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再見
就在這時，一股溫暖的光芒將她包圍住，裹著她回到肉身中。而她身體的傷勢，在林潮豐和屠夫驚駭的目光中，子彈被肌肉擠了出來，傷口快速的癒合，最後連疤痕都沒有留下。
李月猛的睜開眼睛，淚水直接飆了出來。
她聽到了，那個熟悉的，闊別十年的聲音。
「莫道難……」
空氣中像是被丟進一顆小石子的池塘一樣，泛起了點點漣漪。莫道難的身影由極淡轉為實體，出現在李月的面前。
他幽幽的歎口氣，望著李月，眼中複雜，一言不發。
不是他不想說話，而是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更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十年啊，整整十年啊！
對於莫道難而言，這只不過是彈指一揮間。這十年他的經歷雖多，但是有大部分是在無意識的修煉狀態中度過。對他而言，這十年和十個月沒有多大區別。
可是，李月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
十年，對她來說，是三千六百五十個日夜，是八萬七千六百個小時，是五百二十五萬六千分鐘，是三億一千五百三十六萬秒！
這是多麼恐怖的數字？
人的一生，短短不足百餘年，真正有意義度過的，不過半百之數。
這十年，是人最黃金的十年，是一個女人最青春最無敵的十年。
可是李月，卻用工作來麻醉自己，用相思來度過這個十年。
莫道難如今心境修為已經達到准聖境界，心境通明圓滿，自然很清晰的知道，在自己的心中，李月佔有了多大的一席之地。
他沒有辦法欺騙自己的心。
十年前，因為田二妞的離去，莫道難整個人都被悲傷籠罩著。再加上，他確實顧忌自己和李月壽元這一方面問題，所以牢牢鎖著自己的心。
可是，這不代表他不知道李月對自己的心意，更不代表他的心門，沒有被李月打開過。
李月怔怔的看著莫道難，還是那張臉，和十年前一模一樣。她的腦中一下子轟的炸開，無數的思緒亂飛，連她一時間都控制不了。
過了好久，所有的思緒才都回歸。她終於反應過來了，是莫道難，是莫道難回來了。
眼淚潺潺的流下，李月不停的搖頭，像是難以置信一般。過了一會兒，她隨手擦去自己的淚水，臉色也平靜下來，就這麼直直的看著莫道難，緊接著用一種平靜的連她自己都覺得可怕的口氣說道。莫道難心中歎口氣，有些不敢看著這樣的李月。
話還沒有說話，李月已經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臉上。
以莫道難如今金仙的修為，別說李月只是一個小小的凡人，就算劉伯溫也沒辦法這麼輕而易舉的暗算到他。
從李月腦中有了這個想法到她的大腦將這個指令傳達到手臂的時候，莫道難已經反應過來了。
可是他卻強行阻止了自己的本能反應，撤去護體法力，硬生生的受了這一巴掌。
因為，這是他應得的，是他欠的。
「啪！「
很響的巴掌聲，打在莫道難的臉上，李月卻哭了出來。不等莫道難說什麼，她就一下子飛撲到莫道難的懷裡，不停捶打著莫道難哭道：「莫道難，你這個混蛋，為什麼你現在才回來？你這個混蛋，混蛋，混蛋……！
莫道難臉上浮現一抹溫柔，他輕輕的歎口氣，摟住了李月。
「李月，對不起。「此時此刻，只有這三個字，才能表達出莫道難心中的話。
李月打的累了，這十年來憋在心裡的氣也出了，這才哼了一聲抬起頭來，直接抓起莫道難的衣服擦臉。
莫道難輕笑一聲，十年的時間，這個丫頭還是一如既往的瀟灑和大大咧咧。
他說的沒錯，雖然在很多人眼中，這十年來，李月變化的非常大。可實際上，她骨子裡還是那個有些瀟灑，有些單純，有些霸道，有些大大咧咧的女孩。
只是，這些品質，她學會了隱藏，只會在個別人面前展露出來。
「你這個混蛋，「李月手滑到莫道難的腰間，一掐一擰：「叫你現在才回來，叫你現在才回來！哎呀，你的肉怎麼跟鐵一樣啊？」
莫道難摸摸鼻子苦笑，縱使他刻意散去護體的法力，可是自己現在的肉身，也不是李月能夠掐的動的呀？
他金仙級別的龍族肉身，再加上吸收了祖巫后土的一滴精血，肉身力量基本上達到大羅金仙巔峰的防禦程度。
李月一個凡人，哪有這種能耐掐疼他？
「沒辦法，等過段時間，說不定你就能掐動了。」莫道難笑笑說道，他現在還沒有完全的將后土精血吸收，更加沒有完全的將自己從融合大道中得到的好處吸收，所以等他花上一段時間修煉之後，應該就可以自由控制自己的力量了。
