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春不禁再次講述起:那天他像往常一樣將字畫拿到畫舫換成了銀子,銀子也並不是很多,他信步向回走去,當他路過明浩賭坊之後雖然駐足了一小會兒,但還是搖了搖頭離開了。
可是他才剛走沒幾步,錢無敵便拿著一把折扇擋在了陸長春的身前,戲笑道:「呦呵,這不是那個書獃子嗎?」
陸長春抬起頭來見來人是一臉壞笑的錢無敵,在他的身邊還跟著四個手下,不禁蹙眉道:「錢公子?你有事情嗎?」
錢無敵冷笑道:「陸書獃子,你這急匆匆的要去哪兒?回家抱小娘子嗎?」
陸長春並沒有生氣,只是低聲道:「麻煩錢公子你讓開,我要回家。」
「回家?」錢無敵對著身後的四個手下,說道:「喂!你們聽見了沒有?他說要我讓開。」
「聽見了。」四個手下齊聲獻媚道。
陸長春見錢無敵並沒有要讓開的意思,於是打算從別處走,豈知錢無敵欺人太甚地再次擋在了陸長春的面前,陸長春不由怒道:「你讓開!」
「呦呵,原來書獃子也是會生氣的。」錢無敵厲聲道:「陸書獃子,我告訴你!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錢!」
陸長春抬起頭來,反駁道:「什麼買路錢,這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我又沒有礙到你,你為什麼非要為難我呢?」
錢無敵將陸長春向後推了一下,笑道:「本少爺我就是喜歡為難你了,怎麼著吧?你還不服氣?」
陸長春拂了一下衣袖,向前走了一步,道:「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怎麼了?對了,你今天怎麼不進去賭兩把了?是不是沒有錢啊?要不要本少爺借給你一點兒?」說著錢無敵一把搶過陸長春腰間的錢袋,笑道:「這不是有錢嗎?」
「你把錢袋還我!」陸長春欲上前去將錢袋給奪回來,
而錢無敵則故意將陸長春的錢袋不時的拋給身邊的手下,讓陸長春根本就拿不到錢袋,然後待錢袋再傳回他的手裡的時候,他打開錢袋看了看,笑道:「就這麼點兒銀子,也值得你急成這樣?這點兒銀子打發路邊的乞丐我都會嫌少的。」說著他便毫不留情地將銀子拋向了不遠處的護城河裡。
陸長春看著銀子就那樣沉入了河底,不禁傷心道:「我的錢…」
錢無敵揮開折扇,嘲弄道:「就這點兒錢,你有必要傷心成那樣嗎?」
陸長春回過頭來挑眉道:「這點兒錢?你知道這點兒錢是我用多少字畫辛辛苦苦換來的嗎?我畫了整整一夜,你,你居然將它給扔進了河裡?」
「我就扔怎麼了!」錢無敵冷冷笑道:「陸長春,我告訴你!在這蘇州我們錢家就是老大,你還真以為你們陸家是什麼狗屁名門啊?我告訴你!你們家早就已經沒落了!以後你從我的面前都要爬著走!」
陸長春心裡氣不過,於是走向前去,猛的推了錢無敵一下,氣憤道:「你!不許你這樣說我們陸家!」
「你還敢推我?給我好好地教訓一下他!」一聲令下,那四個手下急忙衝上前來對著陸長春就是一頓拳頭腳踢,而陸長春只能在地上抱著頭承受著一切,見此景,錢無敵看著躺在地上的陸長春,笑道:「好了,都停手吧,陸長春,你娘子的手真的好滑,我很喜歡。」話音剛落,錢無敵便笑道:「我們走!」
陸長春無力的從地上爬起身來,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這時肖爾走了過來,道:「陸兄,他們居然這樣欺負你,真是可恨!」
見陸長春不答話,肖爾接著道:「陸兄,我有一個辦法可以幫你,我剛剛聽說明浩賭坊下個月會有一個很大的賭宴,每人押的賭注都是一千兩,要是誰贏了,那賺得可是萬貫家財啊,你要是贏了,那錢無敵一定再也不敢瞧不起你,瞧不起你們陸家。」
陸長春蹙眉道:「一千兩?我上哪兒去弄那麼多錢?」
肖爾直接道:「你們陸家不是有個很值錢的傳家寶嗎?你拿那個去當鋪,肯定可以換的一千兩銀子的,到時候我們賭一個大的,只要你贏了,你們陸家一定可以揚眉吐氣的。」
