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偶遇
「嗯……」他這才誠實的輕應一聲，頭微偏著，輕靠著她的肩頭。
「那你還嘴硬強撐著？」側臉，看著這樣他，真的有些心疼。
「怕你和阿姨也跟著倒下，所以我沒敢閉眼。」他的嗓音，格外的虛幻，彷彿和她不是來自於一個世界。
而事實上，他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存在的……
「現在不用擔心了，什麼都好了……」他如釋重負的歎息，美麗如蝶的睫毛顫了顫，微微閉上。
呼吸，變得清淺起來，格外的動聽……
熙熙心頭一窒，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動泛過心頭。
喉間有些發堵，不是澀然，而是帶點溫暖。
「穆晨……」她輕歎息。
「嗯……」迷迷糊糊中，還不忘回應。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不知道，我只是跟著心走……第一眼看到你，就感覺似乎虧欠了你太多……注定了要補償給你……」他唇畔的笑容，噙著幾分苦澀。
「是我欠你太多了……以後別再對我這麼好，我不知道該拿什麼償還了……」對她太好，好到讓她手足無措。
「不知道怎麼償還就不用償還了，我對你好，沒要求同等的回報。」話完，這回，他才真正的閉上了眼，沒有再說話。
呼吸，漸漸的變得有規律起來，似乎是睡著了。
熙熙繃直著身體坐著，一動不敢動，生怕打擾到了他。
「這是本周醫院研究會要用的資料，你不妨拿回去好好看看。」醫院長廊上，一個白鬍子教授拿著一本厚厚的資料遞給身旁俊逸的男人。
「好，謝謝洛教授。」涼澈希笑容可掬的接過資料，道別，「那我先走一步了，改天再專程來看您和洛夫人。」
「好好好！」白鬍子教授欣慰的笑起來，「我這病人太多，脫不開身，也就不遠送了。」
「行，您慢走！」涼澈希微微鞠躬，看著教授進了辦公室，這才轉身離開。
視線，突然被長廊上的兩個身影牢牢吸引住。
幽深的眸光閃爍了下，綻放出一抹異樣的光來。
他一步步靠近他們。
他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毫不自知……
「熙熙，你們怎麼在這？」他笑著開口。
聽到熟悉的聲音，還沒抬目，熙熙臉色即刻一變，蒼白如死灰。
熟悉的人，就意味著熟悉她從前不堪的一切……
噩夢，會不會又會被挖出來？
心在發顫，她緩緩抬起眼來。
「老……老師……」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埋頭裝作不認識。
「好巧。」涼澈希看了眼倒在她肩頭的男人，「你們怎麼跑醫院來了？這小子不是一向討厭醫院的味道嗎？」
熙熙愣了愣。
老師，似乎也把穆晨當作了……遲穆野……
「我……我爸住院了，所以……」她細聲解釋，身體僵如化石。
「哦，那伯父沒什麼大問題吧？」
「沒有……謝謝老師關心……」熙熙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了肩頭淺睡的遲穆晨。
有些心虛……
熙熙的話才一落，卻不料……
肩頭的男人，動了動，模模糊糊睜開了眼來……
「熙熙……和誰在說話？」沒有先抬頭，反而目光迷迷糊糊的先落向身旁的她。
「是……是……」她心裡頓時一陣慌亂，一句話也說不完整。
「怎麼了，這麼緊張？」遲穆晨看出了什麼端倪，這才抬起頭來看向來人。
驚訝閃過，卻沒有陌生的感覺。
果然！
他們也認識……
熙熙頭，垂得越來越低……越來越低……
手心，一片冰冷，滿是冷汗……
一會，曾經的血淋淋的一幕幕都會在穆晨面前，殘忍的剝開……
包括，她混亂的人生，她曾是遲穆野的禁臠、遲穆野的情、人，這些不可抹殺的事實……
「表哥，好久不見。」遲穆晨笑容可掬的站起身來，態度和遲穆野對涼澈希的態度相差很遠。
表哥？
原來……他們是這樣的關係……
熙熙木然的呆坐著椅子上，渾身涼如冰，早已沒了半點力氣……
一聲稱呼，涼澈希明顯一震，臉上露出驚愕的表情出來。
「你叫我表哥？」似乎，有什麼不對勁。
「回國這麼久，我們還沒來得及碰一次面。」
「你不是遲穆野？」終於，發現了什麼，涼澈希滿臉卻還是迷惑，「準確來說，你是穆晨？」
雖然那是問著穆晨，但他探究的目光，卻是看向陸熙熙。
熙熙接收到他的目光，只能硬著頭皮點頭。
涼澈希盯著遲穆晨看了好一會，迷惑的沉思了良久。
半晌，他似乎頓悟出什麼，忽而扯唇笑起來，眼底有些什麼奇異的東西在不斷的閃爍著，變得有些危險。
遲穆野，遲穆晨……
遲穆晨，遲穆野……
看來，好玩的東西，真的越來越多了……
「熙熙也認識表哥？」穆晨看向熙熙。
沒料到矛頭突然倒向了她，熙熙整個人僵在當場，一時不知道怎麼解釋。
抬頭，接收到涼澈希玩味的表情，腦子更是『轟』一聲炸開，變得一片空白。
今天起，似乎什麼都要剝開了……
「她是利川學院的學生，我是利川醫務室的老師。」沒料到，涼澈希竟然只是如此輕描淡寫的解釋。
熙熙驚愕的瞪著他，雙手握得越來越緊……
「好了，你們聊，我還有事，先走了……」涼澈希沖熙熙扯出一抹笑來，經過熙熙時，他低下頭來，用只有他們可以聽到的聲音輕開口：「別這麼緊張，擔心他看出什麼來。」
涼澈希走了……
熙熙的心頭，卻凌亂著，無法平穩……
這樣瞞下去，不是辦法……總有一天要被揭穿的……
既然沒想過要和穆晨在一起，那麼，她曾經的一切其實都不重要吧？
美也好，難堪也罷，她都應該去坦然的面對……
也許找一天，把這一切攤開來說，她會變得輕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