十年後的重逢，莫道難和李月對望著，彼此都有著一肚子的話想要傾訴。
只是，現在這個錯誤的地點，注定他們沒有這個機會。
「卡卡，」屠夫拉動手中的獵槍保險，手在不停的顫抖著。他驚懼的看著莫道難，槍口直直的對著莫道難：「你，你是人是鬼？」
剛才發生的一幕，嚇壞他了。縱使他是個殺人犯，縱使他殺人不眨眼，可是就在剛才被自己開槍打死的人竟然忽然復活了，還能蹦蹦跳跳的哭哭鬧鬧。
而更加詭異的是，活生生的人忽然憑空出現在自己面前。
莫道難臉上的笑意一下子收斂起來，淡淡的轉頭，望著屠夫。
林潮豐被捆綁的角度，恰好可以看清莫道難的表情，他忍不住的倒吸一口涼氣，心裡好似被烏雲蓋頂一般。
他寧願莫道難現在是怒氣滿面亦或者殺氣凜然，起碼這樣的莫道難，看起來還有那麼一點人味。
可是現在，林潮豐看到的莫道難，無悲無喜，面無表情，看著屠夫的眼神就像是看著螻蟻一般。
無情，視萬物為芻狗，這就是莫道難給林潮豐的印象。
莫道難豎起一根手指，屠夫身子一緊張，情緒失控，直接就是「啪」的一槍。
一股子白煙從槍口冒了出來，屠夫眼睛瞪的滾圓，原本應該射進莫道難身體裡面的子彈，竟然像是電影慢鏡頭一樣，無比緩慢的從槍口處冒出，然後更加緩慢的飛啊飛啊，飛到莫道難的胸膛上。
然後，掉落在地，發出「叮」的一聲。
「有，有，有鬼，有鬼。」屠夫使勁咽口口水，小腿肚直打顫。
「無知的人類，能夠嘗遍地獄十八層地獄的酷刑，開天闢地以來，你也算是第一人了。」
莫道難淡淡的說了一句，右手朝著屠夫一抓。
屠夫猛的顫抖，手中的獵槍掉落在地。他痛苦的哀嚎著，不停的打滾，額頭和頸脖處的青筋都快爆裂開來。
只是一會兒，屠夫身子就停止了抽搐，再也沒了呼吸。
在莫道難的眼中，屠夫的身體上浮出一糰子淡淡的黑煙，很快的重新凝聚成屠夫的模樣。
這是他的靈魂。
屠夫的靈魂似乎茫然的看著周圍的一切，在發現自己的屍身時，他恐懼的不停亂動。
只可惜，他根本掙脫不了莫道難的束縛。
莫道難喉管輕震，發出人類聽不見的恢弘亙古之音，他輕叱道：「六道輪迴，開！」
在屠夫的身後，一個小型的黑洞不停旋轉著出現，強大的吸力一下子將屠夫吸了進去。
莫道難拱拱手說道：「有勞了，閻羅王殿下。」
黑洞中傳來爽朗的笑聲：「莫兄弟，太客氣了。」
平心娘娘贈予莫道難后土精血之後，曾經將閻羅王喊過來，告訴了兩人一切上古秘辛以及自己這億萬萬年參悟的大道。
這對莫道難的好處，不比精血差多少。
而這段時間的相處，莫道難和閻羅王也有了三分交情。
當然，莫道難有一點是不知道的，平心娘娘講解的大道和上古秘辛，很早之前就傳授過閻羅王。
她這麼做的目的，閻羅王自然明白，是給自己一個與莫道難結交的機會。
雖然不明所以，但是閻羅王知道，平心娘娘這麼做，必然有她的道理。
這億萬萬年來，他們巫族之所以能夠保持著一絲血脈，就是這位娘娘的苦心算計。
更何況，經過相處之後，閻羅王對莫道難也比較欣賞。尤其是莫道難曾經幫助過戒色禪師鎮壓餓鬼道缺口，這讓閻羅王對莫道難的好感更增添三分。
「莫道難，」李月嘴唇動了動，最後歎口氣說道：「他死了？到十八層地獄了？」
「嗯。」莫道難點點頭。
李月神色有些複雜的看了一眼屠夫的屍身，忽然笑了起來：「這個混蛋，死了也好，看來我這一次，又能立功了！哎，林潮豐，憑著這個功勞，我今年升職應該沒問題吧？」
莫道難這才注意到依然被捆綁著的林潮豐，後者無奈的點點頭：「嗯，你今年應該可以再升一點了。」
「呵呵，莫道難，你可真是我的福星。」李月一把挽住莫道難說道。
莫道難隨手一揮，捆綁住林潮豐的繩子自動解開。
林潮豐揉了揉血液不循環的手臂，急忙站起來給莫道難行禮說道：「莫神仙，十年不見了。」
「嗯，」莫道難隨意點點頭：「林潮豐，十年前我因為有些事情離開了這裡，無法完成我們的約定。你放心，現在約定依然有效。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還可以另外完成你一個私人的心願。」
林潮豐大喜，急忙致謝。
莫道難擺擺手：「這裡就交給你善後了。」
話音剛落，他已經拉著李月消失不見。
林潮豐站在原地長著嘴巴，直到耳邊已經傳來了警笛聲。他深吸一口氣，整理衣服往外走。
經過屠夫屍體時，林潮豐頓了頓，笑著說道：「屠夫啊屠夫，這一次，我還真得謝謝你。你可真是我林潮豐的福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