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夜談（二）
小樓夜雨也不著急，話說完之後便靜等衛風的回答，他從不喜歡去強迫別人，無論做什麼事他都會給別人留下思考定奪的時間，這與他那不急不躁的性格有著極大的關係。
隱藏於氈帽下的那雙經過歲月的洗禮、見慣大風大浪的眼睛早已經褪去光芒，平淡無芒中閃爍著的是一份從容淡定處世不變，他看著衛風那張瘦削的側臉，感受到的是衛風平靜外表下的那顆堅定的心。
別的不說，光是衛風所表現出來的冷靜從容，沉穩決斷已經遠遠超乎他的表面年齡，而他在感知能力上的過人天賦以及狙擊專精上的精準射擊，這無一不是一個頂尖的殺手所具備的素質，如果他能夠加入春夢無痕組織倒也是件好事，無形中增強了組織的一份力量。小樓夜雨暗暗想著，他也找不出衛風有著任何的拒絕理由。
「未重生前是替暗黑組織賣命，難道重生之後卻要給春夢無痕組織賣命？還是說自己這一生與殺手注定脫不了關係？要求我加入春夢無痕組織，這就是莫雨綺所謂的要保護我的方法？可笑，或許不過是勸說我加入春夢無痕組織的一個說辭吧？」衛風暗暗想著，似乎是決定了什麼般，淡然而又平靜地說道，「小樓先生，或許你並不知道，一直以來我都很敬重你，不過你剛才的提議我無法做到，更多的時候我喜歡一個人獨來獨往。」
小樓夜雨眼中精光閃動，這個回答在他意料之外似乎又在情理之中，他啞然一笑，說道：「好小子，這些年來你還是第一個拒絕我的人！你知不知道你殺死了那四個異殺組織的殺手之後這黑鍋由誰來背？」
「由你的春夢無痕組織來背？」衛風眉一挑，說道。
「不錯，能力域界已經暗地裡傳開那四個異殺組織的人都是我春夢無痕組織殺的，而整個春夢無痕組織裡除了少數幾個人之外也都認為這四個異殺組織的殺手就是組織裡的某個殺手去殺死的，對此我並沒有做多解釋，你知道為何？」小樓夜雨饒有興趣的問道。
衛風沒有回答，只是一臉平靜的看著小樓夜雨，他知道對方接下來會說出這問題的答案。
「你瞭解口木的異殺組織嗎？」小樓夜雨沒有直接回答上次的問題，而是出口問道。
說實在的，關於異殺組織衛風還真是不瞭解，他只好搖了搖頭。
「異殺組織是口木最大的異能者組織，裡面的異能者都擁有著等級不一的能力域能力。起初，異殺組織的異能者的實力並不強，然而自從一年前異殺組織的實力卻是越來越強大，強大到甚至想要把他們的勢力延伸到華國境內，而首先他們想要蠶食的正是濱海市。」小樓夜雨頓了頓，繼續說道，「那麼異殺組織的實力為何會增強如此之快？這全因基因改造的結果！」
「基因改造？」衛風皺了皺眉，忍不住詫聲說道。
「是的，你也知道要提升本身的能力域能力可以通過三種方式，其中之一就是通過基因改造藥劑來促使進階點的強化，從而達到提升能力域能力的目的。口木異殺組織的科研專家通過五年的專研終於研究出了一部分的基因改造藥劑，通過數以千計的試驗之後成功的促使人體內的進階點強化。」小樓夜雨語氣沉重的說著。
「因此異殺組織的高層領導便將這些基因改造藥劑大量給異殺組織的殺手注射，從而提升他們的能力域能力，對吧？」衛風說道。
「不錯，通過基因改造藥劑的幫助，異殺組織改造出了一批擁有著高階能力域實力的高手，從而使得他們異殺組織的實力才會這麼迅速的上升。」小樓夜雨沉聲說著。
「這麼說異殺組織豈不是趨於無敵？他們如果一直用基因改造藥劑來強化他們組織下的異能者的能力域，那麼這些異殺組織的異能者能力域豈不是可以達到高階、超階、聖階的水平？」衛風目光一沉，有點不可置信的問著。
