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多情的愛與美之神
阿波羅責問阿蒙,而阿蒙低著頭繼續開礦好像沒聽見,梅丹佐卻插嘴反唇相譏。阿波羅扭頭喝道:「有你什麼事?」
面對阿波羅威風凜凜的呵斥,梅丹佐退後一步聳肩道:「確實沒我什麼事。」
阿波羅雖在震怒之中也很清醒,發出的攻擊依舊犀利,並沒有給阿蒙可趁之機。可當他扭頭呵斥梅丹佐的時候,卻有一絲分神,這位奧林匹斯天國中最高傲的神靈,確實無法承受如此羞辱。
激戰中的阿波羅儘管扭頭呵斥梅丹佐,但阿蒙的一舉一動仍然在他嚴密的攻擊監控之下,不用看就知道一切細節。琴聲風暴雖然有一絲閃亂破綻,但阿蒙的動作並沒有任何變化,仍然揮起礦錘敲了下去,發出「叮」的一聲輕響。
就在這一瞬間,站鬥場面突然發生了意外的變化。這一枚礦核打開,阿蒙身前應該出現一枚新的神石,在神靈的關注下,這一切細節都不會錯的。然而卻有一件事超出了阿波羅的感應之外——石台上沒有神石!緊接著又有第二個變化——阿蒙突然消失了!
就算是兩個普通人之間的打架,最怕的也是出現意料之外的狀況,比如一方踢出一腳,而另一方根本沒想到對手會踢過來,當然來不及做好應對的準備。
琴聲中有破綻、音律瞬間一亂,阿蒙就找到機會了,這一記礦錘敲下發出的衝擊力尤其之強,就連阿波羅下一個撥弦動作都不由自主的僵滯了一下。更要命的意外是那枚新開採出的神石,它竟然閃著淡淡的金光,是一枚極其罕見的眾神之淚!
眾神之淚是天成的神器,世上的東西,不能直接被帶到不生不滅的永恆中,除非煉化為能與心神相融的神器。眾神之淚則無需煉化,只要能掌握它的妙用,自然就可將之與形神融為一體。阿蒙應該是世上最瞭解這種神器的神靈,他的形神之中就煉化了一枚眾神之淚。
在礦核被打開的一瞬間,這一枚神石就已經與阿蒙的形神相融。這可能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變化,卻超出了阿波羅的感應之外,礦核被打開,敲擊聲干擾了音律,卻沒有一枚神石出現。
梅丹佐親眼看見了這一幕,不禁發出一聲驚呼!眾神之淚出現的時候,阿蒙左手的礦錘就消失了,右手一握,那枚眾神之淚化為了一隻金色的拳套,他的全身同時被一層淡淡的金輝包裹。等阿波羅轉眼望去,阿蒙已經不再那塊石頭後面,一隻閃著金光的拳頭迎面打到!
開採出眾神之淚是個意外,激鬥的戰場中突然出現一件原本不屬於這裡的東西,但無論出不出現這個意外,阿蒙都會抓住破綻反擊的。阿波羅暴怒之中呵斥梅丹佐,琴聲有瞬間的破綻,阿蒙的敲擊擾滯了他的音律,眾神之淚的出現則對兩位神靈都是另一種考驗。
阿蒙的反應比阿波羅快,他幾乎沒有影響,而且很自然的順手利用了這個「意外」,就像手上本就有這樣一隻拳套,金光穿透漫卷琴聲,那百尺距離彷彿成了不存在的空間,他的從巨石後消失,一拳直接打到阿波羅面前。
戰場中那最後一塊巨石在琴聲中突然消散,阿波羅的攻擊並未停止,但阿蒙已經趁勢穿過了琴聲風暴的包圍。只聽「砰」的一聲,腳下的山崖都微微一震,阿蒙這一拳結結實實打在阿波羅俊美的鼻樑上!
