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我是不會殺我妹妹的,」凌楓抬頭看著不遠處等他還一個公道的林傲,道:「如果你非執意找人替你做主,給你一個結果的話,那好,我這條命你就拿去吧!」
「梁大人,你這不是故意為難我嗎?你是這蘇州城百姓的父母官,誰敢要你的命,誰敢啊。」林傲冷冷一笑道:「但是,縱使你是官,你也不應該這樣偏袒你的妹妹!殺人償命自古便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誰也不能例外!」
凌楓向前邁了一步,挑眉厲聲道:「我沒有偏袒!就算殺死你師傅賽華佗的人真的是我的妹妹林絮兒,那也跟她無關,她是被人控制了心智,她連她自己在做什麼都不知道,就因為這樣我就要殺了她?這樣對她來說不公平!」
「公平?」林傲冷哼一聲,道:「那我師傅的死,誰來給他一個公平?誰來還他一個公道!」
「我不管!」凌楓揪起林傲的衣領,喝道:「你給我聽好了,我只跟你說最後一遍,我一定會將殺死你師傅的幕後元兇抓到,然後還你們一個公道!至於我妹妹,你想都別想,誰敢動她,我就跟他玩命!」說完他撒開林傲的衣領。
「你!」林傲忍了忍心裡的怒火,道:「好!我就等你的這個交待!」
凌楓沒有再接話,他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林傲,然後回頭道:「馮謙,我們走!」
「是,大人!」
凌楓跟馮謙正欲離開本草堂,一個衙役急著跑進來,道:「大人,衙門裡剛剛有人來報,在城東偏僻的竹林裡的一間屋子發現幾十具乾屍,少卿統領已經帶領人前去查探,就等大人您去了,再發落。」
「什麼?幾十具乾屍?難道這些就是那些失蹤的人?」凌楓忙道:「好!快帶我去!」
凌楓跟馮謙二人迅速上了馬車,一路顛簸前往城東荒山的偏僻竹林,這一路煙霧瀰漫,林子裡面有很大的霧氣,這裡的確夠偏僻的,不知道能不能發現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前面的瘴氣更重,只能看到一米之內的路,他們二人只好下了馬車,然後步行前往,凌楓步履輕快地向前走著,突然被絆了一下,身子晃了一下,還好沒有摔倒,他感覺腳下像是踩到了什麼東西,不禁下意識的低頭看去。
見凌楓突然停下腳步,馮謙忙道:「大人,您沒事吧?」
「有東西。」凌楓蹲下身來,將腳移開,只見乾枯的竹葉裡露出一個綠色的東西,他忙扒開竹葉,只見是一個淺綠色的玉鐲子淺埋在竹葉裡,他忙將玉鐲拾起,捧在手心裡,疑道:「這玉鐲子是花燈會那天晚上我親自買給絮兒的,怎麼會在這裡?難道絮兒她曾經來過這裡?」
心裡這麼想著,凌楓忙對著煙霧瀰漫的竹林大聲的呼喊道:「絮兒…,絮兒,你在這裡嗎?如果你在的話,回答哥哥一聲…」
凌楓一聲聲的呼喊讓在一邊看著的馮謙聽得都有一種心碎的感覺,他知道知府大人跟絮兒小姐之間兄妹情深,那種深深的感情不是他們一般人可以體會到的,他走到凌楓的面前,看著眼眶有些泛紅的他,安慰道:「大人,您不要太擔心絮兒小姐了,相信她一定會克服自己,擺脫那惡人所施的蠱,重新回到您的身邊。」
「擺脫?那林傲不是說了嗎?如果想要絮兒擺脫蠱蟲的控制,只有殺了她才可以嗎?若真是那樣的話,那我寧願她一直凶殘嗜血的活著,至少還可以留住一條命!至少可以讓我知道她還活著!」凌楓才不管那麼多,無論絮兒會是正還是邪,他這個當哥哥的都不會將她給丟棄的,他還想要永遠牽著她的手,聽她在耳邊輕輕地喚他哥哥,還有和她一起吃她最愛的糯米糕,如果她死了,那這一切就將永遠都變成奢望了。
