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光大漲,充滿了整個虛空。
但張琅從這片刺眼的紫光中,依然找到了那團已經由黑色,變得像虛空一樣,目不可見的氣團。
因為在紫光中,面前地出現了一個缺口。就和那道無形屏障一樣,紫光只要一照射到這團形似蝌蚪的氣團位置,就被完全吞噬。
可是明顯的,紫色光芒佔據了絕對上風!
就在這時,旋轉的古樸太極氣團,忽然移動了,向著無形屏障那邊,飛速旋轉而去。
失控了?
張琅一驚,趕快用意識,強力鎮壓旋轉的太極氣團。
然而,氣團的旋轉力非常強大,就好像前方有什麼美味等著它去消化,高速旋轉。張琅的意識剛一碰觸到太極氣團,就被甩了開去。
他剛才用了很長時間,才將靈氣團推動了這麼遠的距離,只是一瞬之間,旋轉氣團就來到了無形屏障旁邊。就好像,距離這個空間的概念,在這裡並不存在。
太極氣團中,無形的部分,突然暴漲,一下就和無形屏障連為了一體。
旋轉還在繼續,可速度漸漸緩下來。
通過紫色光芒上的空缺,可以發現,無形氣團和屏障之間,牽連著一根細線。
而且細線還是迅速變粗,似乎是無形屏障正在被無形氣團所吞噬。
還沒等張琅想好該如何辦,無形氣團就猛然擴大,好似鯨魚吞水,一口將無形屏障,全部吸收到了氣團之中。
張琅只看到那根連線,變得驟然粗大,隨後一甩,就縮回了氣團之中。
太極圖恢復了原狀,用緩慢的速度,推動著慢慢旋轉。在急劇充實的無形氣團壓制下,紫色的光芒變得暗淡下來。
也就是在無形屏障消失的那一剎那,被隔離在另一邊的離子電荷雲團,如海嘯一般,洶湧而來。
張琅發誓,他從來沒有看到過如此驚心動魄,而又氣勢磅礡的景象。
在他的意識感覺中,對面的虛空,已經整個被洶湧的離子風暴所充滿。虛空之中,到處都是連續的閃電,各種光澤的電弧光,將虛空染成了五光十色。
絢爛而又神秘。
離子風暴狂湧過來,如同一個巨浪,猛然拍擊在太極氣團之上。
瞬時,太極氣團的紫光驟然一暗,似乎被海浪所淹沒。下一刻,好似在虛空中,爆炸了一顆氫彈。一道極度強烈的亮光,充斥了整個虛空。
張琅的意識,就感到丹田所在的虛空,突然停頓了一下,隨即劇烈震動。
雖然這裡無邊無際,沒有任何參照物,但張琅,清晰地感受到了地動山搖的巨大震盪。
因為,他的意識被這股震盪波,強行從虛空之中被拋了出去!
意識凝聚的內視,可以看到,在那片虛空之中,正在發生天翻地覆的劇烈變化。紫色氣團、無形氣團、離子電荷雲團,全都絞到了一塊,再也不成形狀。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三團氣流,在相互廝殺、吞噬。
他的意識儘管在丹田之外,那股強大的震盪,依然讓他感受到,整個丹田都在劇烈跳動。丹田空間忽而急速擴大,忽而驟然縮小,周圍的細胞也在這種強烈的震盪之下,紛紛破裂。
同時,新生的細胞也在以最高速生長,以保住肌體不至於崩潰瓦解。
也許,這是女媧正在全力維護他的生命安全。
張琅呼喚了一聲,女媧並沒有回應。顯然,她也是竭盡全力,無法調動哪怕一絲資源,來回應他的呼喚。
他看到,有好幾次,新生長的細胞,眼看已經趕不上崩潰的速度。他甚至已經有自己就要全身解體的覺悟了,震盪忽然又變得緩和下來,彷彿知道,這已經是他的極限。
就這樣,一陣猛烈的震盪,隨即又迅速緩和下來,就這樣週而復始,不斷地持續運動。
張琅只能眼睜睜看著,什麼也做不了,也不知道該如何做。
也許,就像那些養蠱的人一樣,只有等到三股力量相互吞噬,消滅到只剩下最後一種,它們的爭鬥才會結束!
