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攝影機移到了木牆邊劇組三台攝影機加上兩台備用設備全部開機從各角度對準了張琅即將翻越的那個木牆。
木牆這一段牆體都被更換了換上來的是一根根真正的粗大木樁。
經過削理的尖樁長達一尺令人望之生畏。
黃導將張琅拉到一旁小聲叮囑著:「這次我們沒有上刀槍只是讓你再熟悉一次。記住要盡量翻高留出捆紮刀槍的距離。剛才你是憋著一股勁雖然翻過去了而且姿勢很帥但我要的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兄弟我可是把身家都壓在你身上了要是你有個意外我可能就再也吃不了這碗飯了。還有你姐明白嗎加油干!」
他明白張琅只是想證明自己。這樣的青年他看過太多!
這些都不是能聽他勸的人。
平時老實忠厚、沉默不語的人一旦倔強起來就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以他的眼光張琅就是這種性格執拗的人!
可是提到李宛婷看他們兩人那深厚的感情想來張琅會更加注意安全。
張琅心頭沉甸甸的望了望一旁兩個女演員死死拉住的李宛婷咬住嘴唇用力地點了點頭。
「開麥拉!」黃導一聲令下所有的攝像機全部開機。
每個人都摀住自己的嘴生怕因為自己的聲音干擾到張琅做動作出現意外。
特技考的不光是特技演員的身手更多的是沉穩的心態和不為任何外界影響而動搖的勇氣。這一行太容易出意外了哪怕演員作了再多的準備工作但在片場有各種突情況生。一不小心就非死即傷!
張琅吸了一口氣輕跳兩下助跑踩踏跳起來到最高點一個空中團身之後腳朝前身體張開兩臂向左右伸展擺出白鶴亮翅的造型輕輕從空中落下穩穩站住。
由於有第一次的試跳這一次他的動作更加舒張、輕靈。
「好!cut!」黃導一聲爆喝全場的演員、工作人員都熱烈地鼓著掌。
張琅剛才的空中團身翻騰從起跳的木架頂部到最高點幾乎達到了兩米六七的高度!就他的動作觀賞性來說比那些用鋼絲吊繩的表演更加張弛有力男性的陽剛之美在這一刻盡都顯現。
帥呆了!
劇組裡的幾個女演員已經開始用杏眼迷離的眼神崇拜地望向了他。
李宛婷心裡泛起陣陣酸水低下頭不想看她們騷的樣子。
「姐!怎麼樣?剛才我的動作還行吧?」張琅的聲音近在咫尺他第一時間便來到了李宛婷身邊。
李宛婷抬起頭看見他期待的眼神又是喜歡又是酸楚又有些驕傲伸出手替他攏了攏有些散亂的頭怔怔地在他臉龐上摸了一會兒微笑著說道:「別人不都在誇獎你動作漂亮麼?」
「不!我想聽到你的誇獎!」張琅認真地說道盯著她的眼睛「我只在乎你的意見!」
李宛婷忽然覺得心臟一陣狂跳這種羞澀的感覺已經很久沒有在她身上出現過了。她抿了抿嘴兩腮帶上一抹緋紅:「傻瓜!你是男子漢就要有自己的主見。別人的意見只能作為參考只有自己的體會才是最重要的。」
她抬起頭帶著滿腔關切捧住張琅的臉看了又看:「你一定要走這條危險的道路姐也攔不住你。可是一定要記住:特技動作的尺度一定要自己來把握千萬不要被旁人所左右。太危險的動作盡量不要去做!對自己負責也就是……對姐……負責……」
她的臉艷如桃花緩緩地低下頭聲音也變得微不可聞。
「我明白的。」張琅不知道是否聽見了她的叮嚀沉聲保證道。
「張琅我們這邊場景、道具都準備好了你也準備一下!」遠處黃導笑容滿面地朝這邊喊道。張琅的人身手也一下激了他的導演熱情將他從一場乏味的古裝鬧劇中拯救出來。
此刻他腦中靈感如潮迫不及待地想要將之展現出來。
「好的我就來!」張琅回應了一聲摟住李宛婷抱了一抱轉身離去。
李宛婷聽見他背對著自己輕輕說道:「昨天晚上我做夢夢到了你……」隨即張琅就快步走開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來。
工作人員慇勤地為他遞上毛巾擦去額頭的汗水。
旁邊圍觀的人都被趕開給他留出一個安靜的空間平心靜氣調整心情。
李宛婷唇瓣微張輕輕啐了一句:「這個傻瓜!」
歡喜和憂愁同時在她心頭來回激盪。
張琅勾著頭雙手抱住頭什麼也不去想將所有的雜念拋出腦外。剛才脫去外衣的精赤身子沐浴在陽光之下鍍上了一層金黃的色調猶如一尊精美的雕塑。
道具組面前擺放著一堆刀槍全都是真傢伙。
黃導借助便攜式監視器回放著剛才兩次錄下的鏡頭捉摸該將刀槍捆綁到什麼高度。既能讓張琅躍過去又能最大限度突出那種危險的刺激感。
在現實的土匪山寨肯定不會有哪個土匪會把刀槍綁在山寨木牆上。但這是電視劇就不講求這個。
要的就是那個刺激、驚險!
