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琅雙腿一收,輕輕落地,背手看著裴教練向後飛出。
裴教練噴出的血,在空中劃為血珠,並隨著他向後的慣性驅使下,在空中牽成了一條線。張琅落地的同時,這些血珠也才落在地板上。一個個細密的血點,一直連接到裴教練跌落的地方。
張琅沒有爆發潛能,因為對方,完全沒有讓他爆發潛能的可能性。
否則,裴教練就不是吐血而已,恐怕在空中就沒命了。
道場裡死一般的沉寂。
隨後,就猛烈地爆發出來,許多女學員跟著衝過去的教練一起,察看裴教練的傷勢。
還有幾個學員,指著張琅大聲質問:「你為什麼用這大力?」
張琅偏著頭,側目看著他們,指了指自己胸口的字:「踢館!」
指責的學員為之一滯,他們剛才看待張琅踢館,還認為是一場遊戲,或者是一場精彩的搏擊表演。可現在,看到裴教練口吐鮮血,他們才驚然發現,踢館,其實是如此殘酷。
這,不是遊戲!
裴教練咳嗽著,從嘴邊又噴出幾點血,掙扎著用中文說道:「你們……不用指責他……,他,已經手下留情了。沒有……對準我的……要害!是我……是我……不如他!」
張琅背著手,朝他微微點頭,臉上表情沒有變化。
他確實腳下留情了。雖然沒有留力,重創了對手,但沒有踢他的胸,也避開了小腹肝、脾、腎等重要位置,只是點了一腳。
他不是殺人狂,他只想給對方一點壓力,不要老是派這種小卒子出來浪費時間。
紅黑帶教練察看了裴教練的傷勢,面沉如水站起來,讓學員將裴教練送到醫務室,向張琅彎腰鞠了一躬:「剛才是我們失禮了,居然還沒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張!」張琅吐了一個字。
紅黑帶教練一束腰:「那就由我來,領教一下張先生的功夫,請指教!」
「請!」張琅一伸手,向場中一請。
對方的第二高手終於出馬,他也開始打起精神,認真起來。
「慢著!」一個中等身材的男人,從門口走進來,慢慢走向張琅。
這男人約有四十歲左右,身材壯碩,肩寬背厚,雙手掌緣有一層厚厚的老繭。長年的練習之下,手掌骨已經略微變形,形似刀刃。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身形毫不搖晃,下盤沉穩。
他的眼神,猶如鷹隼一般銳利,看向張琅的時候,似乎有一根無形的針,由虛空中刺向他。
隨著他步步走近,他的身體也在慢慢調整。就算不需要女媧的分析系統,張琅也能感覺到,對方的整個身體,已經調整到最佳狀態,隨手可以從任意角度,發動攻擊
他的腰間,束著一條黑色的腰帶。
一股強大的氣勢,向張琅迎面逼來。
「我叫金明哲。好久沒有和真正的武鬥家交過手了。在這個追求享受的年代,人們都安於享樂。雖說學武的人多了,但武道實際上卻衰落了。別說像以前的武鬥家一樣四處遊歷,就是能夠吃苦,認真學武的人也不多見。現在還能在這大都市裡,碰到張先生一樣的武鬥家,我深感榮幸,就讓我,來領教一下張先生的工夫吧!」金明哲緩慢地說道。
他的漢語很生硬,勉強才能讓人聽懂。
張琅有些興奮,他在平靜內心,可身上的血,卻自動地沸騰起來。
雙方還沒有交手,但那種壓迫感,卻不同於任何人。作為一個感覺敏銳的人,他的細胞就像一頭猛獸一樣,本能地感受到對方的力量。
強大!
這是一個強大的傢伙!
這種本能,傳遞到內心,張琅能夠察覺到,自己體內深處的潛能,正在蠢蠢欲動。
這是第一個,能夠讓他的潛能,不需要自己催發,就自動想要爆發的人。或許總參情報室大校等人,也一樣強大,宗教事務處那些道士,更加強大。
但他們對張琅都很客氣、親近,乃至恭敬。潛能蟄伏在張琅體內,絲毫不為所動。
如果不是張琅強行催逼,潛能不會自動引發。
這次,受到金明哲強大戰意的催逼,潛能從沉睡中復舒過來。雖然還沒有徹底爆發,但蓄勢待發,隨時準備竄出來,將挑戰它的對手吞噬!
張琅能夠察覺到,自己體內的細胞在迅速變化中--為了迎接激烈的戰鬥而變!
「注意了!」金明哲說了一聲,猛地大喝出聲,一股音波向張琅迎面衝來。
張琅眼前一花,以他的動態視力,居然也追不上這個東西,不能看清它的具體形態。到底是手,還是腿?
他的視線一掃,是腿!
金明哲的速度很快,非常之快,快到他看也看不清。
可是,他的大腿移動幅度不可能同樣的大,而小腿的擺動,也不可能脫離大腿單獨存在!
張琅一瞬間,確定了對方的動作:金明哲一上來,也像金教練一樣,來了一個下劈。
他的反應極快,左手倏地提起,向著左肩上方那一團灰影,揮了過去。
雙方的應對,一如剛才和金教練一樣。
可結局,卻完全不同。
張琅感到自己的手,只觸到了空氣,金明哲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他的動作,在人的視網膜中形成了殘影。
而他擊中的,就是那片幻影。
彭!
一聲爆裂的巨響,從兩人中間響起,向四方擴散。巨大的聲音,震得很多人摀住了耳朵。他們不能不張大嘴,以緩解衝擊對耳膜的傷害。
砸中了!
金明哲的下劈,砸中張琅了!