太突然了,阿波羅想躲已經躲不開了。阿蒙一直在那裡老老實實的敲礦核,看架式就像要敲到明天去,一邊敲一邊還在與梅丹佐聊天,彷彿已經忘記了這場決鬥。高傲的阿波羅覺得被羞辱,呵斥阿蒙卻得不到回應,又忍不住去呵斥梅丹佐,結果阿蒙就在這一瞬間還擊了。
阿蒙會把他的鼻子打出血嗎?當然不能,神靈是另一種存在,只會受形神損傷,而不會像凡人那樣血肉橫飛。急切之間的阿波羅只能運轉法力硬抗這一擊,同時施展空間神術企圖後退,但他還是慢了。
阿蒙這一拳能把這座山都給轟塌半邊,而阿波羅真是強悍,阿蒙也只是把他的鼻子打歪了而已。阿波羅剛才差點沒把鼻子給氣歪,這下是真正的被打歪了。神靈的形神損傷也有外在之顯像,比如阿蒙曾經見到的荷魯斯就曾斷了一隻手臂,這是荷魯斯當時的心境。
阿波羅卻沒有歪著鼻子的心境,這一拳將他傷的不輕,隨即法力一轉,鼻子又變直了、恢復了俊美的容顏。但就是這麼短暫心念轉折,阿波羅又沒有躲過阿蒙的第二拳。阿蒙的左手沒有拳套,卻帶著淡淡的金光攏罩,原地蹬步躬身揮出打向阿波羅的肚子。
這哪裡是神靈的決鬥,簡直就是市井中的鬥毆嘛!阿波羅用手中的豎琴擋住了阿蒙的拳頭,只聽一片弦音崩響,就連遠處的梅丹佐都取出命運之匙運法力攔在身前。十三根琴弦全部繃斷,阿蒙拳頭上的金光也同時碎散,但這一拳仍然打在阿波羅的肚子上。
那張豎琴是一件神器,琴弦崩斷並沒有損毀,斷弦自續還可以纏住阿蒙的手腕,而阿蒙已經把拳頭收回去了。這一拳破了阿波羅正要施展的空間神術,他想閃又沒閃開,這位神靈彎腰呈一隻大蝦米狀被阿蒙打得飛了出去,頭往前低、長髮飛揚。
可是阿蒙絲毫沒有緩手的意思,縱身前撲伸出戴著拳套的右手去抓阿波羅的頭髮。神靈打架有像女人撒潑那樣扯頭髮的嗎?還真有,比如現在的阿蒙,別說阿波羅沒想到,就連在天國中觀戰的眾神也是目瞪口呆!
阿蒙有言在先,他並不是以神靈的身份來到這裡,就是像凡人那樣接受挑戰。可是人間高貴的武士決鬥,一般都是取出武器刀來劍往,顯得非常有氣勢和尊嚴,哪有像阿蒙這樣幹的?。
但阿蒙小時候在都克鎮與其他孩子打架,就是這麼打的,而在真正的戰場上,就算是一位大將軍落馬陷入敵陣,對方的普通士兵包圍上來,如果手中沒有武器,也只能這麼揮拳格擊。除非是恩啟都那樣的武士,一拳揮出無人能近身,否則這樣的場面再是正常不過。戰陣之中生死毫髮之間,頭髮有什麼不能扯的?
剛才已經被阿蒙一拳把鼻子打歪了,再讓阿蒙把頭髮扯下來,那麼真是丟人丟到家了,阿波羅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阿蒙得手。他在後飛中狂吼一聲,盡量一縮脖子,揮拳打向阿蒙的胸膛。
阿蒙的左拳迎了上去,兩位神靈的拳頭碰撞在一起,沒有發出聲音,爆發股一種湮滅的力量。遠處的手持命運之匙梅丹佐,不由自主的腿一軟單膝跪地。兩位神靈的拳頭像礦核一樣碎了,手臂也在空氣中消失,身形被這股爆發的力量隔開。
這一拳是兩敗俱傷,阿蒙沒有抓住阿波羅的頭髮,卻扯落了他頭上戴的那頂桂冠。阿蒙受傷,一隻拳頭連著手臂碎散,但反應沒有絲毫受影響,右手扯住桂冠隨即一抖,拳套消失與桂冠融合,桂枝散開化成了帶著金光的籐蔓,延伸灑落將阿波羅的身形捆的結結實實。
普通的繩索和籐蔓根本捆不住神靈,阿波羅用一個變形神術就可以掙脫。但桂枝化作的籐蔓上纏繞著金光,阿蒙以**力同時施展了兩種神術:在穆芸那裡學來的「纏情籐網」與他一直都很擅長的「伊西絲之禁錮」。
阿波羅無法再施展任何變化,力量也被瞬間禁錮。阿蒙將捆成一團的阿波羅重重的一摔,這次沒有施展神力,但也摔的地上煙塵四起,決鬥結束。
