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有苦衷的惡人也是惡人
屠九重捧著那只百寶囊，呼吸都有點不自然了。
自從第一次遇上葉恕，見到葉恕與凌飛宇突然出現時，屠九重就知道他們兩個身上一定有件「洞天法寶」，而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後，屠九重就推測這件法寶是在葉恕手上，可惜葉恕手上沒戴戒指，納虛手鐲又從不在人前顯露出來，所以屠九重就把他腰間這件不起眼的百寶囊當成了那件洞天法寶。
但是當他那因激動而微微顫抖的手指觸上百寶囊的一瞬間，一道警兆突然自心底閃過，屠九重眼神一動，下意識地向旁邊一閃……
與此同時，一道鋒銳的白芒自地面驟然射出，堪堪擊中了躲閃中的屠九重手上，頓時一道血箭噴灑而出，同時一隻拿著百寶囊的斷手也飛入了半空。
「你，你怎麼會？難道你根本就沒中毒？不可能的！『七步追魂煙』劇毒無比，即使閉住呼吸也會通過皮膚滲透到體內，你怎麼可能沒事？！」
屠九重抱著被切斷的手腕，又驚又怒地瞪著從地上緩緩爬起的葉恕大聲叫道。
葉恕並沒有回答他，事實上從知道了屠九重的真實身份後，葉恕便開始防備他了，在他面前時也一直刻意隱藏自己的實力，盡量不讓他知道自己的手段，此時自然也不會告訴屠九重，剛才是靠了「蕩魂傘」的虛化能力才避過了那片「七步追魂煙」。
所以葉恕一開始就沒有中毒，只是屠九重現在實力大漲，凌飛宇又在他身邊，葉恕怕他會狗急跳牆傷害凌飛宇，這才將計就計裝作中毒跌落，其實也是為了接近屠九重好將他一舉制服，卻沒想到自己刻意收斂了法力的一記「滴水」飛錐偷襲下，竟還是讓他逃了過去……
一招偷襲只斬斷屠九重一隻手腕，葉恕不由微微一皺眉頭，雙手齊出下另外兩枚飛錐也立刻射了出去，絲毫不打算給屠九重喘息的機會。
看葉恕的行動屠九重也知道他是打定了殺心，當即打出數顆飛丹攔截那兩枚飛錐，隨即手訣一動，那些飛丹悉數爆炸開來，再次化作一片紫煙，只不過這次紫煙比之前那片更加濃密，籠罩範圍也大了幾倍。
而且這次的濃煙也不是針對葉恕的，而是為了將他自己隱藏在其中。
望著眼前這片濃煙，葉恕不由皺起了眉頭。
若只是毒煙的話他倒無所謂，「蕩魂傘」的虛化能力雖然維持的時間很短，但他也有信心能在短時間內將屠九重從這片毒煙中逼出來；但現在他卻發現另一個問題，那就是他的神念在這片毒煙中竟然靈敏度大減，只能探測到三米之內的動靜，這樣一來即使他不怕毒煙也恐怕難以找到屠九重的具體方位了……
心念一轉，葉恕抬臂猛然擊出一掌，一股強勁地掌風頓時轟了出去，但這掌風卻只是迫得那毒煙略一收縮，隨即便又恢復了原樣。
葉恕這次真的有些驚訝了，這屠九重在煉丹，不，或者說煉毒方面，確實有很高的天分，竟然能製出這種阻隔神念「毒煙」來，而且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法，竟然還能令這片毒煙不受風力的影響，這下倒真有些麻煩了。
此時，毒煙中的屠九重正獨手拖著一隻小巧玲瓏的金絲圓球，躲藏在煙霧一角處。
他手上這枚金絲球是個小法寶，叫做「翠煙籠」，那些毒煙在這「翠煙籠」的配合下，不但可以阻隔神念，又不懼被風吹散，但此時他的心情卻跟神曲一般，忐忑不安，因為他明白，這毒煙也只能令他躲藏一時而已。
屠九重可不知道「蕩魂傘」那虛化能力的限制，還以為葉恕是不懼這煙中的劇毒的，這樣自己借助毒煙的掩護也躲避不了多久，早晚都會被葉恕找到，所以此時他也是惴惴不安，怕葉恕會衝進來……
突然間，屠九重察覺到身後似乎有人在靠近，頓時驚得轉過身去，果然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形正從毒煙中走過來，但當他看清那人的面貌後卻一怔，因為那人並非葉恕，而是一個上身赤裸地妖族大漢！
屠九重自然認得這大漢是葉恕的血羅剎，但他卻並不知道血羅剎的底細，只是以為那是葉恕收的一隻妖僕，所以此時看到身上既無法寶相護，又沒有凝聚法力護罩的血羅剎就這麼輕輕鬆鬆地從「七步追魂煙煙」中走了過來，卻一點中毒的跡象都沒有，屠九重不由怔了一下。
就是他這一遲疑的功夫，血羅剎已經發現了屠九重，身子一晃已衝到了他面前，當胸一拳便重重地轟了過去，屠九重當即被一拳砸的應聲拋飛出去……
