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遲穆晨
等了又等，遲穆野還是沒有回來。
因為擔心吵鬧，別墅裡沒有裝電話，熙熙又跑到樓下給家裡打了個電話報了平安。
回來時，家裡還是只有黎嫂。
「也不知道大少爺現在到底怎麼樣了。」黎嫂邊整理著客廳，邊嘀咕著。
很多年沒見過大少爺，但小時候嫩嘟嘟追著她用稚氣的童聲，喊她奶奶的樣子，黎嫂還記得清清楚楚，總希望那孩子平平安安才好。
「應該不會有事的，你也別太擔心了。」熙熙拉開窗簾讓自己透透氣，回過頭來笑著安撫她，又問道，「他是出什麼事進醫院了？」
「好像是車禍。也不知道是哪個沒公德心的人，沒事在路上飆什麼車！」
「哦。」熙熙點了個頭，順手幫著黎嫂整理屋子。沒有繼續剛剛的話題，安慰的話，她向來不太會說。
夜，漸漸深了下來，黎嫂連連叮囑她今晚別倔著性子後才放心離開。
偌大的房子裡，空空的，毫無聲息。望了望桌上的手機，一整天，除了黎嫂那個電話外，它再沒有任何動靜。
這樣放鬆她，真不是遲穆野的性子。大約，是他哥的事，給他打擊太大，讓他分身乏術吧！
畢竟，那是他唯一一個還可以給他一點親情的人……
順手將整個屋子的燈都拉亮，進臥室換了套睡裙，走到後院。
蕭瑟的風，輕輕刮著，拂亂了她蓬鬆的髮絲，掀起她的裙擺。風裡的她，美好的像只精靈……
只是，是一隻被剝奪了自由的精靈……
遲家大少爺被送往加急病房。接著一批批外科專家被同時送進手術室。
手術室的燈，已經亮了好幾個小時。
手術室外，第一次聚集了這麼多上流社會的人。
遲老太爺陰沉著臉，拄著枴杖坐在門外，神情威嚴，讓人生畏。幾個下人斂著眉站在他身邊，從他們緊張的神情間看得出來，大家都被老太爺的臉色嚇得有些膽戰心驚。
老太爺身後是包茹華，那張美麗的臉沒能維持得住以往的高貴，而是被滿滿的痛楚和焦慮所代替。
倚著牆而立的男人，是遲穆野。比起另外兩人，他顯得內斂得很多，只是那雙孤傲的眼裡的慌張和不安，也出賣了他此刻的情緒。
……
又等了不知多久……
手術室的燈「啪」一聲，忽的滅了。
所有人，雙腿都有些發麻。
但遲穆野瞬間就站直了身體，擋住了門口。包茹華也是踩著十寸高跟鞋就衝了過來。只有遲老太爺，使力撐了撐枴杖，但仍未能站起身來。
一個醫生，率先走了出來。藍色口罩，蓋住大半張臉，並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醫生，我……我兒子怎麼樣了？」包茹華搶先一步抓過醫生的手，才一開口，就失態的哽咽起來。
遲穆野看了看自己平時那麼高貴的母親，就這樣這麼脆弱的哭倒在自己跟前，本來就很堵的胸口，一時更加不是滋味，即算如此，他也始終沒有上前安慰她一句。
「抱歉，夫人。」醫生緩緩摘下口罩，神情間滿是遺憾。
簡短的四個字，讓包茹華的淚越趟越急，遲穆野清冷的眼眸閃爍了下，並沒吭聲。
「遲少爺暫時還沒能脫離生命危險，失血太多，情況並不樂觀，一切都取決於今晚。」醫生直言不諱，「還請家屬做好心理準備。」
「啊——」包茹華失聲叫出來，只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腿根發軟。
遲穆野下意識伸手，扶住她。張嘴想說什麼，但終是一言未發。
接著遲家大少爺被推了出來，蒼白的臉孔，鼻孔帶著氧氣罩，看起來脆弱得像只小嬰兒。
包茹華一把甩開遲穆野的手就衝了過去。遲老太爺始終坐著一動不動，臉色越發陰沉了。
「請讓一讓，讓一讓！」幾位護士急速的將病人往加急病房推，一陣兵荒馬亂後，才終是抵達。
「醫生，讓我進去見見我兒子，讓我和他說說話，好不好，好不好？」
病房外，包茹華淚流滿面的趴著玻璃，一聲聲懇求著醫生。
這時的她，不是一個高傲的貴婦，只是一個天底下最普通不過的母親。
遲穆野見過這樣悲切的母親，就是當年父親離去的那一刻……
「抱歉夫人，現在是關鍵時刻，除了醫護人員以外，任何人都不可以進去。」被母愛打動的醫生，仍然只是萬分抱歉的攤手。
「不，不！我要進去，我兒子需要我……」包茹華望著病床上無助的孩子，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早已失去了理智。
「您別太擔心，我們會盡力的。」醫生表示安撫。
「讓你們院長來見我……讓你們院長來見我……」為什麼不安感會越來越重？為什麼越來越覺得他會從此離她而去？
「媽，別鬧了！」遲穆野扯過歇斯底里的母親，「不讓人進去是為了哥好，您再鬧下去只會耽誤拯救時間！」
被這一吼，包茹華意識晃了晃，抬起頭看見是遲穆野，原本儘是眼淚的眸子裡，恨意頓生。
「是你！都是你！」她彷彿看到了魔鬼一般，厲聲尖叫著。罩著他的胸膛，突然瘋狂的捶打起來。「你是個不詳的人，你是個魔鬼！剋死你爸，又傷了你哥！當年我怎麼就不聽大師的……把你給扔了……為什麼，為什麼……」
遲穆野整個人如遭雷擊，僵成了化石。
他是個不詳的人……是個魔鬼……
會剋死親人？爸爸，哥哥……接下來……會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