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妹妹,算了,就饒他這次吧。」我看見始終沒說話的那個開口,拉住另個小嘴翹得老高的手足。
「不行——願賭服輸!姐姐你看他那熊樣,大男人還哭哭啼啼的多噁心!而且,一個瘋子還開什麼醫館?這不害人嗎?我們接手給他拆了,也算為民除害吧!」
觀者聞言四下起哄:
「小姑娘沒說錯啊——早就該拆了!昨天我上這來買點傷風感冒藥,掌櫃的迷迷糊糊居然拿給我一包瀉藥,害得我到今天還在拉——哎喲——又…又不行了!」
隨著一個人提著褲子擠出人眾狂奔而去,又有人接口:「就是就是啊,前天——不,大前天我也來帶小孩看病,我兒子明明是有點口吃,這庸醫硬說他被人給打傻了,開了一大包跌打膏藥……」
「我也是啊上個月……」
「我也……」
「我……」
群情激昂七嘴八舌的聲討下已分辨不清誰出聲誰說啥了,我尷尬艱難的站在人中心,好像大眾的標點符號及憤怒眼光是針對我而來。臉紅脖子粗的頭也抬不起,反觀真正的罪魁禍首,舒服的將頭枕靠在我腿上,醉眼朦朧,還扯著心滿意足的酒嗝。
搞、搞什麼鬼!
我拿出吃奶的勁踹翻那白癡酒鬼,對姐妹花:「沒問題,那破醫館你們去放把火燒了吧,反正我也只是過路的,熱鬧湊完,走了!」
「大哥——!」
伴隨著驚天動地的哭喊,我的腳再次被箍:「兄弟一場,你竟這麼忍心拋棄我啊…嗚嗚嗚嗚……相當年我們菜園蘋果樹下,撮土為香八拜結交,為了一個女人,你就割袍斷義……真是太狠心了嗚嗚嗚嗚……」
「誰、誰拋棄你了啊?!誰……我還跟你爭女人、我……」感受四下奇異**目光,我恨不能手裡有根巨棒,一棒將腳下這團礙眼的東西擊飛上天當星星!
「江十三,你這江湖郎中爛酒鬼!太過分了……」小櫃子急得跳腳,又手無縛雞之力解救我,只能推他人上前。李初和卜飛空負一身武力,大庭廣眾之下,也不便對個軟蝦蝦的痞子醉漢出手。而孝常,連人帶包,更不知被擠哪去了。到最後還得我奮力自救。
在週遭不少譴責我這「大哥」無情的竊語鄙視眼光下,我萬般無奈蹲下身:「江十三,你到底要怎樣才放過我,說吧!」我用殺人的眼光威脅他,再壓低聲音:「都說酒醉的人心明白,你最好別太過分!」
「肥老哥,我無家可歸了,你收留我吧!」江十三聞言,擦把鼻涕眼淚,抬頭看我。從他似笑非笑的眼神看來,這惡棍果然是借酒裝瘋!就不知他怎麼挑中我當這冤大頭?莫非我看起來真的很好欺負?
「我要遠行,旅途艱難更兼危機重重,不方便帶你。」我明確拒絕:「給你一筆安家費,你給我——閃!」
江十三眼睛一亮:「是去遊山玩水嗎?我早就想離開這個鬼地方了,帶上我啊肥老哥!我當你的私人醫生,不求薪水,保證三餐溫飽就行。你想想,天下哪去找這麼划算的事啊,有人免費跟從你免費陪聊還免費給你治病煎藥……你不可能保證你們路上都不生病受點小傷什麼的吧,有我在,包解後顧之憂!」
他拍胸膛,一臉自豪。我不由小小的心動了下。小櫃子也聽見了,也蹲下來,撇嘴:「你?!就你這江湖郎中開的藥,我們還不敢吃!老爺,別信他騙人!」
江十三嘿嘿一笑:「小兄弟,咋這麼說話呢……本大醫師心情好的時候,可是包治百病喔,否則,怎麼會說那塊牌子很多人求也求不到的——只是……總是有些笨蛋在我不爽的時候跑來煩我!」
……無語。我對此人作了一個簡潔的評語:超爛超缺職業道德的牛皮醫師一個。
但,在江十三兩眼水汪汪望著我的時候,我……我怎麼會一時心軟?!算了算了,當男人能哭到他這份上也挺不容易的,答應吧。我們旅途漫漫,隨行一個醫師,總好過沒有。即使這是個半吊子醫師。
看我的頭終於點下,江十三爆發出一聲喊:「肥老哥你真是個大好人啊!」就撲在我身上抱抱抱,說不清他是哭還是笑。一身強烈刺鼻的酒氣,熏得我差點當場將隔夜飯吐出。
小櫃子下死力一腳把他從我身上踹開:「我警告你這江湖郎中,下次不准再隨便靠近我家老爺!」
江十三怪笑著拍拍他腦袋:「小老弟,今後咱們就是同伴了,多多關照哈!」
小櫃子怒還他一掌,然後用幽怨不平的眼神對我。
我也不想的啊!沒見現下實際情況——再不擺平這個傢伙,我鐵定被群眾指責成拋棄兄弟冷血無情寡恩少義的負心人了!那對小姐妹正眼巴巴看著我,我可不能由她們眼光轉變為不恥輕蔑。
擠出人群,我看見孝常孑然獨立。他冷銳的目光掠過江十三的臉,似乎有些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