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琅的翩靈寶玉分身東天宮出來,快速掠過入口仙宮,踏進傳送陣。
光幕一閃,他回到了富豪花園的家。
他眼前熟悉的傢俱擺設,恍如有回到過去的感覺。在盤古仙宮之中修煉方才三年,他卻像是已經離開家許久許久。
屋裡所有的陳設,都清理得乾乾淨淨,不見一絲灰塵。
顯見是每天都有人來清潔整理。
他心中少許惆悵很快過去,沒有李宛婷的空屋,也不過和其他的房間一樣。修仙之人無日月,每次閉關都是以年來計算。現在他們已經把盤古仙宮作為了未來的家,這裡,也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套房罷了。
張琅推門而出,乘電梯來到樓下。
此時正是白天,大多數人都正在上班,小區裡沒有多少人。
小區栽種的植物,光禿禿的枝幹上,剛剛長出鮮嫩的葉芽。一陣微風吹過,枝條上下搖晃,一抹嫩綠,在風中搖曳。
正是春暖花開之時。
張琅看到路過的幾個住戶,都穿著薄毛衣。對方看見他只有一襲單衣,不由都是一愣。
或許是他俊秀的外表討人喜歡,一位出外買菜的大媽還語重心長地告誡他,雖然冬天已經過去,但天氣還沒回暖。勸他趕快回去加件衣服,千萬不要為了瀟灑,而穿著這麼少。
張琅微微一笑,謝過了對方好意,緩步走出小區。
他現在是翩靈寶玉分身,這也是幻化出來的人身,看似有相同的外表、肌膚、心跳,不過這都是一種幻術。他的根本,還是一顆翩靈寶玉。
氣溫的變化,會讓生物感到寒冷。但對他而言,只要不是達到零下一兩百度,並無任何影響。
他漫步在街頭,觀察熙來攘往的人群。
三年過去,魔頭漸趨活躍、修仙者大舉踏入紅塵,似乎並沒有讓這個國際大都市,發生什麼變化。人們還是為了工作,而腳步匆匆。
或許,對平凡的人們而言。魔也好,仙也好,那都是一個他們所無法企及的世界。
他們要生活。要生活就需要工作。
不管世界怎麼改變,他們都需要為了每天的一日三餐,而辛勤勞動。
這就是凡人地世界。
曾幾何時,他也是這些人中的一員。為了每個月的房租而焦慮,為了新出的一款遊戲而奮戰通宵,為了網上的一則新聞或是破口大罵,或是喜笑顏開。
現在,這些都不是他關心的重點了。
「唔?」
張琅疑惑地抬起頭,看見天空中,一個發光的小點從東面快速移動過來。他運足眼力,發現那一個是一個人,身穿寶藍色的長袍,飛行法術作用之下。身外有一個白色的光圈。
陽光照耀之下,白光並不強烈,看上去很像是一個遠處地小燈泡。
他發現,路上的行人少有抬頭仰望的,大多數人都面無表情。就是抬頭觀望地人。也沒有瞧多久,只是一瞥之後,便繼續趕路,似乎對這樣的情景,見慣不驚。
張琅皺起了眉頭。
修仙者是越發肆無忌憚了。萬眾矚目之下。他們也大搖大擺,在大庭廣眾之中飛行。看普通人的表情。這並非偶然出現的個案,對此早已習以為常。
真地是不將凡間秩序,放在眼裡了嗎?
「快看!他停下了!」一個驚慌的聲音叫了起來。
張琅注意到了,那個修仙者的飛行速度正在放慢,並在上空停了下來。他驚訝地發現,聽到驚呼以後,原本對空中修仙者漠視的路人,刷地全都抬起了頭,然後立刻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隨即,街上秩序大亂,人們都在狂奔,像躲避猛獸一樣,躲開那個修仙者下面這一片區域。
他非常吃驚地看著這些狂奔的人群,對他們的舉動感到迷惑不解。
修仙者就算傲慢,就算看不起凡人,可他們終究還是要受到天律約束,不敢對凡人動手。況且,他們逗留在紅塵中,也是為了消滅魔頭,應該說是在幫助大家。
可是看眾人的表現,明明是在恐懼這些修仙者,唯恐比之不及。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修仙者,比魔頭還要讓人害怕?
