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張琅消化這個訊息,鄧錦峰又說道:「據後來趕去救援的當地武道派弟子所說,幾個修仙弟子的身體都變得疏脆,一碰就碎成粉末,很像是被陰火淬燒的樣子。」
「陰火淬燒?」張琅順口問道。
「是!陰火淬燒!」電話對面,鄧錦峰的聲音有些顫抖,顯得有些恐懼,「這次事件從一開頭就不對勁。魔頭們為了避免大規模報復,通常並不敢對修仙者動手。可是這次,包括它們在申城的行動,針對的目標都是修仙者。這只能說明,這些魔頭的首腦至少是一個魔尊!只有魔尊,為了修煉魔功,才需要大量的修仙者元神。
而陰火淬燒,就是它們慣常的手法。用陰火淬燒修仙者的元神,讓修仙者在極度痛苦之中死去,從而獵取充滿了絕望、痛苦的元神,作為魔尊修煉需要。」
張琅沉吟了一下:「那些聚集在申城的修仙者是什麼態度?」
「……他們很害怕!」鄧錦峰遲疑了一下才回答道。
「什麼?害怕!」張琅大吃一驚。
他以為,修仙者遭到這個重大打擊,被魔頭偷襲宗教事務處,一定是基於兔死狐悲的原因,同仇敵愾。依他想來,修仙者們絕對會遍天下搜捕魔尊,誓死也要將對方剷除。但怎麼也沒想到,鄧錦峰卻告訴他:修仙者們很害怕!
「師祖,這一點也不奇怪。」鄧錦峰卻對修仙者會有如此反應,似乎很理解,「所有生物,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反應。修仙的人。只要不是資治太差,活個兩三百歲一點問題也沒有。可以說,只要踏上修仙道路。人人都有機會飛昇成仙。前進一步就是神仙,而落在魔頭手裡,則萬般修行都化為泡影,他們會害怕也是正常。這百多年還算好的,在獲得上天功德的刺激下,修仙弟子們還敢踏出山門,在紅塵斬殺魔頭。早幾百年,這些內宗弟子。基本上就不出靈山一步,成天就是龜縮在門派內,選一靈氣充盈地山洞靜修。直到領悟大道,或是老死在洞穴。」
張琅聽了他的話,簡直難以相信。
在他的印象中,神仙、修仙者,都是或駕祥雲、或御法寶,三山五嶽,縱橫往來。逍遙自在地方外高人。遇見妖魔做祟,斬妖除魔,揮灑自如。而魔頭們。聽到修仙者在附近出沒,也會抱頭鼠竄,避之不及。
可是在鄧錦峰口中,竟然反了過來。
所謂的修仙者。居然會如此怕死,為了不遇到危險,寧願躲在門派當一個縮頭烏龜!
他在這邊沉默不語,鄧錦峰卻繼續說道:「師祖,你知道這些內宗弟子們。現在在說什麼?聽了你可能會覺得好笑。他們說:現在魔頭狡詐。沒有魔氣尋找魔蹤,他們都不知道該到什麼地方去除魔。只有被動挨打。早知道,這上天功德這麼難得,他們就在山門裡不出來了。」
張琅簡直無語。
這些修仙者,真的被寵壞了!
他們以為紅塵歷練,斬妖除魔是為了什麼?他們真的以為,魔頭會在幾百公里以外,就頂著漫天的魔氣,向全天下的修仙者們宣告:我就是魔頭,我在這裡,快來殺我,以掙取上天功德。來晚了就被別的修仙者搶了啊!
魔頭雖然殘殺世人、屠戮修仙者,但他們也是一種智慧生命。
讓修仙者用魔氣尋蹤,一口氣殺了一百多年,就算是動物,也會進化,何況魔頭?他們只不過想了一個方法,來掩飾自己的沖天魔氣,這些修仙者們就懵了,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除了坐以待斃,就連一點辦法也想不出來了!
這樣地修仙者,只能說是一群窩囊廢!
往日裡,內宗弟子們看不起凡人、看不起外宗弟子,一個個趾高氣揚,大有「天下者,我們之天下也」的派頭。
可事到臨頭,只是遇到了一點小挫折,這些修仙者們便彷徨失措,甚至毫無擔當地想要逃跑。
真真讓人失望!
「那麼,他們是怎麼打算的?真的準備退回山門?」
如果修仙者們真的退回山門,張琅將徹底對他們失望。要是那樣的話,他們也不必再重回紅塵了。張琅雖然認為這批魔頭確實很狡猾、可怕,但他也決不允許,對方將這個世界破壞!
