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雜亂
談學偉閉關半月,對張三豐太極奧義中的剛柔並濟有所領悟。他興奮之下,一拳轟的瀑布倒捲,水花四濺。
誰知道,這份得意的心情沒有保持到一分鐘。原本被自己拳勁轟的倒流的瀑布,竟然憑空產生一股強大的力量朝著他衝擊而來。
談學偉的拳勁,稍一阻擋,就化為烏有。
他不驚反笑,以為是龜蛇二妖在考驗自己閉關的成績,長嘯一聲,縱身而起。
靜若處子動若脫兔。談學偉望著頭頂上轟擊而來的水流,雙手握拳,身子在半空中借勢一扭。他大吼一聲,兩掌一左一右,一先一後的拍出。
「轟!」
水花四濺,竟然將悟道巖上射出一個個小洞,兩股勁力對擊的力量可想而知!
這碰撞濺出的水滴若是打在人的身上……
拳勁在空中阻擋水流,凝成兩個巨大的手掌。這兩隻手掌,好似托天一般,將奔騰而下的瀑布完全擋住。
談學偉哈哈大笑,滿心得意。
莫道難眉頭微微挑起,似意外,似欣慰。他臉上也浮出一抹笑意,遙遙作勢,拍出三掌!
瀑布一下子靜了下來,一滴水花都沒有濺出。談學偉也感覺到,自己就算不去阻擋,瀑布也不會落下。
另外有一股強悍的力量,將瀑布完全禁錮住了!而且,非常的精準,竟然連一滴水珠都沒有遺漏。
小黑小綠,應該沒這種功力吧?
談學偉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聽到一聲異樣的咆哮,抬頭一看,暗叫不好。
他的頭頂上,一條巨大的水龍瞬間成型,搖頭擺尾在半空中翱翔。忽然,水龍一聲咆哮,猛地朝著談學偉衝了過來,口中還有一團水彈醞釀著。
那兩個由水化成的手掌,在水龍衝擊過來的時候就應聲而散。
談學偉咬咬牙,右腳在空中用力一瞪,水潭中激射出一股水柱托住他的身體。他腰馬合一,雙手擺出太極拳的起手式。
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
談學偉左手陰,右手陽,陰陽交合,劃出一個完美的幾乎天道的圓。這個圓是那麼的玄妙,好似將天地之理都包容在其中。
最終,這個圓被談學偉抱在胸前,然後朝著頭頂上的水龍輕輕推出。
莫道難輕咦一聲,心念一動,收回四分力道。
水龍氣勢逼人,口中射出一團大小的水彈,發出破空之音攻向談學偉。
談學偉自顧自的打著自己的拳,雙手抱圓推出繼續畫圓,循環反覆。一縷細細的清流被他左右手的動作吸引,最終在談學偉的頭頂前形成一個太極圖案。
那顆水彈落到太極圖案上的時候,忽然受到一股什麼力量般,改變了一下運動軌跡,同時速度竟然緩慢不少。
差之毫釐謬以千里。
談學偉繼續畫圓,抱圓,推出。每個動作都一模一樣,非常精準,而且異常的緩慢。可是隨著他每一個動作的重複,那顆原本駭人的水彈竟然沿著太極圖案轉動,並且越來越小。
到了最後,水彈完全消失,而太極圖案,變成了小山大小,緩緩的旋轉著。
「呼。」談學偉微微呼出口氣,他修煉半年時間不到,能夠擋住水龍剛才的一擊,已經盡了全力。若不是這半個月的閉關忽然對師尊的剛柔並濟之道有所領悟,恐怕剛才早就敗下陣來。
抬頭看著一動不動的水龍,談學偉自知沒那個本事對付。他聳聳肩膀,勁力一散,頭頂上的太極圖案也重新變回水流,落入水潭中。
凝水成型,還有那麼精準的控制力,這可不是小黑和小綠能施展出來的。
談學偉腦筋一轉,苦笑著說道:「莫師叔,你就不要耍我了。」
莫道難哈哈一笑,身形一動,出現在談學偉的面前。
「學偉,想不到這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你竟然進步這麼快,不錯,不錯!」通過剛才的試探,莫道難瞧出談學偉的根底,心中非常開心。
談學偉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說道:「是呀,別人做師叔,你也做師叔,有你這麼欺負人的嗎?」
「呵呵,小心眼的小子。喏,這個給你。」莫道難掏出三顆九轉小金丹,遞給談學偉。
「這是什麼?」
「九轉小金丹,好東西。當初你的築基是我用仙力完成的,所以用不上這三顆金丹。不過這三顆九轉小金丹裡面所蘊含的靈力,可助你修行。你自己看著辦,需要的時候就服下。」
談學偉又翻了個白眼。什麼叫做自己看著辦?這丹藥又不能亂吃,萬一弄個走火入魔怎麼辦?
