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難道離開了之後還會幸福？為什麼一定要離開？
那雙委婉的手再也無法去觸摸熟悉的臉龐，只能猶如風中搖曳的樹葉無力地失去平衡，飄飄搖搖地墜落下來。
還殘留著甄鳳仙餘溫的手無力地低垂了下來，重重地落在了凌楓的身上，猶如最後一刻敲響了屬於她的晨鐘暮鼓，意味著她已經逝去，香魂已逝。
人的生命原來是如此的脆弱，拗不過上天的主宰，總有一段屬於它的期限，短短幾十年的光景，任誰都無法逃脫這般宿命。
若是壽終正寢那該多好，甄鳳仙為了他，而獨赴鴻門宴，用她的生命做了一場交換，她成功地讓凌楓將他記在了心裡面，不會再忘卻。
「鳳仙……」凌楓只能夠一遍一遍地呼喊著她的名字，他知道她已經聽不到，更知道她其實早已經離開，之所以忍著那口氣，沒有嚥下去，也只是因為有一些遺願沒有完成，所以不捨得走。
凌楓回眸望向站在幾步開外的姚心柔，微微挑眉，「心柔，我問你，她還有沒有得救？有沒有辦法讓她活過來？」
「凌楓哥哥，她剛剛之所以會突然醒過來，那也只是迴光返照，現在她已經真的走了。」姚心柔輕搖了搖頭，她也沒有辦法，她不是神仙，只是一個擅長施毒跟解毒的十七歲小女孩。
凌楓其實早就已經知道會是這個答案，甄鳳仙滿身都是箭傷，整整七支箭射在了她的身上，她能夠忍著最後的一口氣沒有嚥下去，一直撐到了現在，就已經是一個難得的奇跡了。
他輕歎了一口氣，沒有再說話，只是將甄鳳仙抱起來，哀大莫過於心死，最痛莫過於連一滴淚都流不出來，所以的情緒都積壓在心裡面，彷如一根骨頭狠狠地卡在了他的喉嚨裡。
他抱起甄鳳仙的身體向前走著，在甄鳳仙的耳邊低吟道：「鳳仙，謝謝你癡心為我凌楓做的一切，我凌楓會永遠都記在心裡面的，即使你在黃泉路上，我也一定不會讓你孤獨的，你是我凌楓的妻子，不是那梁文天的，我會以我凌楓名義將你給安葬，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清泉山，你應該會喜歡的吧？就讓絮兒在一起，相依相偎吧。」
姚心柔緊跟在凌楓的身後，也是一言不發，她清楚現在應該要懂事，什麼都不說才是她現在最最應該做的。
終於信步來到了清泉山，只見絮兒的墳已經安然地立在了那裡，跟原先的樣子沒有什麼兩樣，看來柳下歡還真的守了那個難得的信用。
心事重重，懷揣不寧，人死了還是要入土為安的，終於凌楓戀戀不捨地將甄鳳仙抱進了棺材裡面，他看著已經換上一身新衣的她，以及那副已經畫好的妝容，最後還是將棺材蓋上了。
清泉山那裡又多了一座孤墳，那墳離著林絮兒的墳很近，一南一北，只有幾步之遙。
凌楓輕撫著碑文上的那幾個字，「凌楓愛妻甄鳳仙之墓，凌楓字，宣和四年辰月寅日。」
看著那個碑文，凌楓一點一點兒地燒著冥紙，縷縷燒起的紙灰飛入空中，心如止水，不再泛起波瀾，許久，他釋然的一笑，「鳳仙，我想你應該會喜歡凌楓之妻這個稱呼吧？記得下輩子，你千萬不要再遇見我，更千萬不要再喜歡我，我不想再害你了，希望黃泉路上，你能跟絮兒做一雙好姐妹，相互照顧，一起過奈何橋吧，如果你們還有什麼需要的話，可以一起托夢迴來找我，我一定會歡迎的。」
看著凌楓眼眶泛紅，劍眉緊蹙，卻硬是一滴眼淚都沒有流下來，姚心柔不禁走了過去，輕咬了一下嘴唇，道：「凌楓哥哥，你不要難過，人死不能復生，相信她還有絮兒在天上都會希望你好好的，還有，心柔也希望你可以好好的。」
凌楓將姚心柔緊摟在懷裡，他現在並不是一無所有，他還有一直都擁有著一個對他死心塌地的女子，他輕撫了一下姚心柔的臉龐，「心柔，我不難過，至少現在這一刻我不會難過，因為現在還不是我應該難過的時候，我要為死去的人報仇，今天我就要蔡鋆他血債血償！」
「嗯，凌楓哥哥，心柔一定支持你！」姚心柔狠狠地點了點頭，表示她無論如何都會永遠地站在凌楓這一邊。
「嗯，走吧，現在不是懷念這裡的時候，我們現在最重要地事情就是回去謀劃一切，今日就攻上風滿樓，將與蔡鋆，柳下歡為伍者，殺個片甲不留！」凌楓一臉的凝重，眼神中充滿了霸氣。
凌楓跟姚心柔一起走回了梁府，只見少卿還有馮謙跟鐵騎兵們站在門外，交頭接耳，似乎正在籌劃著什麼。
當少卿抬起頭來的時候，他無意間瞥見知府大人居然回來了，便急著迎上前去，疑惑地看著凌楓，顯然他是有些不敢相信他們的知府大人居然還活著，難道那些城裡面傳的知府大人已經遇害的消息只是謠言？
「大人，你……」少卿一臉吃驚的表情，不言而喻。
凌楓皺了一下眉頭道：「少卿，你怎麼了？你跟馮師爺在這裡做什麼？」
少卿疑惑道：「大人，你沒死？可是我們剛剛聽到消息，說您已經遇害，被吊在了城門樓那裡，於是馮師爺便跟我一起商量召集人馬立即攻上風滿樓，為您報仇！」
「我是沒有死，城門樓那裡吊著的人並不是我，是鳳仙，鳳仙她為了救我，易容成了我的模樣，結果意外慘死在蔡鋆的手裡。」凌楓眼神中的傷感再也無法去掩飾，畢露無遺。
在一邊吩咐的馮謙迎上前來，道：「原來如此，大人您沒事就好！」
凌楓拍了一下少卿的肩膀，將召集兵馬的令牌交到少卿的手裡，道：「少卿，你現在拿著這枚召集兵馬的令牌，將全蘇州城所有的軍隊都給我調派來，準備好強弩利刃，然而聽後我的指揮，現在就立即攻上蔡鋆所在的風滿樓，我不想讓蔡鋆再活到明天！我讓他現在就死！以洩我心頭之恨！」
「是的，大人！」少卿立即拿著凌楓給的令牌，轉身躍上馬背，縱馬離開。
「凌楓哥哥，讓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姚心柔拉了一下凌楓的手臂，央求道。
「好的！」這一次凌楓沒有拒絕，而是欣然答應了，因為他不想再有人從他的身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