再看阿蒙右手上的拳套已經不見,剛才消散的左臂漸漸恢復如初,但從手腕到肩膀的衣服都已經沒了。而阿波羅被結結實實的捆住,摔在地上動彈不得,頭上的花冠沒了,那張豎琴也落在塵土之中,臉上的表情簡直羞憤欲死。
阿蒙可不管阿波羅到底有多丟人,背手看著他不緊不慢的說道:「你是打架呢還是吵架呢?別忘了我們在決鬥!……已經結束了、你輸了,還有什麼話要說?」
阿波羅低吼道:「你,你,你……」
阿蒙皺眉反問道:「我什麼我?」
阿波羅喊道:「高貴的神靈決鬥,你竟然用這種卑鄙的手法!」
阿蒙一撇嘴露出了冷笑:「那只是你自以為的高貴,我的手段卑鄙嗎?哪一擊不是光明正大?你向我挑戰,難道還能要求我按你希望的方式出手嗎?」
是啊,阿蒙的手段雖然讓人目瞪口呆,但絕對算不上卑鄙,而且很坦蕩。阿波羅彈琴,他敲礦核,用的都是最擅長的技藝。阿蒙一邊敲礦核一邊和梅丹佐聊天,阿波羅的攻擊使他有一絲分神,損毀了一枚礦核。
然而阿蒙也讓阿波羅分神了,激怒中竟然扭頭也去找梅丹佐「聊天」,兩位神靈都和梅丹佐說話了,誰也沒占誰的便宜啊?石台上出現了一枚眾神之淚,阿波羅的反應明顯比阿蒙慢了,但他有豎琴,阿蒙也當然也能用別的神器。
琴聲韻律出現了破綻,讓阿蒙衝出了包圍,誰又規定打架不能用拳頭呢?難道非得是操控神器、以**力施展各種炫目的神術,顯得華麗而威嚴嗎?阿波羅成為神靈太久了,就算在他沒有成為神靈之前,也從未像阿蒙這樣動手,可是阿蒙偏偏不吃這一套!
阿波羅又羞又怒,卻說不出話來。阿蒙沒有再理會這位神靈,轉身朝梅丹佐道:「決鬥結束了,我們回去吧,也許還能趕得上晚飯。」
阿蒙一招手,一道金光飛回手心又化為眾神之淚。纏在阿波羅身上的桂枝消失了,又恢復成花冠的摸樣落在那張豎琴的旁邊,阿波羅看似毫髮無損的躺在塵土中。阿蒙卻沒有回頭多看一眼,帶著梅丹佐走下了山崖。
阿波羅滿面愧色的站起身來,揀起了花冠與豎琴,他幾乎不敢抬頭,因為天國諸神都在看著呢。他也是以戰鬥力強大而著稱的神靈,怎麼今天會碰見阿蒙這樣的對手,而且還是他自己送上門的!
山路上傳來了悠揚的歌聲,那是阿蒙在吟唱一首讚美詩,讚美的是青春與愛之神。歌聲在風中迴盪稍顯蒼涼,然而曲調婉轉帶著天然的音韻之美。——這位神靈除了會敲礦核,也並非不通音律。
阿努納啟神國中,有一位美麗的女神微微一蹙秀眉:「阿蒙唱的這首歌……難道是在讚美我嗎?」——說話者是青春與愛之神,也是奧林匹斯神系的美神阿芙洛狄忒。
遠處的阿爾忒彌斯冷冷的說道:「阿芙洛狄忒,你就別臭美了!那首歌確實是在讚美青春與愛之神,但不是你,而是原先阿努納啟神系的青春與愛之神穆芸。阿蒙是都克鎮的礦工出身,穆芸曾經是都克鎮的守護神。那首歌,是都克鎮的礦工們向守護神獻祭時經常唱的。」
阿蒙所唱的是人間的歌聲,山外的人聽不見。然而在不生不滅的永恆中,他所開創的「天使之國」裡,這歌聲卻若隱若現。穆芸站在天國的玫瑰園中,眼角含笑但表情卻有點不太好形容,小聲自言自語道:「我的神——你這個臭小子!越來越壞也越來越可愛了。阿波羅真沒有自知之明,他哪是你的對手?」
而在奧林匹斯天國中,阿芙洛狄忒被阿爾忒彌斯搶白,卻故意裝作沒聽見,又朝身邊的另一位女神道:「雅倫娜,阿蒙這樣的神靈我從未見過,他與阿波羅決鬥,剛開始根本沒有決鬥的樣子,卻突然出手打歪了阿波羅的鼻子,簡直就像市井中的流氓鬥毆。阿波羅已經敗了,而你是智慧之神也是女戰神,若換成你出手的話,有沒有把握贏他?」
雅倫娜容顏端莊,身材稍顯豐腴卻修長健美,她皺著眉頭答道:「若是正面作戰,我也擋不住阿蒙的拳頭。與他像這樣格擊,是個愚蠢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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