他會重組人馬,和凡人政權密切合作,同心協力。哪怕付出再大犧牲,也堅決要將魔頭剷除。
不過如此一來,未來的紅塵,將不再有內宗弟子的立足之地!沒有付出的人,不配得到別人地優待與索取回報!
哪怕為此,得罪其他幾位聖人,他也不會妥協!
鄧錦峰的話讓他好受了點:「這倒還沒有。據說,天下修仙者,將群起而動,對全世界的魔頭,來一次大清除……」
「這還差不多!」張琅評價道,也鬆了一口氣。
武道派和凡人政權聯手地效果,他們都已經親自試驗過了。實力下降的武道派,已經無力扛起除魔衛道的大旗。至於凡人政權,他們除了搖旗吶喊,基本上就只能充當觀眾的角色,並不能提升聯盟地整體戰力。
雖然凡人政權再怎麼對修仙者有意見,依然還是要戮力仰仗對方,來保護凡人世界的安全。
也許修仙者們此刻的膽怯與混亂,只是因為百多年來,順風順水慣了,忽然遇到逆境而引起的一些思維錯亂。只要他們調整過來,應該還是大有可為。
張琅的話,換來地是電話對面,鄧錦峰地苦笑:「師祖,他們從半個月前。就說門派將要派人出來了。可是忙活了這麼久,還沒有一個修仙門派出動……。據一個和內宗交好的武道派宿老介紹,他們……他們……」
「他們正在怎樣?」張琅一愣。這有什麼好爭地,十數萬修仙弟子,哪怕就是像篦子一樣,把這個世界過一遍,恐怕也將魔頭們,消滅得差不多了。
這麼簡單的安排,有什麼好好拖延的。
「唉……」鄧錦峰在電話對面,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前幾天,各個門派在內部討論,究竟應該留多少人鎮守山門!他們唯恐留地人少了,被魔頭們打上門來,毀了門派的基業。有些小門派,只肯派幾個人出來。就是正一宗、峨嵋這樣的大派,也只派了一百多個弟子,而且只有十幾個元嬰期以上的高手。到現在,總算湊夠了三萬多修仙弟子。可是又開始討論該以何派為尊,聽從什麼人的號令……,總之。估計等他們爭執完畢,少說也是一兩個月以後了吧……」
張琅聽他說到這裡,已經是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都已經是火燒眉毛了,這些傢伙還在爭主導權。這他媽的,真的還是修仙者麼?
鄧錦峰似乎明白他在想什麼,主動解釋起來:「師祖也不用生氣。內宗門派表面上一團和氣,其實從來就是明爭暗鬥。大家為了爭奪去天樞閣翻閱典籍的機會,還有靈脈仙山。以及天才地寶。門派之間地爭鬥其實非常激烈。特別是幾個大門派之間,暗流不斷。這次領導群仙。正是他們借此壓過其他門派的好時機,幾個大宗都不肯放棄……」
「等等,你說的天樞閣,是什麼東西?」張琅打斷他的話,問道。
「秉師祖,天樞閣是天下修真門派的聖地。它是上古時期,一位飛昇的仙人所創立。這位仙人無門無派,乃是自行體悟成道。他在臨飛昇之前,將其畢生所學的精華留在其中,說是讓全天下散修之人,也能像那些名門大宗一樣,有一個地方參悟前輩修行體驗。
他這樣的舉動,讓全天下的修仙者都敬佩不已。
後來,更多地散修仙人,將他們的修真體悟、功法留存其間。日積月累,數萬年過後,天樞閣留存的修仙典籍,數量之多、種類之全,便是一些名門大宗,也難以企及。
那些飛昇地仙人,都以將自己的功法保留期間,作為最大的榮耀。
可是到近萬年來,由於想到天樞閣參閱典籍的修仙者越來越多,由那些大宗出面,規定了一個名額。每年只有一定數量地修仙者,可以進入天樞閣翻閱修真奠基。其實說到底,還不是這些名門大派,借此將天樞閣掌握在他們手裡。每天分配的名額,大多數都被這些大宗的弟子所佔據,只有寥寥幾個散修之人,可以進入天樞閣借閱一些不慎重要的典籍,還受到多方留難……
當初前輩仙人,體諒散修者修行的艱難,沒有師傅引領,才行此善事。但到頭來,他地一片好意,還是被這些名門大宗,破壞殆盡。
這一萬多年來,那些飛昇地散修仙人,已經不肯再將他們的修行體悟,留在天樞閣。他們宣稱,既然他們沒有從天樞閣得到幫助,又憑什麼,為這些名門大宗錦上添花。他們寧可修仙功法就此失傳,也不願意為別人作嫁衣!」