馮謙歎道:「大人,您不要太悲觀了,正所謂世間萬物相生相剋,沒有什麼是天下無敵的,就像錢無敵他張揚跋扈作惡多端,沒有人敢動他,所以他才那樣的肆意妄為,是因為他還沒有遇見他的天敵,當他遇見大人您,那他的末日也就不遠了,絮兒小姐的中的蠱毒應該也是這樣,只要找對了辦法,就一定可以讓她重還自由之身的。」
凌楓明白馮謙是在安慰他,苦笑道:「但願絮兒她真的可以平安無事,這樣我的心裡也會好過一些。」
些許的惆悵之後,凌楓跟馮謙繼續向前走去,穿過煙霧瀰漫的竹林,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偌大的木屋子,那木屋子蓋在幾米高的石台上,四面都被竹子給環繞著。
有一股怪異的味道瀰漫在空氣中,讓人有些透不過氣,空氣中還夾雜著一股股血腥味,遠遠地看去少卿統領的士兵已經到達了那裡,正四處搜尋著。
凌楓跟馮謙一起大步走了過去,那士兵統領少卿連拱手道:「大人,師爺你們來了。」
凌楓急問道:「少統領,你們有沒有找到我妹妹?」
少卿回答道:「回稟大人!目前還沒有找到。」
凌楓也不希望真的可以在這些人的屍首裡面找到一具是絮兒的,既然沒有找到,那就說明絮兒她還活著,不管她現在是傀儡還是被人控制著,只要還有命在,就一切都還有機會,凌楓忙道:「少統領,帶我們進去看看。」
少卿臉上閃過一絲異色,嚅嚅道:「大人,這…」
凌楓戲挑眉道:「幹嘛?一向爽快的少統領,怎麼也開始吞吞吐吐的了?莫非這裡面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少卿忙道:「不是!只是這裡面太過凶殘血腥,我怕您會覺得不習慣。」
原來是這個原因,凌楓他什麼樣的場面沒有見過,昨天在錢府他一刀割下錢無敵耳朵的時候都沒有感到一絲的殘忍,能夠為絮兒出一口惡氣,只感覺心裡很痛快!裡面的場景就算再過血腥,那也應該都是一些不會說話的死屍還有殘肢斷臂,不足畏懼。
凌楓笑道:「不習慣?怎麼會,再血腥的場面我都見過,少統領,你就放心好了,我不怕,你只管帶路就好了。」
少卿點頭道:「那好吧。」
凌楓回眸看著臉色有些慘白的馮謙,道:「馮謙,走,我們一起進去吧?」
「是,大人!」馮謙跟隨凌楓一起走了進去。
越往裡走,血腥味就越濃,還好現在是白天,裡面的東西能夠看得分明,要不冷不丁地踩到一根斷胳膊,一條短腿兒,一個骷髏頭,一定會被嚇個半死。
又向前走了幾步,一滴滴血水從樑上滴下來,凌楓跟馮謙不約而同地駐下腳步,抬頭凝視,只見梁山懸掛著一具具開膛破肚,剔出骨頭的乾屍,看這些屍首的腐爛程度,應該是已經有近一個多月了。
凌楓歎道:「用如此殘忍的手段來對付這些人,應該跟幕後操控絮兒殺害賽華佗的是一個人吧?馮謙,你說這裡的乾屍,會不會是那幾十起失蹤的人?」
「應該是吧。」馮謙捂著嘴,一副要作嘔的樣子,「對不起,大人,我已經受不了了!」
凌楓轉頭看向馮謙,這才注意到馮謙的臉色已經嚇得慘白,這也難怪,飽讀詩書溫溫有禮的他幾時見過這種血腥可怖的場面,他會害怕這個很正常,會覺得噁心想吐也很正常,便道:「要不,馮謙你就先出去吧。」
馮謙看著那樑上懸掛的一具具乾屍,還有地上的殘肢斷臂,顫聲道:「大人,那您還繼續看嗎?」
「嗯。」凌楓點頭道:「我還想接著進去參觀一下,或者能發現點兒什麼。」
參觀?他不止不害怕,還當成了是來參觀,這不禁讓馮謙從心裡由衷的佩服,凌楓果然是藝高人膽大,忙道:「謝謝大人,那馮謙先出去了!」說完馮謙捂著嘴大步跑了出去。
很快就聽見外面傳來陣陣嘔吐的聲音,顯然那人就是馮謙,少卿不禁捂著肚子笑道:「馮師爺他的膽子也太小了吧,只是看到了幾具不能說話的乾屍就已經嘔吐成那樣,要是讓他親眼目睹肝腦塗地,那還不得嚇死…」
凌楓白了少卿一眼,道:「少統領,你就別笑他了,馮師爺他是書生出身,見到這種場面不嘔吐不止,那才叫做不正常呢!」