只要拍得好不會有哪個觀眾會打電話來批評有哪個土匪山寨會白癡地把刀搶綁在木樁上。觀眾們只會為這個鏡頭驚呼、讚歎、鼓掌帶著一絲恐懼反覆觀看這一片斷。而片商也能夠趁機將電視劇的拷貝多賣幾套。
「剛才的高度測量出來了嗎?」他扭頭問道。
「測量出來了!」副導演帶著幾名場務經過一番緊張的計算、比劃向他匯報道「張琅兩次離地距離最低四米二最高四米三六。其中木架高度一米七。」
「就這樣!刀槍的刀尖高度……」黃導在眾人壓抑的眼神中猛然右拳一拍左掌「四米一!」
「哦!」
副導演和幾名場務還有道具都驚呼起來。
這個高度只給張琅的最低跳躍高度留出了十公分的距離!要知道這畢竟是真傢伙不比剛才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張琅心中沒有壓力可以盡情施展。
如果他臨到跳躍時突然一怯場那不是被刀尖開膛破腹就是直落下去被萬刃穿身!
後果不堪設想!
副導演感到頭皮一陣麻剛才他用手指在刀刃上試了試到現在手上還有一道血口。要是讓他去跳他寧可被開除出劇組也不敢嘗試。
他低聲勸道:「黃導這是不是太危險了!只有十公分的安全距離這是要人命的啊!」
「不用了!我已經決定了!」黃導臉上也是一臉絕然他的身子在微微抖但聲音無比堅決「就這樣我來做主!如果出了意外……我……我願意付一切責任!」
最後一句話他說得非常乾澀。
副導演和幾名場務、道具相互看了看抱起那一堆刀槍向木牆走去。
黃導壓抑著內心不可抑制的顫慄雙手合十默默禱告:「三清老祖、玉皇大帝、觀世音菩薩眾天神靈在上請你們保佑我們劇組這次拍攝不要出任何意外!如果能夠順利收工我會去廟裡專門捐一筆香火錢感謝所有神靈保佑!」
刀槍全部綁好固定在木樁之上。
陽光普照落在刀身、槍尖之上反射出金屬冰冷的光芒。一道道刺眼的反光讓很多人睜不開眼。雖然這是夏天可很多人卻泛起一片片雞皮疙瘩。
黃導禱告結束身子也不再抖了他登上高椅手一揮:「開麥拉!第一個鏡頭從上方俯拍土匪山寨!」
第二個鏡頭是木牆的特寫。
這一片木牆換成了實實在在的木樁在它們的表皮之外還有片片青苔顯出滄桑的歲月痕跡。
第三個鏡頭刀槍的特寫。
寒光凜冽讓人看一眼都會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身體退避三舍以求安全。
攝影機拍攝完這個鏡頭正要推開黃導卻叫道:「不要停機!繼續拍!我要的公雞呢?往上扔!扔到刀槍上面!」
一個劇組工作人員提著一隻公雞的翅膀來到木牆邊。
他抬起頭幾道刀槍反光刺入他的眼睛讓他睜不開眼。
可怕!光是在牆邊他已經感到腿肚子有些抽筋想想吧待會兒張琅就要從這上面跳過去!工作人員覺得這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扔!」
黃導一聲令下工作人員將公雞向著木牆上的刀槍扔了過去。
公雞脫開人手被拋上了天空。
它雖然是動物但也知道那些閃著寒光的東西是多麼致命。它拚命張開雙翅用力拍打企圖離開這個險境。嘴裡還出淒厲的叫聲。
只不過劇組工作人員早已割斷了它翅膀的筋腱公雞無力地撲騰了兩下忽然從空中落了下來。
噗嗤!
