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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請許我塵埃落定 2 各在一天涯 文 / 憶江

    2各在一天涯

    「皇上!」莫離痛心疾首,胸口氣得一起一伏,「皇上,皇后娘娘已經歸西了,皇上準備這一生就這樣斷送了?」

    蕭昊天呼的站起身,面容極度不悅,龍顏,終於大怒了。

    空氣,頓時緊張了起來。

    他微微閉了閉眼,克制著火氣:「請你們莫要這般辱及皇后,在有妖言惑眾者,斬立決!幾乎是所有人都嚇得一個哆嗦,不禁想起年前有人寫了首詩暗喻皇后已死之事,皇上震怒將其斬首示眾。

    明黃色的身影已經轉到了後面。

    莫離抬起他那張永遠平靜的臉,轉頭望向天空,朝陽的晨光在他的臉上鍍上一層金輝,他的目光悠遠而深邃,如在述說著一種難言的哀思。

    在御書房裡,一個黑色的身影翩然落下。

    「屬下參見主上。」暗王單腳屈膝跪下,兩手一抱拳,雖然蕭昊天此事當上了皇上,可是他依然習慣稱呼他為主上。

    「平身。可有她的消息?」蕭昊天抬起頭,憔悴的眉宇間有期許的光芒閃爍而過。

    望著那焦盼的眼睛,暗王在心裡輕輕歎息,但也只能如實稟報:「屬下無能,至今尚無任何線索。」

    蕭昊天點點頭,失望的眉宇間有掩飾不住的深深哀傷,暗王無聲離去。

    愛上了一個人,又失去,一生的結果,便是學會如何去遺忘。

    蕭昊天感覺喉頭一熱,一股甜腥湧了上來,他深吸一口氣,勉力壓下,自己的身體明顯的一日不如一日,凌丫頭,高手術士都口口聲聲的說你會回來,甚至有人說你已經回來的,可是你在哪裡啊?是不是你回來了也不肯來見我!

    是我傷了你的心,但是難道就因為這樣,我連再見你一面都成了奢望。也許等你回來那天,我已經不再了!

    常海全進來為皇上添茶,見到皇帝如此模樣,就明白是為了什麼。他就不明白皇上為何如此執著,已經找了這麼久卻還不死心。

    轉念一想卻又幾分明白,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他為了找回皇后娘娘,寧願割掉自己身上的一塊肉,還有什麼是他不能做的呢?

    他知道,現在只要是有一絲希望證明皇后娘娘還有可能尚在人世,都會讓皇上為之瘋狂。原本以為像皇帝這樣鋼鐵石塊般的男子,是從來不會對任何人噓寒問暖,深情脈脈的。

    可是看著這個心性堅如磐石,連死亡都不曾畏懼的皇帝,為了皇后娘娘做出種種匪夷所思的癡情事來,讓人看了好生不忍,連他這樣不懂情愛之人也不禁潸然淚下。

    常海全只是暗暗祈禱,希望如來佛祖玉皇大帝和所有菩薩神靈們能保佑皇后娘娘死而復生。

    但是他卻不敢多嘴,這半年來,眾人都知道,皇上的脾氣變了許多,登基最初那段時間和顏悅色,寬厚平和,隨著凌皇后的消失而完全不見了。

    彷彿是一夜之間醒來後,就再也難以靠近,就連最親近的臣子,也對他的沉默寡言望而生畏。除了朝堂上和必要的命令對白,其他的,他能不開口,就盡力不開口。

    彷彿,一個真正的孤家寡人,就該是這樣的威嚴。

    蕭昊天撿起看了一半的奏折,他要在自己倒下之前盡量的把國事安排好。自從凌東舞離開後,他萬念俱灰,江山,也是不樂意管的。

    可是,此時此刻,不管樂不樂意,黃袍加身,一生都是責任,桎梏。待得自己百年之後,誰來保護,誰來支撐?

    他本人倒是勵精圖治,可是,他手下的這些大臣並不是各個都如他所願,尤其是一下部族老臣,根深蒂固,動輒把什麼祖宗家法搬出來。像周澤,賀遙敦等,也不可謂是赤膽忠心,他們對北漠國,都有卓越的貢獻。無奈,他們的眼界太低了。

    其他一些北漠國老臣,更是眼睛盯著蠅頭小利。就拿土地的問題來說,他們霸佔了土地,奴隸,一直不做根本的解決。

    自己現在已經開始動了他們的根本,如果自己的身體還能堅持兩年,絕對可以改變這個陋習,可是萬一自己……朝中就只有莫離,睿智精明,可惜他不是北漠的本族人,他無論做什麼,那些頑固的老臣都是無動於衷的……

    他也想好了,自己死後,這個江山就留個玉樹吧!雖然他不是自己親生的兒子,但是他是凌東舞抱回來的孩子。

    而且外人並不知道玉樹的身世,把皇位留給他,至少不會因為奪位引起紛爭。

    當然,還得給玉樹留一個太平盛世,而不是把爛攤子推給他,讓他今後去面對處理,小國寡民,束手無策。

    鳳儀宮。

    每天,無論多晚,蕭昊天都會到這裡來坐坐,每次走進來,他總覺得凌東舞還在這裡,自己還會看到她。其實屋子裡空蕩蕩,一如既往的一塵不染,花瓶裡插著新換的鮮花,室內保持著凌東舞在時的原樣,甚至在玳瑁梳子上還留著她的幾根青絲。在床頭還擺著她自己研製的撲克牌。

    蕭昊天此刻看著這裡的一切,都透露出冷清與悲涼的氣息。

    是自己,太粗心了,只想著把自由飛翔的小鳥關進金雕玉砌的鳥籠裡,卻沒想到她會如花般的在這裡飄零、凋謝,青春一點點兒的被埋葬。

    心裡,無聲的歎息。

    他隨手翻看著被凌東舞丟棄在一邊的書籍,這個丫頭那裡都好,就是不愛看書,說是這些字難看,累眼睛。他翻看著書,也覺得有些頭昏眼花,每天夜裡孤枕難眠,總是想著凌東舞,又不挺的想著國事的憂慮,如此煎熬下來,身體真的是有些吃不消了。

    蕭昊天繼續翻著書,無意中,書中飄落一張紙,紙上是凌東舞有些醜的筆跡:「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相去萬餘裡,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長,會面安可知。

    胡馬依北風,越鳥巢南枝。相去日已遠,衣帶日已緩。浮雲蔽白日,遊子不顧反。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棄捐勿復道,努力加餐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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