每個人都心頭狂跳,這麼大聲響的撞擊,張琅還活著嗎?他會不會半邊肩膀,也被對方給砸斷了?
張琅還站著,而且,他還在笑。
只不過,在他的嘴角,溢出了一抹血跡。
他笑了,大聲笑著,隨著他的笑聲,一點點細小的血從他的口中被帶出來,在空中形成淡淡的紅霧:「好功夫!好腿功!終於找到對手了,雖然還略有差距,不能將我的潛能徹底逼出來,但很爽!太爽了,今天不虛此行!」
圍觀者看直了眼,張琅明明在這一擊之下受了傷,他居然說好,說很爽!
他是個瘋子嗎?
他們還在發愣,張琅已經大叫一聲:「你已經攻過了,現在換我了!」說著,就湧身而上,向李明哲撲了上去。
好快!
金明哲心頭一驚,張琅挨了他全力一腳,非但沒見身形遲滯,反而速度比剛才那一揮手,還要快樂!他不明白,難道張琅剛才還保留了實力,就是要試試他的力量?
他來不及細想,張琅已經攻到了面前,立即拋下一切雜念,迎擊上去。
跆拳道作為一項韓國民間的功夫,帶著鮮明的民族特色。它的特點就是以剛對剛,所有的攻擊都簡單直接,簡潔硬朗。就是防守,也是硬碰硬的格擋,隨即立即展開強硬反擊。
兩人這一交手,外圍的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這和開始或迅捷,或華麗的打鬥不同,不管是張琅還是金明哲,都是以強硬對強硬,毫無花哨,全部都是針尖對麥芒的硬接硬打。
手、掌、拳、肘、膝、腳,身體的各個部位,都是他們攻擊的武器!
他們只聽到場上傳來巨大的聲響,乒乒乓乓響個不停,短短一分鐘不到的時間,雙方已經交手不下百次。
這完全是火星幢地球的戰鬥。
張琅根本就不會什麼武功,他只會根據對方的動作,被動做出反應。因此,他採取的都是毫不迴避的方式,以拳對拳、膝蓋對膝蓋硬頂。
金明哲也是一幅亡命之徒的打法,他的動作熟練,身體觸感敏銳,且經驗豐富。只要稍有接觸,他的身體就會本能地做出反應,並立即加以回擊。
兩個人戰鬥起來,雙方都沒有挪動多少位置,但旁人還是看不清他們的動作。
他們的速度快起來,其他人只看到一隻隻手臂、腿腳在空氣中舞動,彷彿張琅他們化身成為千手佛陀,無數的手同時出現在他們身周。
此外,就是一聲又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傳遞到他們耳朵裡。
巨大的聲音,就像一尊打樁機,正在道場正中,以瘋狂的速度,在打著樁!
這聲聲如肉的撞擊,聽得旁觀的人,也忍不住感到膽寒。這樣大的聲響,其力量之大,可以想見。每一聲就代表一次硬碰硬的撞擊,這要打在身上,該有多麼痛啊!
何況是這樣不間斷的撞擊!
到後來,一些脆弱的人,每次聽到撞擊聲傳出來,都不由得身體一抖,似乎遭受打擊的,是他,而不是場上正在做死命搏擊的張琅他們。
金明哲越打越是心驚,對方的身體之強韌出乎他的意料。雙方硬對硬到現在,就連他千錘百煉的身體,也感到有些吃不消了,撞擊過多的手肘已經隱隱作痛。可使對方還在狂呼吶喊,手腳絲毫不見緩慢,瘋狂地對他發動攻擊。
張琅的打法非常簡單,你出拳,我也出拳,咱們拳頭碰拳頭。
什麼格擋、卸勁、化解,老子不會!
他能感覺到,身體裡所有的細胞都在歡呼,為戰鬥為歡呼,它們,似乎也在享受戰鬥。潛能一直沒有完全爆發出來,但已經非常活躍,從深處,傳來一股又一股力量,傳遞到身體各處。體內的細胞,在自動地發生變化,以適應更加激烈的戰鬥。
挨打了,細胞立即轉化,變得更加密集,以增強抗打擊力。
速度慢了,沒有擋住對方的拳頭,細胞的神經脈衝傳遞也迅速加快。細胞更加活躍、反應快速,以適應對方的速度。
力量不足,細胞也在變,變得更具韌性,能夠通過肌肉的變化,在最短時間內蓄能,已造成更大的打擊效果。
他打得爽快之極,心中一片舒暢。
因為,女媧告訴他,這種變化,並非是在遇到危險狀態下,規則力場張開後,由他的意志為主導的變異。
這次變化,是全身細胞的自主調解,張琅的每一個細胞都參與了進來!
更加令他欣喜的,是女媧的分析:這次變化,被細胞記錄了下來,對身體基因作了根本性的改變!
也就是說,為了適應戰鬥的需要,這些細胞在強行進化,並徹底改變了張琅的基因結構!
一切,只為了戰鬥,為了獲得更強大的力量!
即便戰鬥結束以後,這種基因的改變也會固定下來,而不會再像以前一樣,重新恢復到原狀。
只要張琅不斷地戰鬥下去,這種變異就會不斷地進行,以適應越來越強大的對手。直到有一天,這種改變達到一個瓶頸,並最終在某個機緣的驅使下,發生根本性的突破。
張琅,將注定是一個以戰鬥為生的人,最終,他也必成為一個戰無不勝的戰神!
他仰天長嘯,手腳飛舞,向金明哲,狂風暴雨一般攻擊上去。
很抱歉,今天才看到蘇蔬朋友的留言,為了表示感謝,今天多更一章,以奉上我遲來的生日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