莫道難看出他的擔憂:「放心。張大哥的功法,最是變態不過。不僅僅武道高深,**強橫,就連經脈也比尋常修真者寬廣幾倍。所以,你根本不用擔心什麼走火入魔的問題。等你修為再高一點,但凡是什麼仙石、丹藥,你都可以來者不拒。」
「真的?」談學偉雖然知道自己身體的變化,但是畢竟沒有比較,他還以為其他修真者都差不多呢。
莫道難點點頭。兩人閒聊兩句,他帶著談學偉見見正處於閉關狀態的顧寶,隨即開始指點顧寶一些修煉心得。
藍灣咖啡廳。
李月站在門口,煩躁的揉揉頭髮。她踟躕著到底應不應該進去,手機又響了起來。
不用看,就知道是母親打來的。李月深深的吸口氣,關掉手機,大步走了進去。
「歡迎光臨,請問幾位?」
李月擺擺手說道:「找人,三號包間。」
服務員小姐點點頭,一伸手說道:「好的,裡面請。」
咖啡廳裡柔和的音樂輕輕的響起,到處都是竊竊私語,更有很多小情侶縮在角落裡打情罵俏。
這讓李月的心情更加不好,她下意識的捏起指骨來,這讓前面帶路的服務員心頭一跳,不安的看了一眼李月。
不會是大老婆出來抓奸吧?服務員暗暗揣測,尋思著得趕緊將情況匯報給大堂經理,也好讓咖啡廳做好準備,省得等會鬧起來沒法收場。
「小姐,就是這一間。您有什麼需要的話,可以按裡面的鈴。」
「嗯,好的,謝謝。」李月微微點點頭,等服務員離開後,才推門進去。
橘黃色的燈光使得包間看起來很溫馨,剛推開門,就能聞到咖啡的香氣。
一個大約二十來歲的男人起身,他朝李月笑了一笑,非常紳士的替李月移開椅子。
李月非常張揚的打量了他一番。濃眉大眼,四方臉,笑的很溫和,卻帶著一副金絲眼鏡。
雖然穿著休閒西裝,但是能看出來,身體很魁梧。手很大,有點粗糙,上面青筋爆裂的很明顯。
淡淡幾眼,李月心中就有了計較。她淡淡的說道:「林潮豐?」
「嗯,你是李月妹妹?」
李月眉頭一跳,心中有些不滿,原本抑鬱的心情更差了。從小到大,還沒人這麼稱呼過自己。有的,也被自己打的再也不敢說了。
她繼續說道:「你是軍人?」
「嗯,在六朝軍區裡當個軍官。」林潮豐依舊是一臉溫和的笑,體貼的給李月倒了一杯咖啡:「有點冷了,要不要換一杯?」
「不用,正好有點渴。」李月大咧咧的揮手,一口將咖啡喝了個乾淨,然後很隨意的用袖子擦了下嘴巴。
一般人要是看到這一幕,都會有所動容或者吃驚。可是林潮豐沒有,他甚至連眼睛眨都沒眨。
「還要嗎?」
李月放在桌子下的拳頭握緊,她有種一拳打在棉花裡的感覺。原以為今天逼不得已來見的相親對象是個二世祖,她腦子裡已經想好了好幾種方案讓對方以後不敢再和自己對面。
可是這個林潮豐,不簡單!
