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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第三十六章 文 / 蛋蒸肉

    第三十六章

    「不要!」

    「這這傢伙,沒想到,還是被他給成了」小狐狸和白衣小仙微弱的聲音傳來,可是她們除了呆呆得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什麼也無法挽救。

    高風忽然感到全身一陣虛脫,一次次地逃離,一次次地追蹤,一次次地戰鬥,然而最終,這些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一道恐怖的黑柱沖天而起,直上九霄!

    整片天空,已經完全變成了一片黑暗,彷彿一個巨大的黑洞。

    緊接著,整座天梯開始劇烈地震動,巨大的天梯山像一個不倒翁一般晃動,而天梯之頂,所有的玉石地板都在鬆動,而天梯上的聖殿則開始緩緩傾倒,聖殿的石柱上出現了無數道細小的裂縫,最後轟然倒地,塌陷聲在天梯的任何的一個地方都能聽到,沉悶的隆隆聲響徹天地,不絕於耳,彷彿這座天梯不過是一塊浮在海面上的木板。

    天梯山下,所有正在瘋搶黃金的人們都漸次停下了手頭的動作,一個個抬起頭望向距他們不遠的天梯。

    巨大的天梯山,呈現出了驚人的一幕:通體玉白的山體,忽然搖晃起來,緊接著,一道肉眼可見的黑色裂紋一直從天梯山頂延伸下來,裂紋延伸的過程中,石塊崩裂的聲音隆隆不斷,碎裂的石塊粉末沙粒接連不斷地墜落下來,就像星隕大地一樣,在天梯山腳下的平地上砸出一個個深坑。下方的人們拚命地尖叫著,沒命似的逃跑,想要躲避這災難一般的厄運。

    「地震,地震了!」

    「救命啊!」

    「快逃,不逃就沒命了!」

    然而這遠遠沒有結束,高聳的天梯山的崩裂進一步深化,山體以中間為分割線,緩緩地向著兩側傾斜,彷彿有人拿著巨大的斧頭從中間劈了一刀,將整座山劈成了兩半!

    「不!!!」

    「天梯山塌了,天梯山塌了!!」

    「老天哪!」

    下方的人們尖聲哭號起來,此刻,即便再貪心的人也停下了手頭的動作,畢竟保全生命才是第一要務。原本將天梯山團團圍住的人們像水波一樣向著四周擴散,喧囂雜亂的聲音刺破蒼穹。各跳大道、房子間的縫隙、小巷都成了人們瘋狂逃離的通道,也因為這樣,一時間所有的通道都造成了堵塞。而學會飛行術的人們,有飛天掃帚,飛毯的人則向著四面八方撤離,甚至有人直接爬樹、翻牆不顧一切地逃命。場面混亂無比。

    轟!

    轟!重愈千萬噸的天梯山山體終於向著兩邊分開,轟然倒塌,龐大無匹的山體將一些哀號聲永遠埋在了地下。而天梯山原來所在的廢墟堆上,一道黑霧升騰起來,黑霧在高空中緩緩旋轉著,很快就有了固定的形狀——像是一朵黑色的蓮花。當然,這不是蓮花,而是一尊皇冠。

    與此同時,天空之上,六朵黑雲緩緩降下,與那朵緩緩上升的皇冠結合起來,最終融合成了一道接天連地的黑色龍捲風!

    狂嘯的厲風忽然吹起,恐怖的風力不但將地面上的沙石吹得四散,甚至連一些體重較輕的人都被輕而易舉地刮起,樹木、柵欄、招牌就像風箏一樣漫天飛舞。地面上所有的人都感覺到了絕望與渺小。黑色龍捲風在原地捲了片刻,然後忽然間爆散,而在龍捲風原本所在地的上空,一隻黑色巨鳥浮空而起。黑色的羽翼,巨大而猶顯華麗的蓮狀黑紋皇冠,黑色的倒三角狀的略顯突出的腦袋,尖長烏黑的鳥喙從腦袋一直向前延伸,像一柄刺破青天的利劍。猶如閃電樹根般的鳥爪尖利如鉤,暗黑的身軀猶如一團熊熊燃燒的黑色火焰。而大到超乎人的想像的雙翼在支開的剎那,就像兩片巨扇,已經遮住了整片天空!風颯颯,沙漫漫,昏暗的塵世間,日影無蹤,昏光隱沒,萬馬齊喑,闃無動靜。彷彿天地間只剩下這只足以翻天覆地的巨大怪物。還有那片不見光芒,也望不到盡頭的永夜黑暗。「遙遠天路黑冠哦,黑色的那一天的傍晚降臨,明天的太陽將永遠不會升起。」無星無月,無日無光。高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醒來的,也不知道自己醒來是什麼時候。他只知道自己睜開眼時,看見一片黑色的天空,昏暗的大地,就像極深的午夜的景象。他動了動自己的手臂,感覺那好像不是長在自己身上的一樣,沉得像灌了鉛一樣難以動彈。「嘶」他抽了一口氣,感覺到有什麼溫軟濕潤的東西在天自己的臉,他知道是小馬駒。他勉強拍了拍小馬駒的腦袋,然後以腳支地吃力地站起來,他拍去身上的灰塵,放眼四周,但是四下一片昏暗,什麼也看不真切。他發現小馬駒身上沒有人,顯然在剛才的衝擊波中兩人和小馬駒分開了。

