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比地主還地主()
儘管蕭昊天見慣了世面,一時也覺得滿臉通紅,手足無措。愣了一會兒,偏開頭,咳嗽了一聲,轉過臉去。
院中極靜,只聞枝頭啼鶯婉囀,凌東舞被咳嗽聲猛然驚醒,只見涼榻前挺拔的人影,那身明黃長衣極是熟悉,夾著淡薄清涼的沉水香氣。她知道是蕭昊天回來了,急忙坐起,臉上猶有睡意的惺忪凝脂似的肌膚透出紅暈,髮鬢微鬆衣帶半褪,看著叫人格外愛憐。
蕭昊天掩飾的沉下臉,「我不在一會兒,你就偷懶!」
凌東舞見他手裡沒拿竹棍,大起膽子,嘟嘟囔囔從涼塌上站起,「休息一下都不行,你比地主還地主!」
「什麼是地主?」
「啊!沒什麼,我睡癔症了!」凌東舞逃也似地跑進屋裡。
蕭昊天隨後進屋,卻不在看她,厲聲說道:「還不快認字去!」
凌東舞偷偷撇撇嘴,不知道在外面惹了什麼閒氣,回來對自己發火,怏怏不樂的坐到桌案前,忽然看見放在上面的笛子,靈機一動,跑跳到蕭昊天身邊,「爺,咱們今個先不識字了,我給你吹首曲子聽可好!我的笛子吹的可好了!」她自賣自誇的。
蕭昊天本來已經覺得心浮氣躁,現在她抬著笑臉對自己說話,吐氣如蘭,讓他竟然略略的有些眩暈。
凌東舞見他猶豫著不肯講話,伸手抓著他的胳膊,輕輕搖晃,像個小孩子一樣哀懇著:「爺,就讓我給你吹個曲聽吧!」
她的鬢邊已有些凌亂,對開的門窗之間有風穿流,吹起幾縷髮絲,垂落時繚眉繞睫,襯著一雙微微斂瞇的點漆瞳子,有種別樣的慵柔風情。蕭昊天被她攪得心神不寧,推開她的手,「好,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吧!」
凌東舞奸計得逞心中暗喜,拿起笛子放到嘴邊悠悠揚揚的吹了起來。她吹的依然是那首『化蝶』。
一曲終了,凌東舞賣乖的問蕭昊天,「好聽嗎?」
「好聽,你吹的這首曲子叫什麼名?」這句話他很久以前就想問她。
「『化蝶』,也叫『梁祝』。」
「『化蝶』?『梁祝』?可有什麼典故?」
「有,絕對經典的典故,千古絕唱!我講給你聽啊!」凌東舞的雙眼放出熠熠的神采,她只想無限期的拖延時間。
「好,講來聽聽。」
「這一個美麗、淒婉、動人的愛情故事,在從前有個祝家莊,有個祝員外之女叫祝英台,美麗聰穎——
在十八里相送途中,英台不斷借物撫意,暗示愛情——
英台被迫出嫁時,繞道去梁山伯墓前祭奠,在祝英台哀慟感應下,風雨雷電大作,墳墓爆裂,英台翩然躍入墳中,墓復合攏,風停雨霽,彩虹高懸,梁祝化為蝴蝶,在人間蹁躚飛舞——」
凌東舞以前是參加過講故事比賽的,榮獲二等獎,深諳如何用聲音蠱惑人心,她聲音又清脆動人,於是蕭昊天從心不在焉,慢慢變得專注起來。
凌東舞講完故事,問蕭昊天,「如果你是梁山伯,你會這麼癡情而死嗎!」
蕭昊天冷哼一聲,「沒用的蠢貨,死了到乾淨,大丈夫就應該頂天立地,開疆闢土。如果他真愛祝英台,就應該發憤圖強,取得功名,殺了馬文才,奪回祝英台。」
凌東舞無語,明明是感人的時刻,他卻偏極度理性,毫無浪漫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