雖然李月個性比較粗狂,也不愛動心思,可是不代表她傻。她也是警校畢業,犯罪心理學也有所涉獵。
眼前這個林潮豐,很危險。他溫和的外表下,就像是一隻發現獵物的毒蛇!
不動則已,一動,就要你命!
「卡嚓」幾聲指骨作響,李月發現林潮豐眼中閃過的笑意,尋思著乾脆讓對方的骨頭也發出幾聲這種聲音好了。
這樣一來,管他是毒蛇還是狼,都給本小姐變成軟腳蝦。
林潮豐抿了口咖啡,忽然開口說道:「雖然我在軍區身手也算得上不錯,卻遠遠不是李月妹妹的對手。所以,李月妹妹就不用想著與我切磋了。」
心頭一跳,李月難以置信的望著林潮豐。這傢伙怎麼會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我學過心理學,而且,也知道李月妹妹的性格。」林潮豐微微挑眉,看似寬厚的臉下,滿是精明:「其實,我和你見過面,只是可能你不記得了。」
「哦?是嗎?什麼時候?」
「小時候,在機關大院。你爺爺帶著你來見我爺爺,然後你就跑到樓下和我們一起玩。當時我們幾個一起長大的男孩子都不願意和女孩子玩,所以說了不少難聽的話。於是你發飆了,將我們幾個人通通打了個遍。等大人來的時候,我們都哭著躺在地上,只有你一個小丫頭渾身髒兮兮的插著腰站著,滿臉得意。」
林潮豐淡淡的說道,想起少年的糗事,不由的一笑。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被打,這讓他在後面的十年裡一直深以為恥。可是也是因為那一次打,讓他改變很多。
李月木然的點點頭。她沒興趣瞭解這些早就遺忘在記憶深處的事情。她只有有一點好奇,難不成這男人接下來的話就像三流電視劇演的那樣,從此對自己死心塌地,浪子回頭,然後等功成名就再來追求自己?
噁心巴拉的。
要是林潮豐敢這麼講,李月肯定一圈打黑他的眼睛,讓他回味下童年的滋味。
好在,林潮豐不是瓊瑤劇的男演員,他看出李月的不耐煩,笑了笑說道:「好了,看來李月妹妹心情不好,那我就不繞彎子了。」
終於到正題了。
「你說。」
「我知道,你肯定不願意來相親。實際上,這場相親是我主動和爺爺提起的。」
李月嘴唇一抿,眼睛危險性的縮了起來。
「別著急。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事實上,我也不喜歡野蠻女友。」
「那你是什麼意思?」
林潮豐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看似隨意的說道:「我要請你幫我引見一個人。」
李月眉頭皺了起來,略帶嘲諷的說道:「我們家的家世和關係網可都不如你們家,你還需要我引見什麼人?」
「莫道難。」林潮豐輕輕的吐出三個字,卻讓李月猛的跳了起來。
「啪」的一聲,李月雙手拍在桌子上,死死的盯著林潮豐,眼睛中散發出一股殺氣:「林潮豐,你想打什麼主意?」
饒有趣味的看了李月一眼,林潮豐嘴角微揚,卻在李月包含殺氣的眼神中化作苦笑:「你放心,我能打什麼主意?我又敢對他打什麼主意?」
李月疑惑的看了他兩眼,這才坐回位置上。她細細的咀嚼著林潮豐的話,忽然心中一動。
什麼叫做「我又敢對他打什麼主意」?
林潮豐可是貨真價實的二世祖,太子黨。在六朝市,有他不敢的事嗎?
他這麼說,可不是因為顧忌自己,而是……
他知道莫道難的身份!
