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再見宿敵
蕭昊天和凌東舞一個坐在御案前批折子,一個靠在床上玩著小玩意或者逗弄孩子。
蕭昊天常常還在忙碌的時候,抬頭看上凌東舞一眼,那是甜蜜的凝視,看見她還在自己的領地裡,他心頭所有的煩惱陰霾就會散去,只有看見她坐在自己視線所及之處,方能安心繼續批折子。
他並沒有凌東舞的陰陽怪氣而放棄努力,依然一如既往的對她好,興致勃勃地唱著獨角戲。他不介意凌東舞對自己的臉色,成功的道路上焉有一帆風順的?他現在是徹底丈夫的姿態,每天都為凌東舞和孩子孩子安排好一切。他要讓自己的愛人,自己的骨血,在一個溫暖的地方,無憂無慮地生活。
宮裡所有人都知道這位冠寵六宮的凌皇后的重要,從她回來的那一刻起,皇上就表現出從沒有過的耐心和細心。從前,皇上對她也是異乎尋常的疼愛遷就,不過是對現在的她的十分之一。她回宮以後的這幾天,皇上心情一直很好,沒有發過脾氣,很好伺候。
不論什麼人什麼事惹得皇上動怒,只要看見皇后,皇上的怒火就會壓下一半,如若皇后在開口跟皇上說話,再降一半。有皇后在,所有人都能鬆口氣,自在許多。
蕭昊天在無聲無息的改變——往日的易怒暴躁,開始一點一點的融化,甚至有時宮人們犯了一些小錯,他根本毫不介意。
凌東舞因為氣惱蕭昊天強迫自己,也氣惱他那天說的話,得著機會就挑戰他的權威和耐心。蕭昊天大多數的時候都會一笑置之。
孩子滿月這天,蕭昊天大宴百官,大赦天下,他要把皇后回宮,並且為自己生下兒子的喜悅,與天下人分享。
這麼大的場面,凌東舞作為當事人,自然是要出席的。她本是跟蕭昊天作對著,不肯出去,但是蕭昊天堅持。她當初失蹤的離奇,這次回來,蕭昊天對外面說她上次離開是因為身懷有孕,怕被亂黨暗中謀害,所以才說她失蹤,其實是在一處僻靜地養胎。
蕭昊天的這種說法,顯然跟他表現出傷心欲絕的行為不符合,但是皇帝開口,誰敢反駁。
「皇上,皇后駕到!」隨著內宮尖細的呼聲,蕭昊天執著凌東舞的手,緩步走進延慶殿內。兩人並肩而立,郎才女貌。蕭昊天明黃龍袍,凌東舞暗紅鳳裙,燭光照耀下,龍鳳呈祥。
蕭昊天俊偉出塵,氣勢如虹,凌東舞明媚動人,麗質天生。只見她烏髮高聳,頭戴皇后的鳳冠,發間插了一枝精美絕倫的牡丹,萬千花瓣上泛起金紅色光澤,花瓣簇簇壓在烏黑似流雲的發間,光潔的額頭,秀眉楚楚,玉雕的容顏上一雙剔透瀲灩雙眼,流轉生輝,清冽照人,一室燈火都為之黯然失色。
裙上用金線堆繡滿滿的折枝花卉,更顯雍容富麗,舉步間羅裙飄逸,唯聞一點環珮叮噹,她微微仰著臉,眾人可以看到她皎潔如月娘般的臉龐,因為剛剛生育過,讓她整個人都透出一股子雍容的少婦風韻,生生奪走了滿殿的目光。
上百人的大殿瞬間鴉雀無聲,百官以所帶家眷眼中滿是驚歎。
大家心裡都在想,難怪冷情的皇帝也要癡狂,這個女子是越發的漂亮了。
坐在下面首位的蕭映月心中黯然,凌東舞一旦精心裝扮後真是美的不似凡間女子。
圍著大紅描金繡龍紋襁褓的小皇子第一次被抱到眾人面前,經過一個月的生長,小寶寶已經白白胖胖,長出了一副玉雪可愛的模樣。孩子瞪著一雙跟蕭昊天一樣的藍色鳳眼看著群臣,所有人都毫無理由的相信,這個孩子定是蕭昊天的兒子。
凌東舞坐定後,才發現坐在自己側方下首的就是蕭映月和藍海夫婦,蕭映月的打扮並不顯隆重,挽了一個半翻髻,如雲青絲蓬鬆松往後攏起,排成新月的形狀簪在髮髻間。螓首輕揚之際,趁著她白玉凝脂般的肌膚,倒添了幾分媚色。她身邊的藍海,劍眉星目,風采翩然,就連凌東舞也不得不承認,藍海絕對可以稱得上美男子。
這還是凌東舞回宮以來,第一才看見蕭映月,看著那張美艷動人的臉,她沒來由的身體一顫,過去那可怕的記憶也彷彿隨之而來。
蕭昊天雖然此時在與別人說著話,還是注意到了凌東舞異動,伸手在桌子下面握著凌東舞的手,低低的聲音喚道:「凌丫頭,凌丫頭!」他的聲音裡竟然帶著低低的懇求。
她從這哀肯中體會到了他的用意,只覺得胸口驀得一緊,彷彿那裡有只無形的手,攥住了自己的心。
凌東舞這些日子雖然跟蕭昊天為仇作對慣了,但是她還是能分出輕重的,在這個時候,她還是知道怎麼做的。
她一直讓自己臉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應付著眾人的恭賀和恭維。
席間照例的飲酒作樂,吹拉彈唱。酒酣耳熱之際,周澤在下面攛掇著眾人行起了酒令。蕭昊天和他們玩得十分開心,每每酒到杯乾,見到身邊柔順的凌東舞,覺得這麼久以來,還從不曾像今日這般開心盡興。
凌東舞也很合群的隨著眾人喝了幾杯,她側頭見蕭昊天似是微醉,半倚在御座之上,側著身子和坐在他下首的莫離說話,殿中諸人因見皇帝如此,神色皆放鬆隨意,說笑著,看著殿中舞女飛揚旋轉。
她悄悄起身往後殿去,想要出去透口氣,殿後簷下挑一盞盞的紗燈,依稀可見庭下芙蓉花開似海,夜風吹起,帶著微微的涼意。她仰望著夜空,璀璨的點點星光,閃閃爍爍。
伴著夜風,忽然聞到了一陣熟悉的,讓她記憶深刻的幽香,回過頭時,在朦朧的星輝之下,依稀可見一張絕美的臉。胭脂面,似曉霞初凝。涵煙眉,遠山藏黛,明亮如星的雙眸,衣袂翩飛間,看似楚楚動人。凌東舞一時沒有料到蕭映月會站在身後,想了一想,還是對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