溫輕哼一聲，卻沒說什麼。
「好！」北海玄龜笑了起來，對旁邊的楊戩等人說道：「今日之事，你們作證。」
「是。」
北海玄龜伸出自己同樣又短又胖的手，對劉伯溫說道：「你的問題，其實很簡單。你母親和哥哥當年費盡一切心思為你煉製了功德金身，他們的用意是好的。可孰不知，你的禍福，卻都在這功德二字上。」
劉伯溫在佛門這麼多年，這個道理也看明白了：「我也知道。可是，功德金身加身，我也沒辦法。孔宣甚至去求了清澤聖人，聖人也無法可施。」
北海玄龜輕輕的笑了起來：「我玄龜一族，卻正好有一門法訣，可以除了你的功德金身。不過，此法極耗元氣，你的修為怕是要跌落一個子境界。而且沒了功德金身，你以後行事，就沒那麼順暢了。你可得想好了。」
跌落一個子境界，還是大羅金仙中階，這對於劉伯溫而言，不算什麼。
何況，沒了功德金身，他金翅大鵬，也不是任人欺負的！
「我想好了，請前輩動手。」
「好。」
北海玄龜右手在身前緩緩的畫訣，所有的印訣都像是水墨畫溶入水中一般散開，然後蕩漾著消失不見。
過了一會，北海玄龜的右手忽然成爪狀，作勢對著劉伯溫一抓。
劉伯溫猛然發出一聲淒厲的長鳴，身子不停的顫抖著，金光閃爍，現出了天鵬真身。
他身上的功德金光前所未有的濃郁，閃耀個不停。
「脫！」北海玄龜淡淡的喝了一聲，右手輕揚，劉伯溫就像是被拔了毛的雞一樣，聲音淒厲無比，身子顫抖著趴在地上，抽搐一般。
而無數的功德金光從他的身上猛然射出，如涓涓細流匯大海，融入北海玄龜的手掌心之中。
北海玄龜對著這些功德金光，默默的念了幾句咒文，之間一團水汽繚繞，這所有的功德金光轉眼間凝縮成一個鵪鶉蛋大小的金丸。
金丸閃爍了一下，消失不見。
北海玄龜隨意的擺擺手，對著劉伯溫打入一股力量，助他恢復過來。
「好了，小金鳥。你現在可以說個究竟了吧？」
而就在這時，莫道難的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因為他發現，那個由劉伯溫功德金身凝練而成的金丸，忽然射入自己的丹田中。
與此同時，北海玄龜的傳音也在他的耳邊響起：「小傢伙，這麼多的功德給你煉化，你就不用擔心控制因果罪孽的反噬傷害了。其他的好處，你自己慢慢體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