李月的眼睛瞇了起來,她明白了,原來林潮豐兜兜繞繞的找上自己,竟然是為了莫道難。
「你找他做什麼?」
「合作。」林潮豐淡淡一笑,眼中露出精光。
李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屑的撇撇嘴:「果然是機關大院裡出來,骨子裡都是政客的味道。你不過是一個凡人,憑什麼和他合作?」
「凡人又怎麼樣?」林潮豐反問一句:「若是凡人無用,那些修真門派為什麼大肆派出弟子門人隱藏在凡人中?他們為什麼屢屢和凡人接觸,甚至於甘願成為某些凡人的手下?」
林潮豐第一次在李月面前顯露出自己的野心,他握緊了拳頭說道:「只要你高高在上,就算只是一介凡人,也可以左右天下,包括那些修真者。」
「井底之蛙。」李月沒有被他這番雄心壯志嚇倒,滿臉嘲諷。
林潮豐很快的恢復過來,他呵呵一笑說道:「當然,那些修真者中,是不包括莫道難那種高人的。所以,我才說合作兩個字。「
「我沒資格替莫道難做任何決定,我可以考慮告訴他,見與不見由他決定。不過,在此之前,我需要知道一件事,你是怎麼知道莫道難身份的?他一向隱藏的很好。」
「說起來,還真是機緣巧合。你應該也瞭解,咱們這些所謂的太子黨,表面風光,其實私底下,狗屁倒灶的事情太多,很多時候都身不由己。我們家老爺子前幾年就退下來了,雖然在軍區還有點影響力,可是畢竟大不如前。想看著我們林家倒下的人很多。我父親在官場上謹言慎行,幾個叔叔伯伯也都收斂了性子。」林潮豐臉上露出一絲無奈之色說道:「自古以來,將軍的後代很少是將軍,這句話說的一點不錯。我們林家,老爺子的時代是一個頂峰,後面都是開始下坡路。」
「我不甘心成為碌碌無為的紈褲子弟。在六朝軍區,我們家老爺子也有敵人。我們兩家斗了很多年,不僅僅是政治軍事上,還有背後的勢力上。」
「這背後的勢力,其中有一個,就是修真者。你們家因為你爺爺的去世,很早的就退出了這個圈子,所以很多秘密都不知道。原本我們家和對頭是勢均力敵,誰知道自從四個月前修真界曝光在所有人面前之後,我家對頭很快有了幫手。」
「我們家背後的修真者不敵,告訴我家老爺子,雖然修真者不敢隨意傷害凡人,但是我們必須要找幫手,這才能穩住陣地。可是他所在的門派只是一般般,沒有多厲害的高手。」
「六朝市守護者聯盟中,有我認識的一個朋友。他告訴我,在六朝市有一位前輩高人,獨來獨往,但是修為非常的高深。他給了我地址和那位高人的畫像,卻告訴我,高人不喜歡人打擾,讓我千萬不要貿然前往打擾,否則性命堪憂。」
「我在藍色用品店外停留過好幾次,卻始終不敢進去。而且我還聽說外面好像佈置了什麼陣法。這期間,你去過好多次,只是當時我沒有認出來。」
「後來,我無意中在老爺子那裡看到你的照片,所以就發生了今天這樣的事情。」
林潮豐緩緩的說出前因後果,望著李月認真的說道:「我打探過一些你的消息,知道你和莫道難關係很好,所以希望你一定要幫我引見。你告訴他,只要他願意幫助我度過這一關,將來我一定投桃報李。我相信,他也一定需要一個在官場上可以呼風喚雨的人吧?至於你,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事實上我對你也沒有感覺。可是,你以為我們這種人的婚姻,可以自主嗎?我們的婚姻,就是政治交易,即使你們家已經遠離這個圈子,也無法避免!這一點,你心裡很清楚。可是,如果你幫了我,我可以假裝和你在一起。以我們兩家老爺子拜把子的交情,我爺爺肯定不會反對。到時候,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不必擔心家裡的壓力,可以放心的做自己喜歡的,何樂而不為?」
李月沉默下來,連連喝了兩杯咖啡,才狠狠的說道:「好,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