至於最後的結果,是不是三種力量,會最後相互衝蕩湮滅,誰也不知道。
他不想坐以待斃,絞盡腦汁回憶這內息搬運的方法。
他的意識,又衝進了丹田虛空之中。雖然迎面而來的巨大震盪,馬上就將他拋了出來,但張琅停也沒停,立即又進行了新的一次衝擊。
張琅經過不知道多少次衝擊,漸漸掌握了這種震盪的規律,終於衝進了丹田空間。
裡面的氣流狂暴而又混亂,各種氣團相互糾結拚殺,達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張琅不知道混沌是怎麼樣的,但以他現在看來,這樣的情景,說是混沌,也未嘗不可。
代表生生萬物的靈氣、湮滅一切的暗黑物質氣團,以及他連想像中也從來沒有過的狂暴離子電荷,全部糾纏在一起。
一團紫色的靈氣好容易聚集在一起,立即被狂暴的離子電荷一道閃電擊來,將其打成粉碎。
可下一秒鐘,剛才威風八面的離子閃電,又無聲無息消失在暗黑物質氣流之中。
當這團暗黑物質氣團,吸收了太多的離子閃電、紫色靈氣之後,又猛然間爆炸開來。
這種景象,就好像宇宙初開。
在暗黑物質氣團的中央,剎那間出現一個白色的光點。也就是在與此同時,這道光點驟然拉長,形成一道貫通虛空的白色光條,只在正中核心部分,有一個更加碩大的光點隆起。
張琅難以判斷,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雖然作為一個意識,不存在肉眼看錯的情況,但他現在,確實有一種眼花的感覺。
因為,雖然這道光帶還沒有完全膨脹開來,就被紫色的靈氣團直接吞沒。然而,他在那麼一剎那,確實親眼見證到了宇宙誕生!
或者,是類似於宇宙的誕生。
張琅無法判斷。
同樣的景象,在他面前,已經出現不下千起。不斷有暗黑物質氣團,在他面前驟然爆炸,形成那曇花一現的宇宙初開景象。
最長的一次,張琅可以毫無懷疑地確認,這絕對是宇宙誕生--他清晰地看到了爆炸所形成的虛空中,出現了極其像是星辰一般的細小物質!
假如這麼小的空間,也能用宇宙來形容的話!
他知道這很荒誕,他只能告訴自己,催眠自己:這不是真的宇宙誕生,只是一種現象。而這種現象,非常像是宇宙誕生時的情景而已。
張琅知道,他沒有時間來探討,這究竟是不是宇宙初開。
如果再不趕快,三種物質就將相互消耗殆盡。最後的結果,他連想也不敢想。也許,他會回復成一個原子,真正回到宇宙誕生前的那一刻!
說不定,連他所在的現實世界,也會隨著他一起湮滅!
眼前,原本充斥整個虛空的三種物質,已經在拚鬥中,消耗了一半以上。
剩下的三種物質,還在繼續勢不兩立地廝殺著,但,已經無法掩蓋住整個虛空。
張琅集中自己的全部精神,想要插入到三種力量之中,把它們分開。
這談何容易!
三種力量撞擊的結果,光是所形成的虛空震盪,就能將他的意識,彈出丹田。想要直接作用於這三種物質,還要制止他們的衝突,這無異於強行中止、已經開始的原子核發生鏈式反應一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其結果是,他的意識被狠狠地彈出了丹田空間,甚至直接將他震醒,從入定中清醒過來。
張琅回到現實的那一刻,就立即不顧身體劇烈的不適感,也不顧睜眼看到的李宛婷、馮開、鄧錦峰三人關心的眼光。
他來不及細想,現在是什麼時候,立即再次入定。
生死攸關,他的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
他的意識再一次闖入丹田空間。
從意識狀態回到現實,又從現實再次入定,衝進丹田空間。這麼短暫的一點時間,丹田內的三種物質,已經又消耗了一半左右!
也許在現實中,給予他的時間,已經不足一分鐘。
張琅什麼也顧不上想,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在衝突的最後關頭,盡量多的保留下這三種力量。
他精神力一掃,發現了很小一團被震盪波,衝擊到外圍的紫色靈氣團,正在虛空中飄飄蕩蕩,不由眼前一亮。
他迅速用意識將這小團紫色靈氣團包裹,不顧戰團核心,傳來的巨大吸引力,將它拖到自己身邊。
他用意識強行固定,不讓這團靈氣相衝突的中心飄去。
隨即,他又捕獲了第二團靈氣團、第三團……
他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確,他只知道,如果不做點什麼,也許等待他的,只有毀滅!
當面前的靈氣團達到了,以他現在的意識感覺,似乎有樓房般高大的時候。衝突中心傳來的力量,也增大到他幾乎無法控制紫色靈氣團了。
他毫不遲疑,立即將目標,對準了暗黑物質氣團。
既讓當初,這兩種力量就是相互推動,互相平衡。那麼,用手動操作的方式,來製造同樣的情景,大概也是可以的吧?
他只能這樣想了,將一切希望,都寄托在自己沒有猜錯的情況下。
他有些戰戰兢兢,不知道自己的意識,是否也會被其吞沒。確實,從裡面傳來了極大的吸力,似乎要把張琅的意識吞進去。
可是這團暗黑物質氣團太小了,小到無法撼動張琅凝聚的力量。
當它被拖到張琅身邊以後,忽然,它就向被張琅控制的紫色靈氣團衝過來。隨後,好似磁鐵的兩極相互吸引,它一下就貼到了紫色氣團之上!
張琅明顯感覺到,當兩團氣團相互吸引的時候,他控制這個新生氣團,也不再那麼吃力了!
