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諸聖
不等莫道難問什麼，平心娘娘就轉移話題問道：「你現在這具肉身，還是龍族？」
莫道難點點頭。
平心娘娘微微皺眉：「上古天地混沌之時，鳳凰掌天，麒麟掌地，龍族掌水，稱霸洪荒。其後天地初開，巫妖兩族應運而生，成為天地主角。再到最後，人族執掌氣運，成為天地之間最終的霸主。此乃是天勢，他又為何依然讓你維持著龍族的肉身，而不轉化為人族身軀，甚至於上古神魔的肉身呢？」
莫道難安靜的聽著，眉頭忍不住的一跳，問道：「娘娘，您說的他，是誰？」
平心娘娘深深的看了一眼莫道難說道：「難道，你以為冥河老祖帶你進去血海的禁地，讓你獲得大機緣，真的只是巧合嗎？他是誰，哎，以後你自然會知曉。」
從莫道難到達地藏王菩薩的掌中佛國開始，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彷彿都有著一隻無形的手在牽引著。甚至於，連他闖北海，似乎也成為了別人計劃中的一環。
這個念頭剛浮現在腦海中，就讓莫道難果斷的壓下。他不敢去想，也不願意去想。
不論這個想法是真是假，也不論自己是否真的就像一個被操控著的提線木偶，自己獲得的好處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與其胡思亂想讓心境不穩的話，不如不去想，順其自然。
不得不說，如今莫道難的心境修為確實非常的高深。
平心娘娘忽然輕聲一笑說道：「你可是心中懷疑，你的舉動都在別人的設計中？」
雖然不去想，但是這個念頭確實出現過。莫道難心境圓滿，念頭通達，自然不會狡辯影響自己的心境。
「是的，娘娘。有一瞬間是這麼想過的。」
「你如今心境修為上應該達到了准聖的境界，自然可以趨吉避凶，摒除一切影響自己道行的因素。不過這一點懷疑強自壓下，而不是消釋，日後自然對你不利。你若願意，我講與你聽如何？」
莫道難一拱手說道：「多謝娘娘。」
平心娘娘點點頭，嘴唇微微張啟，眉頭輕蹙，抬頭望向頭頂不知名處，嘴角撇起一抹淡笑。
「平心這九幽之地，今天倒是蓬蓽生輝。諸位道友虛空傳念，隱身一旁，也不怕失了自己的身份？」
她的聲音淡淡，飄渺若雲，卻又給人一種洪亮無比的感覺，天地中彷彿不停的迴盪著她的話語。
莫道難聞言一驚，有人的神念在旁邊偷窺？
他努力放出元神查探，心神與天地相融，卻一無所覺。額頭的汗水滴下，莫道難這才發覺，自己和平心娘娘修為的差距有多大。
而平心娘娘口中的道友，又是何等的修為？莫道難心中駭然。
周圍悄無動靜，莫道難有些疑惑的望向平心娘娘。
平心娘娘的眉頭皺起，顯然已經發怒。她冷笑一聲，伸長的素色長袍無風自起，一頭烏黑的秀髮輕輕飄揚。
「縱使幾位道友是那諸天聖人，可我六道輪迴之所，不在三界五行中，不入天道，你等這般作為，未免也太欺負人了吧？」
平心娘娘伸手取下自己的木頭髮釵，朝著頭頂一拋，髮釵頓時閃耀著一層朦朧的青光，青光褪去，髮釵變成一把梭子模樣。
這把梭子就和凡間織布機的梭子一般模樣，樸實無光，看起來根本不像是一件法寶。
可是當這把梭子出現的時候，莫道難猛地察覺到，虛空中好幾道神念的低呼之聲。
「織道梭？」
「怎麼會是織道梭？」
「哼！」
「老師也太偏心了！」
平心娘娘不理會他們的驚呼之聲，眼中電光閃過，整個人由之前平和溫柔的婦人，化作英姿颯爽的女中豪傑。
這股氣勢，非上位者無法擁有。她整個人，此刻給莫道難的感覺，就像是頂天立地的大漢一般。
而莫道難，更加被平心娘娘之前口中的話給驚住了。
諸天聖人？
這些神念的主人，竟然是這三千世界，諸天寰宇最高統治者，聖人？
換作以前的莫道難，恐怕已經呆掉了！
他咽口口水，難怪以自己對大道的領悟程度和現在的修為無法察覺，這些可都是聖人啊！
這要是能讓自己發現，那才有鬼呢！
不過轉念一想，莫道難望向平心娘娘的眼神也越發的敬佩。
能夠稱呼諸天聖人為道友的，這位平心娘娘，來頭也不是一般二般的。
「后土，多時不見，貧道甚為掛念。此次，只是探望一二。」一個無悲無喜淡然冷漠的聲音響起。
「不錯，后土道友，你捨身立輪迴，貧僧師兄弟甚為佩服。」一個充滿磁性低沉的聲音響起。
平心娘娘根本不買他們的賬，冷哼一聲說道：「后土已隕，這世上只有平心。哼！諸位道友，我們也不是第一次認識，諸位已經算計了我巫族，難不成現在還想趕盡殺絕不成？」