「不會，這些基因改造藥劑最高可以將一個人的能力域提升到六~七階的水平，比方你自身感知域能力是六階，那麼通過基因改造藥劑或許可以迅速提升到七階水平，只是或許，因為這當中失敗的幾率很大。至於能力域八階的超階水平不是通過基因改造藥劑就可以提升的，因為八階的能力域只有通過自身的不斷強化進階而來的身體才能承受得住。而且我一直堅信通過自身的訓練來提升的能力域能力要比通過基因改造獲取的能力域能力要強許多！」小樓夜雨輕吁口氣，淡淡說著，「凡是有利有弊，異殺組織的殺手雖說可以通過基因改造藥劑來提升他們自身的能力域能力，不過由於基因經過改造之後的基因大都與體內原有基因不相容而不得不每天每夜都要飽受著體內基因相互吞噬的痛苦，可以說，這些經過基因改造的人已經是非人類！」
對於小樓夜雨所說的這些衛風似乎興趣不大，他更感興趣的是小樓夜雨之前所說的第一個問題，他當即問道：「這些跟你為何要替我背下殺死異殺組織四個殺手的黑鍋有什麼關係呢？」
小樓夜雨笑了笑，說道：「有關係，異殺組織的整體實力變強之後第一步就是要將其勢力入駐濱海市，妄圖以濱海市為駐點，然後逐步的將其勢力擴散於整個華國境內，對此，我率領著春夢無痕組織的殺手第一個站出來反對，於是乎春夢無痕組織與異殺組織的梁就這麼結下了。而這一年多來，我組織裡的殺手與異殺組織裡的殺手來來回回暗中交戰，互有傷亡。」
他說著一頓，緊接著以頗有拉人下水後幸災樂禍的口吻說道：「而今，多出了你這麼一個狙殺異殺組織的志同道合的同伴，我又怎能把你供出去呢？把你供出去了我一個人陪著整個異殺組織玩豈不是很孤單寂寞？哈哈，倘若有你陪著就不會孤單了。」
衛風有點哭笑不得，問道：「這就是你甘願替我背黑鍋的目的？」
「哈哈，算是其一吧，其二就是你是個很好的人才，你的能力域實力有著可以說是無盡的開發潛能，你所擁有的14.5級精神力絕對是匪夷所思的。藍調公爵想要把你拉進春夢無痕組織最大的目的就是能夠在這短短幾年內保證你的安全，另一方面可以盡量的開發你體內潛在的能力，從而使得你變得足夠強，強到可以不懼任何敵人找上門。」小樓夜雨抬眼看向那深邃悠遠的星空，淡淡說道。
「你覺得我需要被保護？」衛風凝視著小樓夜雨，很認真的問道。
「這個問題不應該我來回答你，我只想告訴你一個真理，在這個世界上真正能夠創造價值創造奇跡的是群狼，而不是一匹孤狼！」小樓夜雨饒有深意的緩緩說道。
衛風沉默，不過那平靜如水的目光中悄然閃過一絲異芒，從他那淡然的臉色中看不出他是在細嚼小樓夜雨的話還是在保持著不以為然的緘默。
「我也不再瞞你，你在不夜街的格調酒吧的時候我就開始跟蹤你了，也看到了你在不夜街的所作所為，說句真心話，你狙殺了那四人並在現場設下一個連環圈套，這無不充分的展示出你作為一個獵人所具備的冷靜與謀略，如果但以獨來獨往而論，你算得上是一匹強大而又高傲的孤狼，但是現在是群狼的世界而不是孤狼的世界！」小樓夜雨饒有深意的看著衛風，又說，「從你自身的行動、狙殺槍法、隱匿手段來看，你一直都喜歡單人作戰，獨自一人周旋於敵人四周，活脫脫就是一匹孤狼。問題是，作為一匹孤狼你或許可以保護你自己，但是，你保護不了你身邊的人，包括你至親至愛的人！作為一匹孤狼，你更不能讓整個世界因你而顫抖，因為你沒有勢力，你只是一個人！」
小樓夜雨最後兩句話猶如一枚炸彈般直接在衛風的胸臆間轟然炸開，他體內的五臟六腑翻騰如海，一顆心更是疼如刀絞，眼中禁不住流露出一股濃濃的悲愴之意：「是啊，我根本保護不了身邊的人，托尼、小雅，我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在我面前死去而無能為力，我根本無法保護他們，無法保護他們……他說得對，我只是一個人，有時候甚至連自己都無法保護又拿什麼去保護別人？可笑！或許，他說的是對的吧！」
