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甦醒
遲穆野的意識，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
直到，最終失血過多，暈厥過去……
朦朦朧朧間，他直覺腿上沒有再受傷，恍然間，他似乎還聽到涼澈錫的聲音：你最好去看看心理醫生……
緊接著，是一片雜亂的聲音，還有熙熙痛徹心扉的呼喊……
聲聲呼喊，聲聲撕扯著他的心。
才一被送到醫院，醫院內部即刻安排了vip病房。
『遲穆晨』閉著眼，安靜的躺在床上，眉宇輕皺，似帶著淡淡的痛楚。
他的大掌，緊緊握住熙熙的，十指糾纏。
熙熙臉色仍舊有些蒼白，比床上的病人好不到哪裡去……
昨天，看到失血過多而暈厥的『遲穆晨』，她嚇得，幾乎連心臟都停擺了。
腿上墨色長褲被淋漓的鮮血染成了暗紅，褲子下，一片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她疼惜的撫平他緊皺的眉……
傻瓜……『穆晨』……
彼時，病房的門，驀地被推開。
熙熙應聲看去，是穆晨那高雅貴氣的母親。
再見到她，熙熙心裡格外的複雜。
還來不及問好，對方趾高氣昂的衝過來，手一揮，「啪」一聲，一個響亮亮的耳光直朝她甩了過來。
熙熙耳朵一陣嗡嗡聲亂響。
「都是你！都是你讓我兒子變成這樣的！」包茹華突然衝到她跟前，憤怒的質問，「不是走了嗎，為什麼又回來了？」
「你這個禍害！」她厲聲尖叫著，全然沒有了以往端莊的形象，因為氣憤，那張優雅的臉，扭曲得有些猙獰。
她瘋狂的發洩著，彷彿終於找到了發洩點，失控的揪著熙熙打著罵著。
滿心懊惱的熙熙，只是默默的承受著。
『穆晨』會變成這樣，確實全是因為她……
所以，她承受這些，很應該……『穆晨』的痛，是她的千倍，百倍不止……
「夫人，少爺醒來了。」忽的，病房內的小看護，輕聲開口提醒包茹華。
包茹華頓時停了手。
熙熙蒼白的小臉上，染上了一抹欣然的笑。她微笑著看向病床上的人，長長鬆口氣……
幸好……終於醒了……
濃睫輕扇，遲穆野緩緩睜開眼來。目光不自覺的搜尋某張小臉，可是，映進眼簾的卻是那張化著精緻妝容的臉。
那張永遠無懈可擊的臉上，似乎隱隱可察一絲絲的焦慮。
他自嘲一笑，是不是連她，也把自己當做了穆晨？不然……這一點點憂心，她怎麼捨得施捨給他？
「傷怎麼樣了？」包茹華的聲音，有些乾澀。
穆野是她的兒子，可是，這種最基本的關切，她卻覺得極端的不自然。
這麼多年，關心他的次數，大約是屈指可數吧！
「就你看到的這樣……」遲穆野淡淡的回答，嗓音還有些粗嘎。
團起的眉心，顯出他此刻傷上的痛。
「你什麼時候能讓人少給你操點心！」皺著眉，不滿的指責。心裡軟下的那一塊，卻是真真實實的心疼……
「你什麼時候為我操心過？」幾乎沒有猶豫的，他反唇相譏。
包茹華一愣，被他的話堵得啞口無言，在兒子銳利的目光下，她竟有幾分心虛。
也許……他說的沒錯……
半晌，她略帶尷尬的重新開口，「對方是誰？」
又恢復了，那個貴婦的氣質，「不知道你的身份嗎？竟然把你傷成這樣！」
「我怎麼知道是誰？」遲穆野絲毫沒有遲疑，隱瞞了事實真相。
他從來不是一個會輕易放過傷害過他的人，即算是……親人……
可是，這一次，他卻突然想隱瞞……
也許是，在他和涼澈錫心底，曾經都為那痛楚的愛情，找到過一絲絲共鳴……
「憑你會不知道？」包茹華顯然不相信。
遲穆野不以為然，「遲家的勢力不是號稱通天嗎？怎麼查不出來了？」
話才一落，包茹華一個不經意的側身，一張小臉，映進遲穆野的眼底。
「熙熙？」原來，她一直都在這裡嗎？
熙熙聽到他的聲音，眼眸一閃，微微側了側身，接近他，展顏笑起來，「你還好嗎？」
「你怎麼還沒走？！」包茹華轉過身來，厭嫌的瞪住熙熙，「還想害我們穆……」
「媽，行了！」遲穆野斷然截斷了母親的話，似想到什麼，神情暗了暗。
「我累了，你先回去吧……你工作不是一向很忙嗎？應該沒有太多時間耗在醫院裡吧？你放心，我死不了的。」
包茹華唇動了動，似有很多話要說，在兒子淡漠的眼神裡，又一次驕傲的堵在喉間。
最終，什麼話也沒說，轉身離去……
「你們也出去。」遲穆野一搖手，將病房裡的幾個看護招了出去。
一時，病房裡，只剩下他和陸熙熙……
氣氛，有一瞬間的安靜。
「你過來……」他朝她招手。
她乖順的走過去。
他的手，握緊她的。她愣了下，最終沒有掙開，很乖順。
「臉是怎麼回事？」他皺起眉，她的臉上，比昨天在包廂裡看到的青紫塊，明顯更嚴重了些。
「沒事。不小心撞的。」她笑著隨口回答。
「我媽的傑作？！」問句，卻格外的斷然。
她頓了下，再隱瞞，似乎很矯情。
「沒關係，看起來嚴重，其實一點都不痛。」她說的是實話，她這樣的痛，哪比得過他的十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