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竹兒善心救老太,溪風出手懲惡賊(六)
楊風一刻不敢停頓,向黑影疾速追去,不料那黑影比方纔的黑衣人速度還要快上幾倍,楊風竭盡全力追趕,依然差了一大截的距離
黑衣人似乎對這座城池的結構非常熟悉,忽而躍上房頂,忽而跳到地面,左閃右晃,楊風與他的距離相差越來越遠。
楊風額頭漸漸有汗水滲出,順著臉頰緩緩留下,嘴角,略有一絲鹹鹹的味道。
黑衣人三竄兩竄再次躍下一座樓頂,楊風隨後趕到,卻已然不見那人蹤跡,顯然躲了起來。
就在楊風停頓片刻的時間,一直跟在他身後的雲溪風也是呼嘯而至,身子輕飄飄地落在楊風身邊不遠處。
兩人目光皆如蒼鷹般的犀利,掃視著空無一人的街道,好似想要憑空的把那人揪出來。
「他已經去遠了,不如我們先回客棧,不知竹兒是否還好。」雲溪風不安地回首看了眼,心事重重。
楊風也不理他,回身徑直向著客棧方向快速奔去,回到客棧似乎只是瞬息之間的事情,店中一片祥和,守夜的店小二此刻正立於櫃檯之後,楊風二人從打開的窗子躍入,店小二並未發現楊風兩人回來。
客房內沒有打鬥的痕跡,跟隨雲溪風的那個侍衛此刻卻已躺在了地上,滿臉血跡,面如土色,已是出氣多進氣少。
雲溪風大驚,臉上儘是焦慮之色,慌忙上前,在侍衛胸口處狂點數下,那人這才緩緩醒轉過來。
「張侃,張侃!你沒事吧?」任誰都能從雲溪風的神情看出他們兩人絕非儘是簡單的主僕關係,更有兄弟般的感情。
「殿……殿下,我未能保護好竹兒……小姐……咳咳……小姐她被……哇……」張侃再次吐出一大口鮮血,臉色比剛才蒼白了許多。
「竹兒,竹兒……」雲溪風聽到楊風緩緩念著,瞬間,一道血紅之色擦著他頭頂飛過,衝出洞開的窗子。
雲溪風顧不上許多,把張侃安頓在床上,叮囑他靜心休息,而後縱身化作一道金光向楊風追趕去,也不知用的什麼法器。
當夜,楊風不知御劍在城上空巡視了多少圈,卻是沒能發現一絲蛛絲馬跡,找不到竹兒的去向,但他能肯定的是,劫持竹兒的人定沒逃出城去。
高處不勝寒,卻有一人穩穩地漂浮在城池上空,腳下踏著血紅般的劍身,衣衫在高處勁風吹拂下不住晃動著,飄飄長髮凌亂的在空中狂舞,月光映耀下,泛著淡淡螢光。
楊風,面色依舊冷峻,冷峻的面容之下,隱藏著焦急萬分的心,他不敢想像,不敢想像若竹兒遇到不測,自己還有沒有勇氣繼續活下去,迷茫了近一個月的楊風此刻忽的清醒了起來。
風兒,在為誰笑?
樹兒,在為誰搖?
月兒,在為誰亮?
他,又在為誰傷?
楊風身後不遠處,一人一直靜靜看著他,看著外表冷峻堅毅,內心卻脆弱的不堪一擊的他。
雲溪風腳下散著淡淡金光的法器,正是一直拿在他手中的那把折扇,緩緩的一上一下,宛如這無盡的風都是它掀起的一般。
忽的,飲血劍動了,楊風的身子隨之而動,閃電般閃到雲溪風面前,楊風臉上寫滿了憤怒,無比的憤怒,如九幽冥火在楊風眼中緩緩蔓延著。
雲溪風看到楊風近乎冒火的眼神,並不在意嗎,此時此刻,他的心情也是壞到極點。他明白楊風的心思,他也能理解。
「你是想說是我幹的吧?」雲溪風一改白日裡嘻哈神情,面上盡然嚴肅之色。
楊風身子一震,飲血劍亦然一震,向雲溪風更近一步,兩人已是近的不能再近了。
兩人腳下之物感應隨著主人的情緒漸漸變化,光芒緩緩增強,略顯邪惡的血紅之色與光芒四射的金色之光相互抵在一起,糾纏在一起。
旁人乍一看,定會以為金光大盛的雲溪風實力更強一些,若細細看來,卻能發現從楊風腳下飲血劍中散發出的血紅色光芒穩而紮實,一點點打壓著雲溪風腳下玉骨錦面扇散出的金光。
兩團光芒抵在一起,糾纏在一起,都想要把對方從自己當中排擠出去,卻是不能做到。
一滴汗水,悄然從楊風鬢角滑下,他早就知道,眼前這個紫雲國的六王子不是平庸之輩,此刻真正的拼比起來,功力著實了得,竟能死死抵住楊風想要侵入他身體的真氣。
暗紅色的光芒分出五脈,蛇一般向雲溪風的上下左右後,五個方位探去。
雲溪風心中一震,暗叫一聲苦,卻已沒了退縮的餘地,只能硬著頭皮催動體內真氣,傳與玉骨錦面扇上,金光忽然大盛,竭力抵制著,額頭之上也是漸漸有汗珠滲出。
這看似無關緊要的鬥法卻是一絲不敢大意的,若鬆懈絲毫,被對方攻破,功力將是大減,或許無數個日夜不眠的修行就會在被對方攻破的剎那間崩掉。
雲溪風小心應對,一團耀眼金光牢牢護住他週身,讓那六股紅光無處進入。
六股紅光在楊風操縱下,多次嘗試發動進攻,卻無一例外,被護著雲溪風的金光盡數彈回。
此刻,楊風不好受,雲溪風亦是不好受,胸口一陣陣的發悶,當真比被人實實在在錘上幾拳還要疼痛。
兩人就這般苦苦堅持著,似乎打算就這麼堅持下去,一直堅持到其中一人低頭認輸。
「我真的覺得此刻不是你我二人爭鬥的時候,我想若你我此刻在這裡大戰三百回合,拚個兩敗俱傷,正是那賊人所想看到的。」雲溪風緩緩說道,雖然眼下他心中又急又氣,但他臉上表現出來的卻是一點都不在意楊風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濃重殺氣的樣子。
兩者很有默契的漸漸收斂著,光芒漸漸黯淡下來,一切恢復如初。
風,依舊那麼涼。
夜,依舊那麼深沉。
兩個男人並肩站在一起,負手而立,絲毫看不出方才在他們之間那曾經有過驚心的鬥法。
眼下,他們二人靜靜的,靜靜的看著腳下城池。
他們,是敵?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