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天跟李師師之間的故事的確有些淒美,到底是誰對誰錯誰也無法將一切給說不清,攀龍附鳳也只是人之常情而已,何況是在青樓裡久居的可憐女子,一招有機會可以飛上枝頭變鳳凰又怎麼肯捨得放棄呢?
凌楓只是覺得很同情這個梁文天,看來不瞭解一個人是無法對其妄下絕倫的,即使他曾經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冰凍三尺絕非一日之寒,無論那人是好是壞也總有他形成那樣的原因。
此刻凌楓越來越能將自己全身心的融入到梁文天這個角色裡面,他不禁安慰道:「月兒,你放心,哥哥以後會忘了那個人的,一定!」
月兒微微蹙眉道:「哥哥,真的會忘記那個人嗎?」凌楓凝視著月兒的雙眼,認真道「真的,我向你保證,我以後一定會忘了她,然後將心裡的位置騰出來給你用,你說好不好啊?」
月兒點頭笑道:「嗯,說好嘍,一言為定!」
凌楓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是什麼,他要趕緊找梁文天的爹爹梁尉青去刑部疏通一下,看看能不能將韓花舞給無罪釋放,遂問道:「月兒,爹爹他去哪兒了?不在家裡嗎?」
月兒嘻嘻一笑道:「爹爹他還在上早朝呢,這個時候是不可能在家裡的,難道哥哥連這個都忘記了嗎?」
凌楓憨憨一笑,道:「我怎麼會忘記呢?對了,娘親呢?她難道也不在家嗎?」
當凌楓說出這話的時候,月兒剛才臉上所有的喜悅之情都沒有了,彷彿是從天堂推進地獄的天使一樣。
「月兒,怎麼了?」凌楓不明白月兒為什麼突然不說話,難道是說錯了什麼嗎?
月兒眼眶的淚水瞬間從嬌俏的臉頰滑落,她抽噎道:「哥哥,我知道你也很想念娘親,其實我也很想念她。」
看著月兒哭的如此傷心的樣子,凌楓已經猜出可能娘親已經過世了,遂安慰道:「好了,月兒你不要哭了。」
月兒摸了一下鼻子,微微道:「哥哥,如果當初我一直都陪在娘的身邊,娘親她就不會自殺了?是不是?」
自殺?梁文天的娘親居然是自殺的?那她自殺的原因又是因為什麼呢?是因為梁尉青有外遇,還是另有內情?凌楓百思不得其解,但有不知該從何問起,但他仍安慰道:「好了,月兒不要怪你自己,這件事情,哥哥也有責任的,你不要一味地責怪你自己好嗎?」
月兒連連搖頭道:「不,哥哥,是我沒有聽娘親的話,所以她就生氣,就自殺的對不對?要是那天我沒有吵著要跟哥哥一起出去玩,娘親她就不會死的,是我害了娘親。」
雖然不清楚事情的緣由,凌楓仍抓著月兒的肩膀,安慰道:「不,不是你的錯,真的不是你的錯。」
「你們誰都不要自責了,是我的錯!是我這個當爹的沒用!連你們的娘親都保護不了。」從門外走進來一個身著紅色官服,頭髮都有些發白,但是慈眉善目的中年男子,他就是梁文天的爹爹梁尉青。
月兒回過神道:「爹爹,你回來了。」
「爹爹。」凌楓也跟著喚了一聲,雖然這個人素不相識,但畢竟他是這具肉身梁文天的爹爹。
「天兒,你回來了。」梁尉青歎了一口氣,道:「天兒,事到如今就什麼都不要再隱瞞著月兒了,我們將一切的實情都告訴她。」
月兒緊蹙眉頭,道:「實情?什麼實情?哥哥你也知道嗎?」
凌楓沒有回答,他只是頗為不解的看著梁尉青,莫非這裡面還真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不曉得只能聽著梁尉青接著說下去。
梁尉青靜坐在椅子上,長歎了一口氣道:「月兒,爹爹當初一直都沒有將實情告訴你,就是因為擔心你的年紀小,我害怕你會將恨一直帶著,但我沒想到這麼多年你卻一直都在責怪你自己,算了,沒什麼需要再隱瞞的了,現在你也懂事了,爹爹就將事情的真相都告訴你。」