張琅以前對於修仙者地所有美好形象,都就此破滅。
他冷冷一笑:「那麼,這些修仙者們,打算如何選出領導者?是根據最近數十年的飛昇人數,來排列座次?」
鄧錦峰聽出了他的語調變化,說話中也帶有略微的諷刺:「不是!因為有些門派表示,近幾十年的飛昇人數,並不能代表修仙門派的實際底蘊。雖然他們的門派,這些年飛昇的人數略微少了一點,但他們千百年來,都保持著穩定,所以,要比,也應該以萬年為一個時段,進行統計。」
「他們的這個提法,也難以得到支持吧?」張琅都懶得想,就隨口問道。
「正是!奧嵐峰的門主表示,他們門派以前曾經是天下第一大宗。但在七千多年以前,修仙弟子第一次踏入紅塵。除魔的過程中,損失慘重,門中長老名宿。大多仙去。奧嵐峰既然為除魔大業做出了這麼大犧牲,得到特殊關照也是理所當然。
但其他門派也不同意,說奧嵐峰此後數千年,一直得到其他修仙門派的照顧。不論是找到天才地寶、煉製法寶、丹藥,還是天樞閣地典籍參閱,從來都有奧嵐峰一份好處。而既然以前,奧嵐峰的損失這麼大,這正好證明。奧嵐峰沒有指揮能力,應該有自知之明,不應該再出來爭什麼領導權。
徒孫聽說,他們爭來爭去,最後決定來一場仙法比試,以選出……」
「夠了!你不用再說了!」
張琅不想再聽下去了。
他現在對這些修仙者失望以極,光是選一個執行領導者,都如此拖沓。要靠他們去剷除魔頭,看來還是抬舉他們了。
法力高深。便能成為領導者麼?
張琅臉上泛起諷刺的譏笑。他想起羊帶領地老虎,和老虎帶領的羊這個典故。法力再高又怎麼樣,一個笨蛋帶領的隊伍。再厲害也是一群莽夫。以他們相互爭執的慣例,就算選出了領導者,最終還是會勾心鬥角,不能齊心。
說是來除魔。說不定他們到最後,反會成為魔頭的盤中餐!
他默默想了一陣,慢慢開口道:「鄧掌門,你邀請的武道派同道,是不是已經到了?」
鄧錦峰邀請的幾個武道門派。其實早就已經到了。聽說是張琅想邀。這些望眼欲穿很久的武道派掌門人,立即二話不說。就跑了過來報道。
別說張琅是鴻鈞地關門弟子,就是他盤古靈光轉世的傳言,就可以稱得上是所有武道門派的直系祖師爺。只不過大家不敢上門打擾,只眼巴巴看著鄧錦峰、馮開跟著他,風生水起,大賺功德,他們沒有得到張琅的命令,只能在一旁垂涎欲滴。
現在張琅讓他們來,這還有什麼猶豫。
鄧錦峰特意讓大弟子去登門拜訪,還為申城局勢緊急,走不開而在電話裡再三抱歉。哪怕就是一個電話,他們也會巴巴地趕過來伺候。
張琅得到鄧錦峰肯定的答覆,想了一下,說道:「他們都在你那裡吧?你安排一下,我明天過來,登門為這幾天的慢待道歉,然後,大家坐下來商討一下,該如何面對這次的魔頭來襲。」
「是!徒孫一定辦理妥當!」鄧錦峰恭敬答道。
張琅放下電話,女媧出聲道:「張琅,今天的檢測報告,證明我前期的一些計算是正確地。我通過這些數據,對這個世界的仙力法則,有了更多地掌握。我想再做一個試驗,證實一下,這些仙力法則,能不能通用。」
張琅才聽了修仙者的內部矛盾,心頭正是鬱悶,便通過意識流回答道:「現在不是做實驗地時候。我現在有很多事要煩,你要繼續試驗,也等過了這一階段再說。」
「我明白了。」女媧的聲調從來就是這麼平和,不知道是不是她故意調整了張琅的神經脈衝,才會讓他產生這樣的感覺。她不緊不慢地說道,「我本來想試一下,在你地房間裡開一個洞府,這樣也能容納更多的人聚會。既然你用不著,那就算了。」
「等等!你說什麼?」張琅一下反應過來,急道,「你說開洞府?」
「對呀!他們不都嫌你家小麼?我也正好對這個世界的仙力法則,略微整理出了一些頭緒,所以就想試驗一下,讓你家變得大些。但你說等以後,那就以後再說吧,反正我也不急!」
張琅連聲高叫:「不用以後,咱們現在就可以試驗!」
「可是你不是說沒有心情?」
「有!有!太有心情了,我現在心情好得很!不信,你聽我笑給你聽!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