陸長春嚅嚅道:「傳家寶?那可是祖傳之物,我怎麼可以拿它來賭呢?」
肖爾勸道:「怎麼不可以?你想想你要是贏了,那可是萬貫家財啊,到時候誰見到你不得點頭哈腰的,錢無敵到時候也不敢再小看你的,等你有了錢,你就可以跟他鬥!讓他嘗嘗被欺負的滋味。」
「等我回去再考慮考慮吧。」陸長春走了回去。
聽剛剛陸長春口中所講的錢無敵,實在是可惡至極,這讓凌楓不禁握緊拳頭,暗暗道:「可惡!如此咄咄相逼!等有機會,我一定要好好整整這個張揚跋扈的錢無敵!我看他還敢不敢如此囂張!」
劉佩蓉在一邊聽著,不禁傷心道:「相公,原來你的心裡承受了這麼多。」
凌楓接著問道:「陸長春,於是你在肖爾的慫恿下終究還是回家拿了傳家寶?」
「對,我本來並不想拿傳家寶的,我思慮了近半個月時間才決定那傳家寶去當鋪的可是我沒有想到的是…」
陸長春考慮再三還是打了傳家寶的主意,他小心翼翼地走到陸中山的房間,因為陸中山感染了風寒,所以臥病在床背對著他。
他從密室的暗格裡面取出來盈盈發光的傳家寶,當他拿著傳家寶興致盎然的要走出門外的時候,卻沒有想到陸中山居然攔在了他的面前,他不禁忙將傳家寶藏在了背後,詫異道:「爹,你怎麼醒了?」
陸中山明知故問道:「長春,你這是要去哪兒?你的後面藏著什麼?」
陸長春連忙掩飾道:「爹,沒,沒什麼,我,我有事情要出去,今天晚上你們就不用等我回來吃飯了。」
陸中山依舊不依不饒問道:「你要去哪兒?」
陸長春有些不耐煩道:「爹,你就不要問了,我要走了。」說著他便要轉身離開。
「站住!」陸中山喊住了堅持要離開的陸長春,並冷冷道:「你讓我別問?你真以為我病了,什麼都不知道了嗎?你在外面偷偷跟人賭錢,你已經把家裡的錢都輸光了,怎麼現在你又開始打傳家寶的主意了?」
陸長春不由詫異道:「爹,你怎麼知道的?」
陸中山挑眉怒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你做過就不怕被人知道,你真以為你三天兩頭的出去賭錢我會一無所知嗎!」
陸長春瞅了瞅窗外,急道:「爹,你小點兒聲,不要讓奶奶給聽到了。」
「你做過的事情還害怕被人知道嗎?你是我們陸家唯一的血脈,你不可以陷入賭局中不能自拔啊!」陸中山抓著陸長春的手臂,勸道:「長春,你就不要再去賭錢了,佩蓉如此知書達理,你們兩個若是靠勤儉,總有一天會光耀我們陸家門楣的。」
「勤儉?這樣會光耀門楣?爹,你就別再說胡話了,我等不了那麼久!」陸長春央求道:「我求你了,你就讓我再出去賭一把,我保證一定會贏的,一定會的!」
「那如果你輸了呢?」
陸長春依然信誓旦旦道:「不會的,我一定會贏,爹,你就相信孩兒這一回吧?你讓我去,我一定會將萬貫家財都給贏回來的!」
「不許去!」陸中山死扯著陸長春的手臂不肯讓他走。
陸長春的手臂都被陸中山蒼勁有力的手給抓傷了,他不耐煩道:「爹,你放手啊!這次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一定要去!我不可以錯過這次機會!」說著陸長春掙脫開被陸中山緊抓著的手臂,並將他猛地向後一推。
「對不起了,爹。」陸長春轉身準備離開,但還是留戀的回了一下頭,然而卻看到了意想不到的情景,陸中山居然就被這樣的隨手一推,硬生生地撞在了牆邊掛著的一把二胡的上面,碰巧那二胡的鋒芒處深深地插入陸中山的後背,直穿心臟。
「爹,爹你怎麼了?」陸長春慌張跑過來托起陸中山的身軀,他用力的將那支斷了的二胡給拔了出來,頓時血流不止。
「爹…」無論陸長春怎麼喚他,怎麼搖晃他,陸中山都不肯醒來,那眼睛依舊緊緊地閉著,似乎都沒有一點兒知覺,陸長春不禁下意識地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鼻息,然後慌張的將手給收了回來,驚疑道:「爹,他死了?我,我殺人了,我居然殺死了我的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