「后土，你這話說的，也太沒根據了吧？當年巫妖兩族的殞滅，乃是天數，與我等何干？」
「哼，與你們有沒有關係，你們心裡清楚。原始，我最後一次重複，世上沒有后土，只有平心！」
「原來，平心娘娘就是上古的巫聖，后土？」莫道難傻了，喃喃自語，今天發生的事情讓他都快反應不過來了。
一扇從來沒有見過的世界，彷彿向他打開了窗戶。
「道友，不知你旁邊這位小友是何人，竟然能夠道友特意接見？咦？這位小友倒是奇怪，貧僧竟然算不出他的來歷？」一個清越的聲音響起，充滿了困惑。
他這麼一說，其他幾縷隱身的神念也紛紛的發出輕咦之聲。莫道難能夠感覺到，在這剎那間，自己好像什麼都被人看光了一樣。
這種感覺，太恐怖！
可是面對諸天聖人，他根本沒有抗拒的權利，也沒有那種能力。
平心娘娘柳眉一豎：「爾等實在是欺人太甚，我六道輪迴，除了道祖鴻鈞之外，就算爾等諸天聖人，也不容得如此張狂！道網，現！」
一聲叱吼，平心娘娘右手持著「織道梭」，對著虛空輕輕一劃。
莫道難心猛地隨之一跳，僅僅的盯著平心娘娘的身前，剛才那個瞬間，好似有什麼劃破了一樣。
「道網？老師，你太偏心了！」
「該死！」
「阿彌陀佛！」
一連串的驚呼，帶著三分狼狽，迅速消散。
平心娘娘眼睛望著頭頂，重重的哼了一聲，左手在身前好似抓住什麼，一抽一彈一卷一放。
「平心，你大膽！」
「放肆！」
「后土，你也太不將我等聖人放在眼裡了！」
「該罰！」
莫道難看不懂平心娘娘剛才做了什麼，但是他卻很清楚，似乎平心娘娘讓那諸天聖人吃了個暗虧，聖人們發怒了。
仙人發怒，天地交感，龍蛇起陸。
那麼聖人呢？
斗轉星移，天崩地裂？
莫道難不知道，他只是聽過一個傳說。傳說在上古洪荒之時，天地宇宙中根本沒有那麼多的星辰，更沒有什麼太陽系銀河之類的。
那時候，大地是非常非常巨大的一塊，連在一起。
可是，據說因為聖人之間發生了糾紛，大打出手，結果整個洪荒大地四分五裂，最終形成了現在三千世界，無數星辰。
周圍的空間一下子凝滯起來，幾股參雜在一起的強大威壓從虛空中傳來。莫道難悶哼一聲，吐出幾口精血。
他腿腳發軟，眼看就要癱軟在地。就在這時，「定道輪」忽然出現，發出「嗡嗡」的輕鳴之聲，勉強護住莫道難。
莫道難輕呼一聲，擦去嘴角的鮮血，擔憂的看著平心娘娘。
這些威壓不是針對自己而發，自己所承擔的，不過百分之一而已。可是僅僅百分之一，力量就這麼大，那麼所有力量攻向的平心娘娘呢？
平心娘娘面色痛苦，大汗淋漓，她雙手連連揮動「織道梭」，身體周圍若隱若現的出現網狀的線條。
使勁咬一下銀牙，平心娘娘滿臉恨意的抬頭叱道：「你等是逼我祭出六道之心嗎？」
威壓猛的一滯！
「六道之心，那是什麼？似乎，諸天聖人非常的忌憚，比先前說的什麼道網和織道梭還要忌憚。」莫道難暗暗想道。
周圍的威壓一滯，平心娘娘趁機彈動左手，右手握著「織道梭」在身前劃了一個圈，這才呼了口氣。
平心娘娘沒有說話，那諸天聖人也沒有說話，似乎雙方一下子對峙起來。
平心娘娘肯定鬥不過聖人們，她自然不願意再鬥下去，但是也不願意聖人們這麼肆無忌憚的插手她的事。
而聖人們注重臉面，被平心娘娘剛才一擊，等於抽了一巴掌，自然也不甘心就這麼罷手。
可是偏偏，平心娘娘口中的六道之心，似乎是個很嚴重的玩意，讓他們走也不是，打也不是。
在這個時候，另外一道神念傳來，清和的響聲浮現：「哎，諸位道友，這是何苦？后土，諸位道友原是好心探望與你，你又何必動氣？若非諸位道友體恤你駐守輪迴之功，你以為你那點微末道行，能傷的了他們？」
打圓場的來了。
有人送台階，諸位聖人正好借坡下驢，紛紛說道：
「還是清澤道友說的有道理，平心道友你，太過衝動了。」
「我等一片好心，哎……」
「罷了罷了，你駐守輪迴億萬年，我等又何苦為難你。」
平心一聽來者的聲音，輕輕歎口氣，收回了自己的「織道梭」。
「我知道了，清澤，道友。」
這道神念的主人，赫然就是冥河老祖提及過的清澤聖人。也是當初莫道難心中懷疑的幕後之主！
「至於這位小友，」清澤沉吟一聲說道：「這世上能夠讓諸位道友都算不出來歷，想來想去，原因只有一個吧。好久沒去給老師請安了，不如我等一同前去？」
「善！」一連串的應和聲之後，漫天的神念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