「小伙子,你還不快跑!一會兒打起來,留在這裡當心把小命丟了!」不遠處,一個蒼老的聲音說到。
張琅轉過頭,一個老頭子坐在路旁花壇邊,手裡拄著一根枴杖,昏黃的眼睛正看著他。
他左右轉著頭,看著一個個狂奔著逃離這片區域地路人,茫然地問道:「跑?我為什麼要跑?老大爺,這是怎麼回事?怎麼路上的人都跑得這麼快?有什麼危險嗎?」
老人用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他:「為什麼跑?你不跑,待會兒那個神仙發現了魔頭,施展出法術來,到時候你想跑也跑不了了!」
「什麼?」張琅張口結舌,指著天上的修仙者,結結巴巴地說,「他,他,他連普通人也要攻擊?」
他的大腦一陣混亂。
怎麼會這樣,天律不是保護凡人地嗎?照規定,在沒有被攻擊之前,修仙者惡意攻擊凡人,將遭到天律懲罰,神魂俱滅。
可是聽老人的語氣,那個修仙者根本就是無差別攻擊。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唉!你這個小伙子,怎麼這麼不懂事理!」老人又氣又急,拄著枴杖,顫巍巍站起來,伸出乾瘦的手,一把抓住張琅,帶著他向外跑。
只是老人的身體太虛弱了,才跑了幾步,就累得氣喘吁吁。
他一把推在張琅身上。咳嗽著叫道:「快跑!不要停!神仙當然不會故意攻擊你,可是那些法術又不會只攻擊魔頭,到時候磚頭石塊炸起來,死了也白死!我……,我跑不動了,老頭子也活夠了,可你還年輕,快跑啊,晚了就來不及了!」
天空中。齊嘉源隨空飄浮,放開了護身光罩。
他感受著陣陣海風吹拂,略微皺了皺眉頭。可看到下放狼奔豕突的人群,臉上又掛上了一絲笑容。
齊嘉源每次呼吸到紅塵地空氣,都感到非常不舒服。
這些貪婪地人類,造成大量的污染。空氣地質量只能用渾濁來形容,他實在是待夠了!
可是他現在還不能回去。
他們修仙弟子踏入紅塵已經三年了。
三年來,他們殺了上百魔頭,可到如今,他們也沒有摸到天魔出世的一點頭緒。
別說天魔,就是當初襲殺修真者地魔尊,也沒有發現它的蛛絲馬跡。
這讓很多修仙者,都感到不耐與焦慮。
紅塵之中,濁氣太重,並非他們修煉的好地方。但不能解決天魔出世的問題。他們也一日不能回山,只能在這萬丈紅塵繼續逗留。
齊嘉源的視線在地面上掃來掃去,他並非是在下方尋找魔頭的蹤跡,而是在欣賞這些凡人,逃命的樣子。
每天到大海之上。呼吸一點稍微清新的空氣。看著那些凡人,在他面前慌亂逃竄,這就是他在無聊的時候,用來打發時間地一點小樂趣。
他的視線掃過下方,驚奇地看到居然還有兩個人沒有逃。
「咦?古怪。非常古怪!」
齊嘉源撒開靈識掃過下方。靈識如同波浪,在地面上快速掃過。可是當靈識掃瞄到那個年輕人的時候。對方身上突然出現一片寶光,靈識像是觸碰到一個氣泡,直接從其表面,滑了過去。
對方也是一個修仙者?
而且還是一個並非人類地修仙者?
齊嘉源懷著濃厚的興趣,從空中飄然降落,在空中微一稽首,說道:「這位道兄請了,敢問道兄是哪門哪派,為何我之前從來沒有見過道兄?」
他笑吟吟地看著張琅,問詢道。
太有趣了,居然是非人類修仙者了啊!
