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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上) 愛恨糾纏 10 亂世兒女情 文 / 憶江

    10亂世兒女情

    凌東舞感覺手腳冰冷,腳下的大地都開始發抖,然後又開始發軟,她像踩在棉花上,有點站不住的樣子,站在那裡瑟瑟發抖,蕭昊天說過的要讓自己生不如死,他會不會向伊稚闊一樣,把自己推到那樣毫無人性的士兵面前,脫光衣服……

    都怪自己不好,不該去招惹蕭昊天,頂撞他,忤逆他,以為他在江夏城救了自己兩次就開始跟他矯情,拿自己不當外人了,自以為是的原來一直是她自己,是自己忘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能力,竟然敢跟手眼通天的蕭昊天叫板,竟然敢得罪翻手是雲覆手是雨的蕭昊天,自己真的是忘了,他有一百種辦法讓自己生不如死……

    這時周澤走過來,見凌東舞慘白的臉貼在小窗戶上,看著瘆人的可怕,「凌丫頭,你怎麼了!凌丫頭!」

    周澤連喊了兩聲,凌東舞才緩過神來,她像受驚嚇的孩子突然看見媽媽一樣,哇的就哭出來:「周澤,你救救我,你快點救我出去吧!蕭昊天,蕭昊天要讓我做營妓!」

    「什麼?」周澤聽了凌東舞的話也是大吃一驚,「不會吧!」周澤看看不遠處營妓的帳篷,心裡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他也不明白為什麼蕭昊天要把營妓的帳篷和凌東舞的牢房蓋在一起。

    「會的,會的,他就是叫我做營妓,周澤,我求求你,你救我出去吧!我害怕,我害怕!」

    周澤看著凌東舞哭的梨花帶雨的臉,心也一軟,記憶裡他從沒看見凌東舞如此大哭過,即使那次因為蕭昊天接楚腰進府,她也不曾如此痛哭,聽著凌東舞哭天喊地的說害怕,他豪氣頓生,「好,你別哭了,我想辦法救你出去!」

    凌東舞聽周澤這樣說,慢慢的止住哭泣,抽抽噎噎的說:「周澤,你一定要早點把我救出去,晚了就來不及了!」

    「好,我想辦法,今晚就把你救走!」

    晚上凌東舞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只是睜大眼睛看著門口,希望下一秒周澤就出現在哪裡,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只覺得眼睛都睜痛了,只好疲倦地閉了一會。忽然聽到門邊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她警惕地悄悄坐起身,門忽然被推開了,一個黑影閃了進來,聲音低低的叫著,「凌丫頭,凌丫頭……」

    正是周澤。

    「我在這裡!」凌東舞急忙小聲的答應。

    周澤扔給凌東舞一身北漠軍服,「快點穿上!」然後把臉轉向門外。

    凌東舞三下兩下的穿好衣服,來到周澤身邊,「我穿好了!」

    「走,跟我走!」周澤向凌東舞一伸手,凌東舞下意識的把手遞給他,周澤的大手攥住凌東舞軟綿綿的小手時,不覺的一陣耳熱心跳,在心裡暗罵自己沒出息,又不是沒經過女人的毛頭小子,怎麼會這樣!

    周澤拉著凌東舞的手出了她的牢房,門口的兩個侍衛不知道去了哪裡,凌東舞一出門,就像從套子裡鑽出來一樣,深深的吸了口新鮮空氣,月朗星稀,夜風拂面,她終於出來了!

    周澤帶著凌東舞一路暢通無阻的出了十里連營,周澤把一匹馬,一把劍還有一個包袱交給凌東舞,往前一指:「前面就是衡陽城,但現在早就城門緊閉了,北漠兵馬上又要攻城了,兵荒馬亂的你不要亂跑,你還是從西面繞行,去德州找穆紫城吧!」

    凌東舞回頭看隱沒於暮色中的北漠軍大營,有種說不出來的解脫輕鬆之感,她感激的看著周澤,「周澤,謝謝你!我走了,蕭昊天那裡你怎麼交代?」

    「放心吧!我自有辦法!」周澤看著前面的茫茫黑夜,突然心中不捨,怎麼能忍心看著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奔往未知的黑暗,「凌丫頭,要不我怕個心腹的親兵送你吧!」