月兒點點頭道:「爹爹,你說,月兒會仔細聽的。」
梁尉青接著道:「其實你的娘親她不是宋人,她是金國的貴族,名字叫完顏紅綾,當年我跟你娘親相識的時候就是在宋金邊境的孔雀台,當時是有規定的,宋金兩國的人不得通婚,但後來我們還是不顧家裡人的反對私定終生,我為你的娘親隱瞞了身份,讓她改名為秋紅綾。」
月兒說道:「原來娘親她是金國的人,難怪她懂那麼多金國裡的風俗習慣。」
「我一直以為你娘的這個身份可以永遠隱瞞著,不會有人知道,可是。」梁尉青歎道:「是我年輕之時太過耿直,所以得罪了不少朝中的佞臣,於是他們就向當今的聖上污蔑我們梁家與金人暗中勾結,勾結的證據就是你的娘親是金國的貴族小姐而我卻隱瞞不報,他們就要以這樣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將我們梁家滿門抄斬,後來紅菱她知道這個消息後為了保全我們梁家,於是才選擇了悄無聲息的自殺。」
凌楓握緊拳頭恨恨道:「豈有此理!難道宋金兩國的人成婚就叫做暗中勾結,這個昏君怎麼這麼不明事理!」
梁尉青忙道:「天兒,你不要亂說!小心隔牆有耳。」
凌楓沒有再說什麼,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裡就是很生氣,雖然這個完顏紅綾跟他根本毫無關係,但是心裡還是不禁為她忿忿不平。
月兒詫異的看著爹爹,問道:「娘親,她是因人所逼,所以才自殺的?那爹爹剛剛口中所說的朝中的佞臣是誰?」
「我們梁家世代為官,也難免會招人嫉恨,」梁尉青淡淡道:「所以蔡京高俅還有童貫等人便相互勾結用你娘親的身份來離間我跟皇上的君臣關係,無非就是想要打消當今聖上對我們梁家的信任。」
凌楓握緊拳頭恨恨道:「他們那樣設計逼死娘親,這仇不能不報!」
梁尉青站起身來,說道:「天兒,你怎麼到現在還是這個樣子?我以為讓你去一個遠的地方做官,你會有些許改變,你怎麼還是如此?凡事不要太過激進,否則對你自己沒有好處的。」
凌楓反問道:「那你想我怎樣?娘親她是被人給逼死的,而那些壞人還好好的活著,我身為她的孩子,不能為她報仇,簡直就是枉為人子!」
月兒也點頭附和道:「哥哥說的對!娘親的仇是一定要報的!」
梁尉青挑眉怒道:「報仇?你們倆以為替你們的娘親報了仇,她就會安心嗎?她不會!你娘親犧牲了自己,就是為了保住我們梁家一家三口的性命,所以你們不要將恨一直都種在心裡面,否則她在天上也不會安息的。」
凌楓挑眉道:「難道這段仇恨可以忘記?」
梁尉青勸道:「天兒,你聽爹說一句,現在蔡京高俅童貫等人在朝中的勢力如日中天,我們不可以以卵擊石,我們要等待的只是一個時機,現在朝中已有多人對他們心存不滿,我相信皇上聖明,總有一天他會還我們梁家一個公道,也會讓那些佞臣們一一伏誅的。」
凌楓不禁苦苦一笑,所謂的忠臣是不是都如此的愚忠,如果趙佶這個昏君可以有所改變的話,北宋朝就不會被金國所侵犯,而如今已經是宣和年間,所謂的亡國之日已經不遠了,遂歎道:「真的會有那一天嗎?」
梁尉青點頭堅定道:「會的!所以現在你們誰也不要怪,要怪的話就怪爹爹,是我沒能力保護你娘,所以她才自殺的。」
凌楓跟月兒都沒有再說話,此時巧兒推開門走了進來,輕聲道:「小姐的藥已經熬好了。」
梁尉青囑咐道:「月兒,你喝完藥後就好好的在這裡躺著睡一覺,什麼都別想。」
「嗯,月兒明白。」月兒輕輕點了點頭。
梁尉青轉過頭道:「天兒,你跟我到書房一趟,我有事情要和你聊聊。」
凌楓朝著月兒點點頭示意道:「乖乖吃藥,我待會兒再回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