雖然道門之中,並非人類出身的修仙者不少,像雲中子,據說就是混沌時期,天地第一朵雲彩修煉成仙。以前的燃燈道人,現在地燃燈古佛,也是一盞八角琉璃宮燈修煉得道。
佛門的兩個**oss,更是徹頭徹尾的非人類修道者,一個是青蓮得道,一個是菩提修煉。
總之,這樣的非人類修仙者,在上古仙人之中,非常普遍。
但封神之戰,通天門下弟子不是被佛門拉走,就是先後隕落,被斬去肉身,將魂魄強行收入聚靈幡,充作天庭苦力。而通天門下,乃是異類修仙者的唯一聚集地。
自此之後,世間的異類修仙者,便沒有了一個可以學習高深仙術的地方。妖族修道之路,就此斷絕,剩下來的一些小蝦米,也就會吞吐日月精華,修煉內丹,其他的修仙之術,一概不會。
可他眼前,居然出現了一個異類修仙者,實在是太讓人驚訝了。
對面這個青年修仙者,渾身所散發的氣息,是最為純正地仙力,中正淳厚。這可以說明,這個異類修仙者修的乃是正宗的道法,絕非那些荒野精怪一流。
並且,他運足靈識,也探不出對方的真身。可想而知,對方的修為,要遠遠高於自己。一個修為高深地異類修仙者,突然出現,齊嘉源就是有意想要忽略,也忽略不過去。
剛才齊嘉源的靈識掃過張琅身體,張琅內蘊的仙力也自動催發,身上寶光一閃,屏障掉對方的掃瞄。一層寶光,在身外凝而不散。
那個老者瞪大了眼睛,驚呼道:「你,你也是個神仙?」
張琅溫和地說道:「老人家,我只是一個向道之人,並不是什麼神仙。」
「咳!明明是一個神仙,還來騙人!」老頭子慍怒地頓了一下枴杖,踉蹌而去,「枉自我還想救他,原來也不是一個好東西!」
張琅看著老人蹣跚而去,唯有苦笑。
齊嘉源降落下來,又招呼道:「道兄!」
張琅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歎了一口氣,才轉過身,向齊嘉源稽首道:「我初出洞府,就被人如此誤會,連一點頭緒也沒有,道兄可知為何?」
齊嘉源哈哈笑道:「這有什麼難理解地,不過是不懂道理地愚夫愚婦罷了。我們幫助他們除滅魔頭,他們不知感激,反而將財物損失怪罪於我等。和他們這些無知之人,根本沒有廢話的必要。」
張琅做恍然大悟狀:「原來如此!我在山洞之中,修煉至今,第一次出來,什麼也不知道,還要請道兄多多指教。」「哦?原來道兄是第一次出外行走,難怪難怪。」齊嘉源目光閃動,在張琅身上來回打量,「我看道兄並非是人類修仙者,不知仙府所在何處?師出何派?」
張琅一幅老實孩子地樣子,回答道:「說來慚愧,我本是一塊青石,懵懂不知日月變遷。偶然有一天,感受到一點靈光,有了意識。在我存身的山洞牆壁,發現一段口訣。我也不知道這段口訣是什麼意思,每天待在原地不能移動,閒極無聊之下,便日日在心頭默念,直到日前,忽然有了這幅身體,才出外行走。」
「真真是天下奇聞!」齊嘉源拍掌稱奇,追問道,「你真的不知道修煉了多久?」
「不知!」張琅茫然地搖著頭。
齊嘉源還不死心,又問道:「你就憑著一段口訣,念誦到現在,自然便有此成就?有沒有其他什麼功法?或者服用過什麼丹藥?」
「不成!」張琅還是一幅懵懂的樣子,搖頭道。
「我真是服了你了!」齊嘉源一臉艷羨之色,「你什麼道法都不知道,就憑一段口訣,日日頌念,竟能成就如此修為,太讓人羨慕了!看你已經擁有人身,應該已經到了元嬰期。我從來沒有聽說,一塊石頭僅僅是念誦一段口訣,就能練到元嬰期……」
張琅驀然說道:「道兄可需要那段口訣麼?我可以念給你聽。」
齊嘉源心頭一震,不可思議地盯著張琅,口中喃喃自語:「果然是什麼都不知道,素不相識,居然就要將口訣說給我聽!」
他眼神複雜地看著張琅,終於歎了口氣:「老兄,我現在相信你說的話了。各人所修功法,都是不傳之密,怎能隨便說給外人知道。像你這樣瞎闖是不行的,還是早些回你的山洞去吧,當心被人害了。」
張琅顯得有些害怕,但還是說道:「我不能就這麼回去。上次我擁有身體的時候,有一個聲音告訴我,要繼續探索大道,只有不斷地探索,才能有更高成就。在沒有明白什麼是道以前,我不會回去的。道兄,不知道你明白明白什麼是道?我可以用口訣作為交換!」
齊嘉源眼神不住地變換,躊躇了良久,毅然說道:「這件事我不敢做主,如果你信得過我,就跟我走。我會立刻秉明師門。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名字?哦,我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做青石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