他心中大喜,馬上裹住了又一團暗黑物質氣團,向身邊帶過來。
他不敢直接向衝突中心,去抽取大團的氣團。他只敢一點一點,從邊緣部分,將一些因為震盪、爆炸,而離散出來的小塊氣團,裹挾過來。
當越來越多的暗黑物質氣團,被帶過來,並加入到氣團之中。張琅所需要付出的精神力,也越來越少。
他的操作越發熟練起來,一團又一團,嫻熟而又有效率地,從邊緣部分,將一團團的暗黑物質,裹挾過來。
到後來,這幾乎已經變成了他的一種本能。
他只是謹慎地只去抽取小團的暗黑物質氣團,而不敢去碰大氣團。
他驚喜地發現,當紫色靈氣團和暗黑物質達到平衡以後,居然自行慢慢恢復到原狀。形成了一個比原來小,但形狀一樣的太極圖!
在他的意志控制下,這兩個氣團,緩慢地運轉起來。
張琅感覺,似乎是因為太極圖小了,所以控制更為容易。這個小小的太極圖,在他的控制下,運轉如一,完全聽從他的指揮。
他雖然很想將所有剩下的物質都保留下來,包括那離子電荷雲團,但考慮再三,他還是放棄了。
才經過了九死一生的刺激,他實在不敢再冒險了。
他只是小心戒備著,不讓太極圖脫離他的控制。然後,抽空從還在劇烈衝突的邊緣,一點一點抽離紫色靈氣團,和暗黑物質氣團,讓太極圖漸漸壯大。
衝突的戰場,三種物質還是給他席捲天地的感覺。但他知道,殘留下來的三種物質,已經不到原來的百分之一。
以它們相互消耗的速度,全部湮滅,也就在眼前。
而他偷偷抽離的太極圖,其能量還不到當初的億萬分之一!
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因為喪失了這麼多靈氣團,而變成怎麼樣。他能做到的,只是盡人事,聽天命。
最後一團紫色靈氣團消融掉、最後一個暗黑物質氣團爆炸開來。
可是張琅卻張大了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發現,在衝突的中心,還保留著一團霹靂閃電縱橫的離子電荷雲團!
他不明白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結果。為什麼三種勢均力敵的物質,沒有在衝突中,全部湮滅掉?
難道是他抽取了構成現在微縮太極圖的靈氣團、暗黑物質氣團,所以造成了實力的傾斜?所以,那兩種物質,被消耗殆盡,而還保留下,這樣一團離子電荷雲團?
他很有些茫然失措,可又必須做點什麼。
因為,那團離子電荷雲團,似乎是發現了目標,正像他這個位置,席捲而來!
虛空之中,不存在距離概念。
一閃之下,離子電荷雲團,就出現在他面前。張琅能夠做的,只能是用盡所有的精神力量,將這片離子電荷雲團,死死地裹住,將它擋在太極圖前面。
可是離子電荷雲團與太極圖之間,好像天生相剋。
他擋住了離子電荷雲團,卻放棄了對太極圖的控制。
太極圖飄了起來,以極高的速度,飄飛過來。看那個架勢,是要死戰到底。
他只能壓搾出自己的最後一點力量,在兩者之間,築起一道精神堤壩,強行將雙方分開。
只是,來自雙方的力量,讓他越來越難以支撐。
張琅的精神屏障,不是一個有形有質的存在。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太極圖和離子電荷雲團,強行向中間擠壓,並從薄弱處,慢慢滲透過去,穿透形成一個孔洞,接觸到一起!
離子電荷雲團,好似從中間伸出了一條觸手,從孔洞伸到了對面。但接觸的結果,卻出乎張琅意料之外。
或許是這細長的一條觸手過於薄弱,太極圖只是震了一下,就讓整條觸手,徹底瓦解。
太極圖依然故我,緩慢而持續地旋轉著。
雙方的碰觸,沒有讓太極圖消耗一丁點。張琅不敢肯定自己的發現,他似乎覺得太極圖還略略有些壯大。
離子電荷雲團一次又一次觸及到太極圖,又一次又一次被震斷消散。張琅長鬆了一口氣,努力維持著精神壁壘堅持得更久,等待離子電荷雲團被逐漸消耗光。
又一次被震斷觸手之後,離子電荷雲團伸出的觸手,再一次搭上了太極圖。
這一次,太極圖的震動,居然沒有把觸手震碎!
而且,大量的離子電荷雲團,順著這個橋樑,向太極圖蜂擁過去。它強行擠入了太極圖之中,沒有發生爆炸,而是和太極圖,形成了鼎足為三的局勢!
當最後一絲離子電荷雲團,也融入了太極圖,張琅所見到的,已經是一個非常奇特的東西。
它再也不能被稱之為太極圖。
因為在紫色靈氣團,與暗黑物質氣團中間,竟然還插入了一團電光霹靂不斷的離子電荷雲團!
就像是本來的兩片葉扇,現在增加到了三片。
一個新的三葉形狀氣團,在張琅的丹田之內,穩定而又協調地運轉起來。它們的旋轉,形成一條螺旋狀的條紋,相互嵌在一起,又涇渭分明地保持著各自的陣營。
它們依然在衝突,可每一次衝突,帶來的不再是相互湮滅,而是彼此壯大。就好像許多相生相剋的物種,彼此又是如此緊密的相互聯繫依賴。
世間之奇景,莫過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