    「不要了,前面是南詔的地盤,其實只要出了這個北漠大營我就安全了!」凌東舞看著無盡的黑夜心裡也有點發楚,但只要一想到穆紫城就在前面等自己,她好像來了百倍的勇氣。

    「周澤,再見了!」

    半夜時分,蕭昊天還在大帳裡看著兵書,一個人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成功,雖然努力的人不一定成功,但成功的人一定要努力。

    他看了一會兵書,不期然的那個小人的身影又浮現在眼前,苦澀與傷痛也跟著襲了上來,這就是要這天下的代價麼?得到了天下卻得不到她!

    等她愛上了別人,痛苦才真正降臨,看著她和穆紫城在一起,聽著她口口聲聲說愛的人是穆紫城,那種嫉妒真的像蟲蟻一點點咬住他的心,不是劇痛,是一點酸,一點疼,日以繼夜,週而復始,酸疼得讓他無能為力,從前只聽說過相思苦,今日才真正嘗到其中滋味。

    蕭昊天馬上步下武功都高深莫測,耳聰目明,隱約聽見安靜的大營外有嘈雜的聲音,沉聲說道:「來人!」

    守在門外的侍衛急忙跑了進來:「王爺,有什麼吩咐!」

    「外面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本王怎麼聽著有些吵鬧!」

    「啊,也沒什麼大事,只是西北大營邊上的營妓帳篷著火了,現在已經被控制住了,沒有燒到一間兵營!」十萬大軍的連營發生了一點兒小小的火災,實在不算什麼,連這個侍衛都沒當回事!

    「什麼,營妓帳篷著火了!」蕭昊天忽的站起身來,大步的往外奔去,侍衛見萬馬千軍前都指揮若定,從容自如的鎮南王在聽見營妓帳篷失火時臉色刷的變白了,往外奔出時竟然難得一見的打了個踉蹌,侍衛心裡實在是莫名其妙,這些營妓女對他們天神一般的鎮南王就這麼重要,這兩天也沒看見他召那個營妓進賬啊!想歸想,他還是在後面緊追蕭昊天奔了出去。

    凌東舞那間單獨的囚室和營妓帳篷都在大營邊上,如果從蕭昊天的帥帳到那裡要五六里地,遠遠的蕭昊天已經看見那裡火光沖天,營妓帳篷連著的那片樹林已經完全陷入了一片熊熊的火海之中。

    他的心一霎間後悔的要命,當初不該怕凌東舞逃跑把她的那間囚室做的那麼堅固,建造那間囚室時,他在一旁親自監工,他比誰都清楚那個囚室有多牢固,別說一個凌東舞,就是十個凌東舞也跑不出來!他怎麼就這麼笨,就沒想到現在天氣乾旱,容易走水,怎麼就用木樁子給房子當圍牆,但願能有個機靈些的士兵給凌東舞救出來,或者周澤早趕去了,把凌東舞救出來……

    蕭昊天驚慌失措到了極點,連馬都忘了騎,一邊懊悔的想著,一邊運起功夫,把身法展到極致,直向火光處急速飛奔,一步攆著一步,一步快似一步,但這短短的一段路,卻好似漫長的沒有盡頭,彷彿永遠也到不了……

    蕭昊天到時,凌東舞那間囚室熊熊燃燒的已經塌下一角,匍匐在地,蕭昊天緊張的只覺得週遭的一切都在搖動,而眼前的人也變的模糊不清,別人說什麼他都聽不清楚,他喉頭發緊,聲音發澀,抱著僅有一絲希望問身邊的士兵,「裡面的囚犯救出來了嗎?」

    「我們發現時火已經燒起來了!人沒救出來!」回答他問題的副官說話的聲音嗡嗡的,像是在很遠的地方。

    蕭昊天神情恐懼似發了瘋,整個人都在發著顫,看著那已經燒透了的隱隱的火光,低嚎的聲音像一隻垂死掙扎的野獸:「凌丫頭!」

    蕭昊天一直以為自己真的可以放棄凌東舞,真的可以放棄企盼了很久的她,只因為她不再愛他,他最後終於以為自己可以捨得她,以為自己能夠做到。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那種痛斷肝腸,他根本無法容忍這種失去,這是在割捨他唯一的幸福,痛到骨髓,撕心裂肺,他真的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她這樣被活活燒死,被自己關在木屋裡活活燒死,這個事實幾乎要令人發狂,他真的沒有辦法面對。

    那個巧笑倩兮的小人是他全部的陽光,是他僅有的希望,是他沉淪在這陰暗世界上唯一盼望得到的珍寶,她的眼睛靈動慧黠,是他心中最珍貴的寶石,她的笑容純真剔透,是他心中最聖潔的花朵!但是,現在珍寶消失了,花朵枯萎了!