    「小狐狸,你在嗎?」他喚了一聲。沒有回應。

    「白衣小仙前輩?白衣小仙前輩?」他又叫了幾聲白衣小仙的名字。但是都沒有任何迴響,彷彿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的心沉了下去。一股恐懼感開始隱隱浮現。他控制住自己的心緒波動,「光芒四射!」一道明亮的火焰在黑暗中亮起,亮起了一圈光明,但是這圈火光僅僅照亮了一瞬間,就立刻暗淡下去,最後熄滅。還是無法使用天之氣,這裡應該距離天梯不遠高風立即意識到了這一點。由於身上攜帶的藍月之心開始發光,他知道現在已經是深夜,之所以四周這樣黑暗,想來是因為禁魔空間已經覆蓋了整個天梯山附近的地面,甚至有可能整座遙遠島,導致魔晶石的能量無法正常運轉,所以天之氣燈全都熄滅。但是,即使是夜,也應該有星星和月亮,但是此刻,天地間卻是完全的黑暗,沒有半點光。他默默地回想著自己昏迷前的記憶畫面。永夜大帝離去前,那黑如極夜的服裝,泛著詭異冰冷光澤的冰雕面具在他眼前浮動。不夜宮成功了,他們的計劃已經完成,儀式早已結束。那麼,他們下一步會是什麼呢?他握緊了拳頭。「小馬駒,小狐狸和白衣小仙前輩都和我們失散了,現在只剩下你和我了。」高風撫摸著小馬駒的腦袋,他又擦了一把臉,發現臉上是結成塊狀的泥巴。想必我的模樣應該相當狼狽。他想。小馬駒勸慰般地蹭了蹭他的身體,高風瞇起眼,仔細地打量著四周.這是一片黑暗的土地,地面一片狼籍,各種各樣的物品雜亂無章地散佈著,黃金碎塊,婦女的花邊皮包,開了裂的高跟鞋,碎片滿地的眼鏡片,手提袋忽然,他眼睛一亮,看見前方雜亂的丟棄物中央,一個人影趴在那裡。他不假思索地衝了上去,但是當他看到那個人影時,卻如被雷劈到一般。

    那裡趴著一個中年男子打扮的人,他的四肢像青蛙一樣軟趴趴地趴著,而腦袋,卻已經像被鐵棍打爛的西瓜一樣爆裂!四射的血漿一直射出幾米,像火山爆發後的遺跡一樣讓人驚駭。「唔」高風的胃一陣抽動,他緊緊閉上眼轉移了視線,然後牽著小馬駒向著無盡的黑暗默默走去。一路上他不停地叫喊著小狐狸和白衣小仙的名字,但是除了一具又一具看的讓人發瘋的屍體殘骸,他再也找不到那昔人的身影。冷風瑟瑟地吹著,全然不似南方溫暖宜人的氣候。黑色之日這到底是怎樣一種可怕的力量,竟然可以讓天地異變,讓生靈塗炭,星月隱沒。但是高風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想這些。他在黑暗中摸索了極長的一段時間,才最終確定自己是在已經崩塌的天梯山附近的平地上。但是這裡已經成了廢墟,天梯山周圍的大量房屋也已經塌陷,根本不可能有誰僥倖生還。他還是找不到小狐狸。他的心徹底冷了,甚至有好幾次他忍住掉淚,在小馬駒的撫慰下才鼓起勇氣繼續找下去。「小狐狸你在附近嗎?我是主人!回答我呀!」

    四下寂靜。只有高風一個人的聲音響徹在空曠黑暗的平野上。

    到了最後,他的聲音已經帶了一點哭腔。又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有幾個小時,他漸漸明白自己再找下去也不會再有什麼收穫,於是他鐵下心,騎上小馬駒,朝著遙遠島的海岸機場飛去,那是他和她第一次到達這座島時的地方。

    飛翔在高空,穿梭在一幢幢漆黑的高樓大廈間,藉著藍月之心的光芒,高風可以勉強看見黑魆魆的街道,街道上空蕩蕩,聽不見一丁點哪怕是最微弱的聲音,也不見一個人影,連屍體都沒有。這種恐怖的死寂幾乎讓高風發瘋。高樓一律都是黑乎乎的,沒有半點燈光,似乎整座遙遠島,都陷入了永遠的安寂。高風試著叫了幾聲,但是除了自己那不斷迴響的顫抖的聲音外,根本沒有誰回應。到了最後,他甚至害怕自己那變了調的隆隆回音,因為它們會從四面八方回應而來,並且不斷地迴響,好像每一個角落都站著人,可是每當高風將天之氣光束照向那裡,試著看看有誰站在那裡時,看到的只是一片空寂,根本沒有人。

    他頓時覺得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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