毒煙之外，葉恕見屠九重被擊飛出來後也身子一動追了過來，卻見屠九重如個破麻袋般砸在地上後翻了幾個滾，然後便一動不動地攤在了地上，葉恕開始還有些驚疑，怎麼也不信屠九重會這麼不禁打，但當他靠過去仔細一檢查後卻發現，屠九重真地已經沒氣了！
「不會吧？日後大名鼎鼎的毒魔君就這麼掛了？！」葉恕一臉呆滯，感覺自己像在做夢一般……
這時，毒煙中的凌飛宇在「蝕心化骨丹」和「七步追魂煙」的雙重折磨下終於挨不住了，發出一聲壓抑地悶呼，葉恕這才記起自己是來救人的，趕緊指揮血羅剎將凌飛宇從毒煙中扛了出來。
見到凌飛宇紫灰一片的臉色，葉恕哪還不知道他中了毒，當即在屠九重的屍體上一番尋找，搜出了兩隻玉瓶。
只是令葉恕有點奇怪的是，根據這兩隻玉瓶上的標牌所寫，裡面裝的恰好是凌飛宇中的兩種毒的解藥。
不過看到凌飛宇痛苦的模樣，葉恕也來不及深思其中是否有什麼陰謀，趕緊將兩份解藥給他服了下去，待看到凌飛宇的臉色漸漸好轉，葉恕才鬆了口氣。
趁著凌飛宇緩氣的工夫，葉恕想再搜一下屠九重的身，哪知剛一碰到他的衣服，一縷黃煙就從他身上冒了出來，嚇得葉恕急忙退開了幾步。
屠九重屍身上的黃煙很快將他整個人包了起來，但很快又隨風散去，葉恕再望去時卻見地上只剩了一套衣服，屍體卻不見了。
「難道這傢伙怕別人糟蹋他的屍體，事先吃了什麼化屍粉之類的藥？」葉恕腦中猜測著，用取回的紫鱗劍上前挑了兩下地上的衣服，卻聽「啪嗒」一聲，一個十寸長短的小草人從衣服中掉了出來。
「替身草人？！」
一見這草人，葉恕頓時明白過來，這種替身草人也是一種符菉之術，只要輸入一道法力便可在短時間內變成一個替身，往往用來做些惑人耳目的勾當。
「原來他還沒死！」葉恕的臉色當即沉了下來，難怪屠九重會被血羅剎一掌就打死，原來這個只是個替身而已，真身只怕早趁剛才他的注意力被引開時逃走了！
想到這裡，葉恕心中不由暗罵這傢伙狡猾，當即沖血羅剎叫道：「快去四面搜一下，看還能不能追上他！」
「等等……」凌飛宇此時突然叫了一聲，掙扎著坐了起來，意味深長地望了葉恕一眼道：「不用追了，葉師弟，你就放過他這一次吧。」
「為什麼？」葉恕不由皺緊了眉頭，「他可是一直沒安好心，跟我們在一起也是別有用心，剛才還差點害死你，這種人怎麼能留？！」
「這個……唉，葉師弟，你先聽我說幾句話……」
凌飛宇歎了口氣，將葉恕趕來之前他與屠九重兩人之間的那些對話大略說了一遍，隨後略一沉吟，苦笑道：「屠九重走到今天這一步也算是情有可原，尤其是發生了那麼多事後，換成我們說不定也會像他這樣，再難以輕易相信別人，做事只講個利字……」
「而且，我覺得他也還沒到無藥可救的地步，起碼他並沒有殺我，你也看到了，剛才在毒煙中時，他有很多時間可以取我的性命……」
葉恕輕「哧」一聲，道：「哼，那是他覺得沒必要親自動手吧，反正你已經中了兩種劇毒，若是找不到解藥最後還不是死路一條，他又何必冒著暴露位置的危險多此一舉？」
「不，」凌飛宇搖了搖頭，神色篤定地道：「可能真像他說的那樣，他一開始就不想害我性命，否則的話，他又何必在那替身草人身上留下那兩瓶解藥呢？若他真地壞到了骨子裡，他又何必留下解藥？對於一個真正的惡人來說，這才是真正的多此一舉吧！」
葉恕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凌飛宇說的也有些道理，那替身草人身上的兩瓶解藥確實有些蹊蹺，不管屠九重有什麼用意，這兩瓶藥是他特意留下來的那是肯定的了，但葉恕卻不太相信他是好心，總懷疑屠九重是不是還有什麼陰謀詭計……
「說不定，下次見面時我們可以跟他好好談一談，其實我覺得他本質不壞，說不定我們可以幫他重回正途……」凌飛宇仰望著天空中的一片白雲，淡淡笑道。
葉恕沒有開口，如果可能，他也希望屠九重不會變成將來那個大魔頭，可是他們真的能改變將來嗎？更何況，屠九重畢竟已做下了一些錯事，就算他有什麼苦衷，但有苦衷就能成為做壞事的理由嗎？！有苦衷就可以傷害別人而不負責了嗎？！這種充斥於某島國漫畫作品中的狗|屁理論，葉恕從來就不認同！
惡人，即便要重新做人，也要先為他做下的錯事承擔完後果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