    當幾個衛兵在廢墟裡將未燃盡的遺骸撿出來是,蕭昊天只感覺喉頭一熱,這些年的辛苦征戰都變成了虛無,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人也隨之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蕭昊天病了,如鋼鐵巨人一般的蕭昊天病倒了!

    凌東舞在黑夜裡打馬前行,衡陽城城門關閉,她只能一路往西走,黑暗中,她看見一隊人馬向這邊衝來,她下意識地想要躲避,但已經來不及了,那隊人馬中為首者喝一聲:「什麼人在前面?」

    凌東舞聽口音知道是南詔兵,心中大喜,急忙答道:「我是三皇子的親隨,因為恆州城破,才逃出來的!」

    這時這對人馬已經來到凌東舞的身邊,十多名士兵舉著火把凌東舞圍住:「你是三皇子的親隨,你怎麼穿著北漠兵的衣服?」

    凌東舞這次注意到自己因為逃跑的急,北漠兵的衣服還沒有脫下去,「穿著北漠兵的衣服還不是為了逃跑方便些!」

    「那你可有三皇子軍中的腰牌!」那個帶頭的將官,色迷迷的眼睛在凌東舞的週身掃射。

    凌東舞一摸腰間,想到腰牌早在坐牢時就被蕭昊天的人沒收了,搖搖頭道:「亂軍之中,亡命奔逃,腰牌丟失了!「

    「我看你不是丟了腰牌,倒像是北漠軍派來南詔的細作,來啊,把這個兔爺的衣服脫了,好好檢查一下,身上有沒有攜帶什麼重要的東西!」帶頭的將官『淫』笑著吩咐。

    凌東舞心中大怒,開口罵道:「國將破,家將亡,你們不去保家衛國,卻來欺壓好人,你們和那些凶狠殘暴的北漠兵,西域兵有什麼區別?」

    「哈哈哈哈,北漠兵,西域兵怎麼了,我們首先是個喜歡俊俏兔爺的男兵!」不要臉的將官說完一擺手,十幾門名士兵向凌東舞撲來。這些衝上來的南詔兵其殘暴程度絲毫不輸給西域軍或者北漠兵,他們也是見到財物就搶,見到人就殺的。

    凌東舞心中冷笑,無論在那個國家都是有流氓的,共性就是弱肉強食,欺軟怕硬,他們不敢去和北漠兵西域兵打仗,來欺負她這個看著軟弱無能的人。

    凌東舞心裡又氣又恨,出手不留情,刷刷幾劍,就將身邊的兩個士兵刺倒,她曾經被西域兵攔截包圍過,也曾在恆州城裡和北漠兵會鬥過,眼前這些南詔兵和凶蠻的西域兵,強悍的北漠兵都是沒法比的,凌東舞現在完全又是一種拚命的打法,轉眼間將眼前的幾名士兵刺落馬下。

    這時候那個南詔將官也發現了凌東舞武功不弱,不是普通人,大喊一聲:「此人是北漠探子,大家齊上,將她抓了!」

    這一隊南詔兵足足有三百餘人,雖然南詔兵能力不如北漠兵和西域兵,但畢竟人多勢眾,這個將官在對陣殺敵時不行,但對付凌東舞還是搓搓有餘的,他把這三百多人分成二十小隊,每十五人為一隊,輪翻攻擊凌東舞,而凌東舞只是個女子,力氣有限,她雖然也砍殺,砍傷幾十名士兵,但也是險象環生,危難時刻,她只有靠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打出腕上弓弩,以保安全,但她知道自己這樣,終究是要落敗的,腕上弓弩窮盡的時候,就是她落馬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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