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7年的五月八號,方生趕到了馮城。
乘飛機先到越州,然後租了一輛性能極優速度極快的車直接開到馮城。
到馮城的時候還是早上,清江江面上依然籠罩著薄霧裊裊,昔日熟悉的中間拱形的木製浮橋若隱若現,有人在江面上撒網並唱著輕快的漁歌,附近傳來洗衣女用棒槌使勁敲衣發出的「梆梆」聲,一切宛若方生當初離開的一樣——平靜和安寧。
時間在馮城就好像停滯了前進的腳步,古樸的馮城南城更是向世人昭示:馮城依然還活在百年前。
方生眼淚再次就刷地流下來。
他跟小影沒有在城中停留,乘車徑直前往月光山。
車開了一個小時終於無法再開了,小影付了錢,車掉頭往往回開。
這是馮城西南麓,一條只容兩三個人並行的泥石路,那有一片杏樹林,林子底下赫然站著花大姐以及她的弟子們,神態嚴肅而有幾分焦急。
看著花大姐,方生就像看到親人,趕緊奔了過去。
花大姐全名花解語,「解語」這個名字也只有雷老道才會叫了。
花解語看到方生,心中一悲,心道死老道終於還是離開自己,不過,現在卻不是悲的時候,連忙迎了上去,道:「方生,你回來了!」
「花大姐,我老爹真的去呢?!」方生雙眼通紅,問道,在他心中極希望花大姐搖頭,然後說這些只是老道騙自己回來而編的借口。
然而,方生卻看到花大姐點了點頭,眼睛禁不住有些發黑,小影連忙扶住方生。
「方生!」花解語大聲道:「你不要難過,人總是要走的,況且你老爹走是好事,是白日飛昇,是上天做神仙,不是壞事!」
「哪有這樣的事?!」方生不信,現在,他一顆心真地被揪了起來。
「唉,說你不信,一起去月光廟,你老爹留了東西給你,他會跟你說清楚的。」
「他還會跟我說嗎?」方生眼睛一亮。
「走吧!走吧!快走吧!」花解語大聲道,「現在藥王谷的人在月光廟,他們會把你老爹遺留下東西交給你!」
一行人在莽林中奔行,方生平時要三個小時的路程半個小時就到了。
離月光廟越近,方生一顆心越是止不住的砰砰亂跳。
一轉身,一行人奔到一塊岩石上,抬頭,月光廟赫然就在眼前,看到熟悉的一早一物,方生眼眶又紅了。
「來者何人?!」有人朗聲道。
「是方少門主!」花解語大聲道。
方生面前是一清瘦老者,聞言神色肅然,拱手道:「見過方少門主!」
「你是?」
「我是藥王谷南極長老!」
方生點點頭,不知道這些人怎麼在這,口上道:「有勞了!」說著就大步往裡面進去。
跨過山門,走到正殿,方生撲通一下就跪倒在三清祖師爺像前,淚如雨下,心中確實感覺老爹已駕鶴仙去。
「少門主不要太過悲傷,雷真人得證道果,也是不幸中的萬幸。」南極長老說道。
「到底是發生怎麼一回事?」方生站起身問道。
「我們家少門主在煉丹峰上等你!」
方生點了點頭,出了正殿來到後面,推開後面的門,逕直踏著鐵索而去。
南極長老看了點點頭,這方少門主是公認的殘脈體質,無法修道,卻有不俗的武力,至少在世俗社會能夠自保。
花解語與小影沒有跟去,都在正殿等候。
方生身如仙鶴,雙臂展開平時走得謹慎的鐵索幾乎就是一路掠過,轉眼就落在月光山對面的煉丹峰。
方生叫一炷香峰,藥王谷的人卻稱之煉丹峰,大抵老爹在上面煉丹後改稱。
吱呀一聲,推開門,方生終於徹底絕望,因為房中只有一個清麗瘦削的身影。
孫羽妙轉過身,看到一張因為悲痛面目有些扭曲的臉,心中忽地一疼,彎腰施禮:「藥王谷孫羽妙見過少門主。」
「你就是藥神?」方生記得雷老道上次催自己打款時提過。
孫羽妙點點頭,道:「少門主不要過於悲傷,這是老門主不願看到的,要知道,人世間聚散離合終究是難免的。」
「到底怎麼回事?」方生一路趕來,心意翻騰,到了地方,倒是有些靜下來了。
孫羽妙輕聲道:「我可以說給少門主聽,但有些事我現在也好沒想通,只是把我所見都告訴你。」
孫羽妙當下把昨天發生的事一一說來。
原來五月六號就是丹成之日,朝陽初起,丹爐中衝出萬道光霞,照徹整個莽山。
孫羽妙站在月光廟觀看不能近身,就看到三顆晶瑩剔透的地元丹浮出,清香充溢整個天地,就聽到雷老道哈哈大笑說丹成了。
當時孫羽妙也很高興,不想天忽然就變了,烏雲滾滾,就聽到一句「天地不容」,轟隆就炸開了,無數道雷電傾盆而下徑直打向三顆地元丹。
孫羽妙說當時雷真人急了,天空中立刻也出現天雷殿,吸收漫天雷氣,不想引來更大的雷電。
孫羽妙說到這時身子微微顫抖,那時節不但是她還有附近的長老,估計就是所有馮城的生靈都在這無上的天地之威下匍匐倒地,瑟瑟發抖。
「整個天地就聽到雷真人一個聲音!」孫羽妙目中異彩連連。
「什麼聲音?」
孫羽妙臉微微一紅,道:「我學不來,反正是罵老天的話,罵完之後就看到比煉丹峰還要粗大雷電從上而下打到雷真人身上,雷真人當時大叫。」
「叫好爽快吧。」方生聽到孫羽妙的描述,不知怎的,心情有些激動起來,想像那天地之間,老爹承受天地之威,何等英雄氣概?!
孫羽妙點點頭,道:「果然少門主最知雷真人。」
「最後怎樣呢?」
「最後雷真人歷天劫成功,升天而去,雷真人最後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方生整個身子顫抖起來。
「叫我兒子好生修煉,以後到太生天來尋他。」
「太生天?你不是誑我?」
「我以藥神為誓,絕無虛假。」孫羽妙正色道。
「那他真不算死。」
孫羽妙搖頭,道:「不算,只要少門主勤加修煉,父子還是有重逢之日,更詳細的有一枚玉簡記錄,少門主應知道打開的方法吧。」說著,孫羽妙就從懷中掏出一枚指甲蓋大的玉簡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