「您說的是!」少卿止住了嘴角上的笑容,拱手施了一禮,道:「大人,我少卿由衷地佩服您!您不止在才學方面可以高中狀元,在斷案方面更是聰明絕頂,來到這種詭異血腥的地方連一絲畏懼都沒有,實在讓我感到欽佩。」
凌楓隱隱一笑,雖然少卿說得都是實話,但這馬屁著實拍的不錯,讓他聽得很舒坦,接著道:「少統領,我們接著到裡面瞧一瞧,看一下到底有沒有什麼有益的線索。」
終於來到了裡面,一個乾枯的血池旁邊成堆的骷髏屹立在那裡,足足有幾十個之多,有一具無頭屍體橫躺在血池的邊緣,身上的血都被人給放光了,只留下一副皮囊鄒巴巴的附在乾癟的殘肉上,一顆頭顱在水缸邊上,眼睛被禿鷹給啄去,面上的五官也都已經不見,基本上看不出臉是一副什麼模樣,但可以肯定的是這顆頭顱跟那具無頭屍體一定是出自同一個人身上的,看這具屍體的腐爛程度應該死了不會超過三天。
其實這具屍體就是趙財的,凌楓向前走了幾步,隱約從他的腰間看到一枚金黃色的腰牌露了出來,凌楓便彎腰從他的腰上直接拽下來,拿到手裡一看,只見上面寫著一個『錢』字。
見凌楓一臉疑惑的神情,少卿問道:「大人,您認識這個人?」
凌楓握著手裡的腰牌,揣測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人應該就是錢真多口中說的那個趙財,他應該就是將絮兒送到這裡,然後又被那個嗜血的苗人給殺了的。」
少卿猜測道:「我猜也是,他一定是滿心歡喜的準備將絮兒小姐送到那個嗜血的苗人手裡用以撈得什麼好處,結果卻沒想到那個苗人來了個翻臉不認人就一刀把他給殺了,還用蠱毒控制了絮兒小姐。」
「應該就是這樣。」凌楓沉吟片刻,吩咐道:「少統領,你現在馬上將這具屍體還有那顆被噬咬的頭顱運到錢府,問一下這個人的名字是不是叫趙財?」
「是,大人!」少卿喝道:「來人!將這具屍體裝到馬車上送到錢府!」
「遵命!」幾個士兵迎上前來。
凌楓將那只在竹林裡撿到的玉鐲子拿了出來,祈望道:「絮兒就算你真的變成了嗜血的殺人狂魔,你還是我妹妹,今生不變!哥哥永遠都疼你!我一定要找到你!」
輕歎了一口氣,凌楓從裡面走了出來,眼前猙獰可怖的乾屍他視若無睹,只是凝神看著那隻玉鐲子,他剛走出來,馮謙便迎上前來道:「大人,剛剛衙門裡面的人來報訊說杭州舟山市的知府吳之廣來找大人您有急事商量!」
「吳之廣?」他不就是那日在地牢從常四的嘴裡問出的那個真正害死韓家姐妹的爹爹韓青雲的人嗎?這下他不請自來,一定不能讓他活著回去,將他的頭顱直接割下獻給韓家姐妹,這是最好的禮物,凌楓不禁暗暗道:「吳之廣,我不找你,你居然自己送上門兒來了,很好!那我就讓你這次有去無回!」
馮謙問道:「那大人,我們是否現在就立即趕回去?」
「嗯,待會兒我們就回去,不過在走之前,我要先將一些事情給吩咐好了才可以,這裡應該就是那個惡毒的苗人一直以來居住的地方,他應該還是會回到這裡來的。」凌楓道:「少統領!」
少卿立即奔上前來,道:「大人,有何吩咐!」
凌楓下令道:「少統領,那惡毒的苗人隨時都可能會回到這裡,你傳令下去,讓士兵們在這裡日夜監視,如果發現可疑人物出現在這裡,立即抓捕!若不能力敵,則智取!」
「遵命!大人!」
凌楓接著囑咐道:「還有如果真的遇見我妹妹,不許傷了她,必須要將她毫髮無損的帶到我的面前!」
少卿拱手道:「少卿明白!請大人放心,如果我們真的可以有幸在這裡遇見絮兒小姐,一定會將她毫髮無傷的送到您的面前。」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凌楓回頭看向馮謙,道:「馮謙,我們走吧。」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