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籐齋神色陰沉的看著南教授,說道:「既然先生揣著明白裝糊塗,在下只好班門弄斧一番了。」說完便走到壁畫之前,指著上面的圖繪說道:「這壁畫不知是誰人所畫,但依在下的看法,這壁畫上面的內容和成吉思汗有著莫大的聯繫。而且這石窟所在的位置,就在蒙古的阿爾泰。據史料記載,成吉思汗晚年南征西夏時,曾在阿爾寨地區活動過。成吉思汗在征西夏的戰鬥中身亡,西夏滅國之後,阿爾寨石窟即為蒙古人祀佛之地,又為祭禮成吉思汗之所。因此,在山頂修建了規模宏大的藏傳佛教寺廟,用於佛事和祭祀。如果史料上面記載的不錯,那麼這石窟就是當年用來祭祀成吉思汗的藏傳佛教寺廟的遺址了。是吧,南教授?」
南教授臉上的表情平靜,擺出一幅洗耳恭聽的樣子,不發一言。
伊籐齋接著說道:「這左側壁畫上所描繪的似乎是成吉思汗的大軍同西夏軍隊作戰的場面,按照這壁畫上所描繪的戰場上搏殺的激烈程度和景物來看,應該是中興府一役的場景。當年成吉思汗的蒙古大軍包圍了西夏都城中興府(現在的寧夏回族自治區的銀川市)。六月,成吉思汗到六盤山去避暑。正在這時候,中興府發生了強烈地震,房屋倒塌,瘟疫流行,糧食也沒有了,西夏國真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國王不得不向成吉思汗投降,西夏至此才徹底亡國。」
「伊籐先生對中國歷史的瞭解實在讓在下佩服啊,可以稱得上是中國通了。」南教授在一旁冷冷的說道。
「哪裡哪裡,剛才說過了,在下只不過是在南教授這個大家面前班門弄斧而已。」伊籐齋微微一笑,向前走了一步,說道:「這左側的壁畫上繪有一個男子從馬背之上墜下,似乎表現的是當年成吉思汗在阿爾巴斯獵野馬時,所乘「紅沙馬為野馬所驚,成吉思汗墜馬跌傷的場景。按照史料上的說法,成吉思汗因此臥病不起,最後病死在六盤山上的薩利川哈拉圖行宮之中。」
南教授雖不言語,心中卻對伊籐齋對中國歷史的瞭解暗暗吃驚。伊籐齋又指著右邊牆壁上的壁畫說道:「這裡的壁畫所表現的就是成吉思汗逝世後安葬的場景了。躺在白色氈毯上的那個人應該就是成吉思汗了,白鶴銜屍飛向天上的祥雲紅日,表明成吉思汗的靈魂升入天國,這也就是蒙古人所講究的升天為敬了。在一旁痛哭的女子應該就是隨行的也遂皇后,她旁邊的那根巨大的圓木是成吉思汗的棺槨。按照蒙古貴族的傳統,屍體死後要安放在用一整根原木鑿成的棺槨之中,外面再用金箍箍上。據說成吉思汗的棺槨是用一整根千年金絲楠木鑿成,外面又用三道金箍給緊緊的箍上,珍貴無比啊。」說到這,伊籐齋的臉上流露出一絲貪婪的神色。
伊籐齋踱步走到南教授身前,說道:「不知在下剛才對壁畫上面內容的描述是否正確?先生還要不吝賜教才好。」
南教授冷冷說道:「伊籐先生既然都已經知道了壁畫上的含義,還把我這個老頭子抓來幹什麼?南某才疏學淺,也幫不上什麼忙啊。」
伊籐齋哈哈一笑,說道:「這些膚淺的東西只要稍微研究過蒙元歷史的人都能看出來,在下自問學識比不過南教授,下面這些內容,還要煩勞先生指教。」說完便將南教授帶到石窟的最深處,用煤油燈照著牆壁,南教授抬頭一看,這面牆壁上繪著一些奇怪的圖案和文字,同外面石壁上整齊精美的圖案相比,幾乎是雜亂無章。在這些圖案文字的下面,有一個用紅色線條畫成的巨大圖案,如同一個矛頭一般,十分顯眼。
