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淡傷
金成雙見著沒意思,便說道:「你們……剛才在討論白蓮宮的事?」
黃鄴點頭『嗯』了一聲。
「你們……還在商量怎麼救二哥?」
「嗯」黃鄴照樣點頭道。
「我……我剛剛才睡醒,不小心聽到了你們的談話。」金成雙又似想到了什麼,忙解釋道。
黃鄴淡淡一笑,道:「知道。」
話落,兩人再次陷入無聲的尷尬之中。
佇立良久後,金成雙心癢癢的悄悄抬頭欲偷瞄一眼對面的黃鄴,卻不想剛好撞上了黃鄴也向她看來的目光,二人慌亂的躲開。
「成雙。」
突然,黃鄴開口叫道。
「啊?」金成雙眉頭一揚,心想,這人終於捨得說話了,不然咱就開溜。
黃鄴吞吞吐吐猶豫了半天,才指了指窗外道:「天……天晚了。」
金成雙一聽,大為失落,這是什麼意思?明擺著下逐客令了嘛,「哦」,她有氣無力的答了一聲,便轉身向殿外走去。
黃鄴皺眉,這丫頭怎麼了?沒精打采的連最基本的禮儀都忘了?居然就這麼樣的走了?這也太不把這個皇帝當一回事了吧。
黃鄴想到此,心中有些許氣惱,「大膽金成雙。」
還未及門口的金成雙心中一喜,嘿,看來這小子有點兒想留我的意思,不過就是那口氣未免太不和諧了,原來有地位的人都喜歡扛著官腔啊。
「哎喲,大哥,我就說你是好人來的嘛,你看看這外面夜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的,你應該不會讓我一個人回後山的哦。」
金成雙邊說著邊走回了屋裡,還一屁股坐上了涼榻,兩隻不算長的腳在榻下得意的晃蕩著,繼續不停的說道:「大哥啊,我聽人說哦,一般宮裡死過很多人的,白天人走的那一道道長長看不見盡頭的路啊,到了晚上就有無數以前在宮裡生活過的鬼魂流連哦,」金成雙邊說還邊做出害怕的樣子,繼續道:「咦,恐怖哦,你知道……那些一眼看不到盡頭的長路的盡頭是什麼嗎?」
黃鄴淡淡一笑,沒想到,這小丫頭還會信這些鬼話,算了,配合一下她好了,他反問道:「是什麼?」
金成雙神秘兮兮的朝黃鄴勾了勾手指頭,湊到黃鄴的耳邊道:「是……」
黃鄴微彎著身子,等著金成雙公佈答案,可她卻是把聲音拉得老長,總『是』不到一個頭,這盡頭不會是什麼『地獲之門』一類可笑的說詞吧。
「成雙,你是想說答案還是想和人比氣長啊。」黃鄴側過身,直面著金成雙,淺笑道。
金成雙一聽,打住了聲音,笑道:「呃……呵呵,增加神秘感,一個前奏而矣了,好了,言歸正傳,是……」金成雙一臉嚴肅的說道:「宮牆」
黃鄴又是一愣,片刻沉靜之後,他突然開懷大笑,還邊用手指不停在金成雙面前點著還搖著頭。
「哎,有那麼好笑嘛,我說的是事實啊,宮裡的路再長,哪怕長到一眼看不盡頭,但還是有一道宮牆在那裡守著,那便是路的終結。」金成雙不滿的辯解道。
黃鄴聞言,突然停了下來,臉上的笑也跟著一點一點的在消退。
「大哥,你怎麼了?」金成雙見狀,不解的問道。
「再長的路……都會有終結,就如人,人生路漫漫,卻總會到達終點,那些終點……就會在未知的某一天。」
黃鄴歎息道。
「不對不對,大哥,你說的一點都不對。」金成雙立即辯駁道:「路的長短有限,但路上的風景可以無限啊。」
黃鄴一怔,路上的風景無限,可茫茫人海,誰能與朕賞沿途風光?
風舞月弄影
對飲能幾人?
夜裡
亭上,『瀾滄亭』三個娟秀的隸體大字匾公公正正的掛著。
亭內,鄭玉一身粗麻破衫,獨對著一彎湖山月色。
往昔的記憶一遍遍在腦海中翻轉……
那長長的街巷中,總有一道門常常為他而開,也常常有一道身影為他而立,母親,那個對他嚴厲甚至有些獨斷專行的人曾經也如眾多疼愛自己孩兒的溫柔母親那樣在他晚歸時久久的等在門口,翹首盼望,估計……如今她應該會如之前一樣一直固執的守在門口,等著他能平安歸來吧。
父親,滿心都裝著天下社稷,為朝廷,向來是傾盡全力,但……卻忽略了家中的親人,不知……當他得知自己被反賊抓去,生死不明,會有何反應?他應該……也會向其他愛自己孩子的父親一樣痛哭流涕?或是沉默歎息?
還有,他的朋友們,曾記得,小小年紀的她,卻如一個小英雄一樣揚言要保護他,還有那晚……她如一個月下紫色精靈一樣突然出現在他的眼前,可自己卻仍然倔強的認為,她仍是他的好兄弟,那個揚言要保護他的小子……
一個人就這樣靜靜的想著,回憶著,也痛苦著……
不遠處,水邊的柳枝下,慢慢走出一個白紗短裙的女子,白飛雪就這樣遠遠的看著亭中的鄭玉,看著他落寞的身影,心裡,莫明的有一絲牽動。
隔著湖水,她見他突然面朝著北方跪了下來。
鄭玉面對著湖水消失的盡頭叩了三個響頭,「我的爹娘,我的朋友們,鄭玉不知今生能否再與大家相見,請不要記掛我,我的朝廷,我的聖上,草民從未有過叛逆之心,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草民曾經當著聖上的面說過,草民今生最大的願望就是報效朝廷,報效國家,現在……草民想通了,報效可以有多種方式,多種途徑,草民現在……就來還願了……」
鄭玉在心中默念完,又朝著那方向拜了三拜,便起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