緩緩的深吸了口氣，平息住內心的翻騰如海，衛風開口說道：「加入你的春夢無痕組織就是裡面的一個殺手，據我所知，殺手都是獨來獨往的，與孤狼有何區別？」
「你錯了，我的春夢無痕組織不同於別的殺手組織。在我的組織裡，每天都會不同級別的人物列出，從最高的aaa級任務到最低的d級任務都有，你可以根據你自身的實力去接任不同的任務，當然，級別越是高的任務所活得的獎賞越多，這是毋庸置疑的。你如若不想出任任務我也不會強迫你，但是，沒有任務就沒有獎賞金錢，以及其他的輔助你自身能力域的幫助等等。」小樓夜雨說到這後頓了頓，繼續說道，「在我的組織裡的殺手可以是孤狼也可以是群狼，因為我允許他們發展自己的域從，構建成自己的力量團體。」
「域從？」衛風語氣一詫，顯然，這個詞他還是第一次聽到。
「是的，域從，可以解釋成是願意追隨你的能力域隨從。簡言之就是在我的組織裡，只要你有能力有魄力可以讓組織內或是組之外的有著強大能力域的人無條件願意追隨你，那麼你就擁有了自己的域從，你的域從越多你發展而成的勢力也就越大，組織裡往往一些a級以上的任務都是一個殺手與他的域從合力完成，所獲得的獎賞就由這個殺手與他的域從分配，聽明白了嗎？」小樓夜雨耐心的解釋著。
衛風輕吁口氣，點了點頭，說道：「明白是明白了，不過我很是疑惑，如果你任由你手下的殺手發展自己的域從，一旦他們的勢力龐大起來豈不是對你構成了致命的威脅？」
「哈哈，不會，我也有自己的域從不是？而且，我域從的強大絕對超乎你的想像。不過，倘若將來真有那麼一天並且我還被我親手培養出來的殺手給殺了我也無怨無悔，這本就是強者生存的世界，你被殺只能說明你仍不夠強，怨不得別人。」小樓夜雨大笑著。
「如果自身的域從發展得足夠龐大也還是要呆在組織裡嗎？」衛風又問道。
「如果你覺得你自身的域從發展足夠龐大想要脫離組織我不會阻攔，但是，脫離出去之後絕不能透露一絲半點關於組織的信息，否則我可以保證第二天你包括你的域從無一活口！」小樓夜雨語氣仍是平淡，不過卻可以讓人可以感受得到他那股無形駭人的恐怖迫力，讓人深信不疑他絕對是說到做到。
「有意思，你的春夢無痕組織確實是很有意思。」衛風一笑，儼然已經有些心動。
「當然有意思，你沒發現我就是一個有意思的人嗎？哈哈……」小樓夜雨笑著站了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泥土，又說道，「不管你樂不樂意加入我的組織，在這以前你還要解決掉一件棘手的事，那就是對付那兩個暗黑組織派來追蹤你的人。」
衛風也站了起來，疑聲問道：「你也知道這事？」
「當然知道，他們兩人是暗黑組織中暗黑戰隊的成員，能力域的實力不弱，搞不好你還會反被他們狙殺，這也說不定吶。不過我倒是可以給你一條建議，那就是選擇你最擅長的孤身作戰方式，在這基礎上主動出擊，以免夜長夢多。要知道，拼體力拼耐心你會落下風，因為他們可以慢慢的找你，而你卻不得不每時每刻都緊繃著神經，相比之下你消耗的精神體力更多，因此還不如在作戰方式有利於自己的情況下主動出擊！」小樓夜雨說著身形已經開始順著護坡朝下面走去，邊走邊說，「我只能跟你說這麼多，再說多了這一場屬於你跟他們的角逐遊戲就顯得不公平了。希望我下次看到你時你還活著，並且同意加入我的春夢無痕組織，這一次的夜談到此為止。」
說話間，小樓夜雨的已經走到了他停靠在下面高速路上的車子旁，接著朝衛風拜了拜手，便開著車呼嘯而去。
衛風站在護坡頂上，看著小樓夜雨的車完全的消失在無邊的黑暗中，他那宛如星辰般深邃的眼睛裡露出了一絲決絕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