南教授看了一眼這些圖案上的文字,心中暗暗吃了一驚,這文字同歐陽冰所破譯的羊皮卷軸上的文字,以及六盤山人骨洞中石壁上的文字,竟然是一模一樣。南教授仔細看了一番,知道了其中一些字符的含義,但字符旁邊那些奇怪的圖案卻弄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南教授,不知您是否知道這些文字圖案的含義?」伊籐齋問道。
南教授搖了搖頭,臉上故意裝出一幅疑惑不解的神情,說道:「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些文字圖案,實在是很難看懂,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伊籐齋微微一笑:「第一次見到當然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在下之所以將南教授請過來,就是希望南教授能幫助我們破譯這些文字圖案的含義,不知南教授是否願意幫在下這個忙?」
「南某年齡大了,腦筋不太好使,這些文字圖案太過複雜,南某恐怕無能為力。伊籐先生還是另尋他人吧。」南教授冷冷的答道。
伊籐齋仍然滿臉陪笑:「南教授還是過謙了。我們不會讓南教授白忙一場,只要您能幫助我們破譯這石壁上文字圖案的含義,不論提出什麼要求,我們都會滿足。等哪天我們找到了成吉思汗的陵墓,南先生一定會名利雙收,我們大和民族一向是信守諾言的。」
南教授臉上露出一絲鄙夷的神色,說道:「在下還是那句話,無能為力。要求嘛現在倒有一個,南某還有其他事情要辦,請放南某離開,不知伊籐先生能否答應啊?」
伊籐齋「嘿嘿」的笑了一聲,聲音變得陰沉起來:「恐怕南教授不是無能為力,而是不想幫在下這個忙吧?若論對蒙元歷史的研究,全中國恐怕再也找不到比南教授更為精通的,除了您我還能去找誰?在下費勁心機將南教授從伊克昭盟請了過來,您還是在這裡多呆些時日吧。」
「如果南某不答應幫你們破譯這石壁上的內容,你們是不是就一直不會放我離開?」南教授問道。
「你我都是明白人,南教授何必明知故問。同我們合作,南先生不但能平安離開,還有大大的好處在等著先生;拒絕同我們合作,在下雖然同先生是故交,但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還是要採取一些必要的手段的。到時先生受到了一些委屈傷害,請不要怪伊籐齋翻臉無情啊。」
南教授仰天大笑,說道:「南某是一個中國人,知道什麼叫禮儀廉恥,在這個時候同你們日本人合作,恐怕會被國人叫做漢奸吧。南某是個愛面子的人,這個稱呼是在下萬萬不能接受的。不管伊籐先生使用什麼手段,南某受多大委屈,同你們合作,萬萬不能!」南教授的語氣異常堅決。
伊籐齋的臉抽搐了幾下,表情變得更加陰暗,說道:「南教授的話不要說的那麼絕嘛,還是再考慮考慮吧。」
「不用了,無論考慮多長時間,南某都還是那句話,無能為力。」南教授回答的直接乾脆。
伊籐齋的臉上帶著憤色,但隨即壓制住了。他轉過身去說了一句:「來人哪,把南先生先給帶下去。」
兩名壯碩男子走了過來,雙手按住南教授,將他從石窟之中帶回了帳篷之內,又緊緊的綁在了椅子之上。伊籐齋隨即也從石山之上走了下來,山腳下那群人仍在挖地三尺一般的找著什麼。伊籐齋走了過去,問道:「找到了沒有。」
「沒有啊,伊籐教授。」那群人答道。
伊籐齋面色鐵灰,生氣的說道:「再給我仔細的找,這附近的每一寸地皮都不要放過!」說完便背著雙手,氣沖沖的向營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