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六、冰釋前嫌
地牢最裡面的一間牢房中,一個人被鎖在牆壁上,正是胡龍。
外面傳來的動靜讓胡龍知道大概是出了什麼事,只是他現在全身法力被禁制住,跟個普通人沒什麼兩樣,根本無法向平日那樣靠聽力聽清外面的情況,但他卻本能的預感到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了。
「砰」的一聲中,巨石打造的特殊牢門被撞破,同時一個人隨著碎裂的牢門一起飛了進來,結結實實的撞在了胡龍旁邊的牆壁上,胡龍不由朝那人望去,待看清那人的樣貌後他卻不由一愣……
「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暮雲從碎石中掙扎著爬起,看到胡龍後眼神一亮,一張口剛要說話卻先咳了幾口血出來。
「哈哈,你想不到吧,我這個傻大哥是來救你的。」南天凌雲悠然從破碎的牢門外走進來,替暮雲回答了胡龍的問題。
胡龍不由又是一怔,懷疑的望向暮雲,無法相信這位高高在上的天火派大公子會為了自己以身犯險,尤其是,在自己出賣了他以後……
「不,不可能,你一定是在玩什麼苦肉計!」胡龍無法相信的搖頭叫道。
暮雲眼神一黯,南天凌雲卻目光一轉,陰陽怪氣地笑了:「哈,大哥啊大哥,你為了救人搞得這麼狼狽,可看起來人家卻一點都不領情呢,這也難怪,誰讓你搶了人家的父親呢!」
暮雲目光一滯,不由望向胡龍,迎上的卻是一雙充滿怨恨的眼神,這令他臉色立時更加難看了。
將兩人的神色看在眼中,南天凌雲卻似在享受著兩人的痛苦一般,愜意的瞇起了眼睛,隨後卻有些不太滿意的望著暮雲道:「只是我實在想不通,你搶走人家的父親那麼多年,卻只學到這麼點本事,剛才那一招雖然威力不錯,卻似乎只能打一拳就完了,難道胡不歸的秘術就只是這種雞肋的玩意嗎?」
「住口!」暮雲與胡龍同時怒喝道,只為對方侮辱了他們的師父和父親。
南天凌雲眼神一寒,高傲如他如何能容忍別人對他大呼小叫,這讓還想戲弄兩人一番的南天凌雲立時改了主意,身影一動後出現在了胡龍身邊,手中鐵扇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住手!」暮雲立時驚慌的叫道。
南天凌雲冷冷一笑:「要他活命很簡單,把胡不歸的秘術給我。」
暮雲臉色一動,不由猶豫了一下,而南天凌雲見了卻殘忍一笑,手中鐵扇微一用力,一道血痕當即出現在胡龍的脖子上。
暮雲一見不由急道:「等一下,我給你就是!」
哪知胡龍卻突然吼道:「不能給他!我爹的秘技連我都沒得到傳授,又怎能交給他這種人,你要是交出來我絕不原諒你!」
暮雲臉色一變,雖然見到南天凌雲只是短短的幾分鐘,但他卻已經很瞭解他這個兄弟的狠辣,聽胡龍這幾話出口就知道要糟,只是他還來不及開口阻止,南天凌雲卻已動了手……
只見鐵扇一閃,一隻胳膊已飛了起來,隨即胡龍的慘呼聲已隨著斷臂處噴濺的血花響起。
「你……混蛋!」暮雲憤怒的吼道。
「大哥,別考驗我的耐心。」南天凌雲冷冷道。
「你剛才不是還嫌我爹的秘術不好嘛,那你還要?」胡龍忿忿道。
南天凌雲的回答令兩人一陣氣結:「好不好是一回事,要不要又是另一回事。」
「而且,」南天凌雲又得意一笑:「光是把別人珍藏的東西搶過來,看著他們痛苦的表情,就已經很讓我高興了。」
暮雲和胡龍不由愕然,心中對南天凌雲這人的評價頓時由惡棍直接上升到了變態的級別。
「你把我師兄放了,我就把秘術說給你,反正我這樣子也跑不了。」暮雲道。
「哼,你還真是搞不清楚狀況啊,現在你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南天凌雲冷哼一聲,手中鐵扇移到胡龍另一條胳膊上,看意思是一言不合就要把這條胳膊也斬掉。
哪知暮雲卻一梗脖子道:「想動手儘管做,反正師兄也說過不想師父的秘術落入你手中,我想他已經有為了保住師父的秘術而犧牲的覺悟了,所以就算你殺了他也別想得到秘術!」
「你——」南天凌雲臉色一變,但接著目光一轉,又笑了:「呵呵,跟我玩這一套,你們注定是輸家!」說著手起扇落,斬向胡龍的右臂。