一柄長刀刺入雞腹並從它的背部穿透出來。
公雞一揚脖出喔喔地慘烈啼鳴拼盡生命中最後的力量在長刀上掙扎。
血從它喉中噴出由長喙向四面八方揮灑。身上的羽毛因為劇烈揮舞而脫落下來飄蕩在空中慢慢降落下來。
鮮血順著刀身瀑布般向下傾瀉將雪亮的刀身染成一片鮮紅。
劇組裡沒有人說話只有攝影機出嗡嗡的聲響。
所有的人都被這一幕所震懾大張著嘴身體僵硬無法動彈。那些膽小的女演員早已經背轉了身不敢看這慘烈的情景還用力摀住耳朵不敢去聽公雞臨死的最後哀鳴。
「cut!很好這一幕很有震撼力!」黃導將手揣入懷裡感到它還在微微顫抖。
雞很多人都殺過但這樣將它扔到刀槍上被串起來眼睜睜看它掙扎到斷氣這一片斷實在給人很大的衝擊。
從切換的鏡頭上可以看到公雞由於劇烈掙扎脖子都扭斷了。也許它不是流血過多而死而是自己掙斷了自己的脖子以逃脫那無法忍受的巨大痛苦!
它的眼簾半睜半合晶狀體已經略微有些渾濁看起來是那樣的絕望和痛楚!
刺激這就是刺激!
但這不過只是刺激的序幕而已!
黃導的眼睛有些充血猙獰地對著劇組所有人喊道:「各部門注意了下面是本場戲最重要的部分騰空翻躍木牆!」
李宛婷的神情看起來失魂落魄猛然衝到張琅面前用出全身力氣抱住他的腰死也不放。
「我不能讓你去送死!不!不!要死一起死好了!」她的大腦一片混亂不能做出任何理智的思維只是撕心裂肺地哭著喊著。
什麼風情妖嬈都不復存在。
「拉開她!」黃導此刻的表情有些殘忍有些霸道。
幾個工作人員上前好不容易才將李宛婷的手從張琅身上扳開。她抱得是那麼死為了這個動作她幾個精心保留的紅指甲也被生生折斷流出了殷殷血跡。
張琅俯身在她的額頭輕輕一吻:「我會回來的!」
他義無反顧地站到了助跑點身體也在輕輕顫抖無可抑制。
才換上的主角的白色長袍也在風中來回扯動。
主角的龍泉寶劍被他抱在懷中勝似古代大俠。
憑空跳躍是容易的雖然高度有點高難度有點大十個人大概還是有一兩個能夠辦到。但假牆換成木牆已經給人帶來了強烈的視覺震撼。再固定上刀槍望著這片刀槍林立、寒氣逼人的刀刃、槍尖一萬個人上前一萬個人也會放棄!
他看到公雞的下場饒是已經作了足夠的思想準備還是泛起一陣巨大的恐懼。
「我不要死!」
張琅深深吸著氣努力控制著翻騰的血液和狂跳的心臟。
「開麥拉!」
黃導的聲音如同一道催命符在片場上空迴盪。
那些女演員已經提前躲回到了車裡。她們實在是不敢再去看這樣的場面她們脆弱的神經已經再經受不起這樣強烈的刺激!
片場死一般的沉寂。就連剛才大喊大叫的李宛婷也用力咬住了嘴唇血流出來她一點沒有覺。
她沒有迴避也沒有閉眼而是死死地、死死地盯著張琅一眨不眨!
張琅起跑了他的身體看起來比剛才有些僵硬。隨著助跑距離的延長他的協調性在快調整但還沒有恢復到剛才最舒張的狀況。
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他大吼一聲踏上了橫木右腳蹬在了木架之上。
喀!
一聲很輕微的聲響卻刺痛了全場所有人的心。
支撐木架腿的一塊土坷突然裂開木架輕微地歪了一歪。可是張琅的身體已經做出了跳躍的動作從歪斜的木架上跳了起來向著刀槍直撲了上去!
「不!」李宛婷泣血地一聲哀鳴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