「住手!」隨著暮雲的叫聲響起,已斬入那條手臂一指深的鐵扇堪堪停住了,南天凌雲得意一笑:「我就說了,玩狠的話你又怎麼玩的過我?」
暮雲冷冷道:「玩狠我是玩不過你,我只是想告訴你,你這一刀只要敢斬下去,我就立刻自爆內丹,師父的秘術你永遠都別想得到!」
南天凌雲一愣,他今天搞這些的首要目的自然是剷除暮雲,但在見到暮雲並對他的性格有了簡單瞭解後,南天凌雲就發現暮雲對他的地位根本構不成威脅,這種情況下得到胡不歸的秘術便轉而成了最主要的目的。
以南天凌雲的性格,威脅對他根本是行不通的,不過南天凌雲除了自大狂傲之外,同時也是目標導向型的人,未達目的不擇手段,雖然他不是受人威脅的人,但此時相對於得到胡不歸的秘術,稍微做個妥協放掉一個毫無影響的胡龍顯然還是可以接受的。
「好吧,我讓他走,但是你卻得留下。」南天凌雲冷眼看著暮雲道。
暮雲點了點頭,自打南天凌雲避開了他那一拳後,他就知道今天可能會死在這裡,因此一開始就沒想過活著離開這間地牢,而能夠救出胡龍,他最大的心願就已經了結了。
南天凌雲鐵扇連揮,將鎖住胡龍手腳的鐵鏈切斷,隨之一把將胡龍丟出牢門外。
胡龍這幾天一直在想著如何逃離這裡,可是這一刻真正可以離開了,他卻猶豫了,望著牢內渾身衣衫殘破,已經連站都站不起來的暮雲,胡龍眼中閃過一抹迷茫……
胡龍已經從南天凌雲和暮雲的交談中知道了兩人的關係,更明白南天凌雲今天可以放他走,卻絕不可能留暮雲活命。因為父親的事,本來胡龍是很恨暮雲的,恨不得親手解決這個毀了他們一家幸福的罪魁禍首,所以當得知常戚松要對付暮雲時,他才毫不猶豫的將暮雲一行人的信息全盤托出,為的就是借刀殺人。
可是胡龍沒想到,沒想到暮雲竟會出現在這裡,而且在知道自己出賣了他後,竟還跟南天凌雲做出了這樣的交易,只為放他走……
原本胡龍很反感暮雲,除了他搶走了原本屬於自己的父愛之外,也因為他天火派城主之子的特殊身份,而後者那極大的地位差距帶來的反感甚至更勝於前者,因為從小經歷的一切讓胡龍相信,那些身居高位者都是些表裡不一、為富不仁的偽君子,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對他們這些最底層的大眾會有欺騙、愚弄、剝削、利用等等等等,唯獨沒有憐憫和真誠!所以,對於暮雲之前對他表現出來的歉意,胡龍從心底裡壓根就不相信那是真的,因此也從未因自己出賣他而感到不妥。
可是,當一切真實的發生在眼前之後,胡龍突然發現,暮雲的歉意似乎並不同與他以前知道的那些上位者一樣,似乎是真真實實的;而他更是以行動表達了這份歉意,將他從這個暗無天日的地牢中解救出來,代價,正是他自己的性命……
這一刻,胡龍突然察覺,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如此的過分,憤怒與仇恨蒙蔽了他的本性,讓他變得如此的醜惡,變成了自己所唾棄的那種人!或許南天凌雲傷的暮雲很嚴重,但真正傷害了暮雲的,其實卻是他,他的那些無情的話語,每一句都比南天凌雲在暮雲身上製造的那些傷口更痛苦……
暮雲並不知道這短短的一瞬間,胡龍的心裡已出現了這麼大的變化,他只是見胡龍怔怔的站在牢門外未走,不由心中暗急。師父傳授的秘術暮雲是絕不會交給南天凌雲的,除了有違胡不歸的教誨外,暮雲也不希望令師父的秘術變成南天凌雲手中助紂為虐的工具,所以他心中早已有了決定,要自爆內丹拉南天凌雲一起同歸於盡!只是,胡龍一刻不離開,他就無法動手。
心中一急,暮雲不由催道:「師兄,你快走吧!」
暮雲這句話落入耳中,卻讓胡龍紛亂的思緒似乎瞬間為之一清,之前的一切糾葛全部掃清,胡龍也立刻明白了自己該做什麼。
「不,」胡龍搖了搖頭,又走回了牢房中,來到暮雲身邊將他攙了起來,望著南天凌雲,目光堅定的道:「要走一起走!」
「師兄……」暮雲怔忪的看著胡龍一眼,心中突然一暖,鼻子瞬間有些發酸,一時間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想笑,是因為這位師兄對他的誤會似乎終於冰釋;而想哭,卻是因為有這位師兄在旁邊,他的計劃可就完全泡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