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第三個條件
「怎麼還有條件。」我還未說話,身邊的鳩摩羅就沉沉低語,透出他對天朝人的不耐煩。
劉曦沒有去冷視鳩摩羅,而是目光轉為溫柔,那從心底而來的真正的溫柔化開了亭內一直密佈的陰雲,似又回到了兒時的我們,相親相愛。
「不用擔心,這次,我是送你一個人。」
「送我一個人。」
他抿唇點了點頭,緩緩揚手放在了劉瀾風的肩膀上,劉瀾風竟是含羞垂眸。他淡淡而笑,眸中帶出了某種欣慰:「答應我留下風弟。」
我立時怔住。
他深深地注視我,略帶黯然的眸中是他的不捨:「他可以代替我留在你的身邊,替我照顧你,替我守護你,替我好好愛你……」
空氣一下子變得溫暖,劉曦,如果只是這樣可以讓你安心,那我願意。
「秋苒。」他輕柔地執起了我的手,已經不介意鳩摩羅是否在場,抑或他是傲鷹國主的身份,此刻,亭裡的男人一個只是他的弟弟,而另一個是與他一樣愛我,卻無法與我一起的男人,「很抱歉剛才對你發了火,三年,整整三年,你只給我一封信,信上只有兩個字:安好……」
心裡生出一絲愧疚,我自私的以為不與劉曦聯繫是對他最好的方式,可是,我錯了。他不是寒玨,他有著一顆堅強的心,如果因為兒女私情而傷神,那他也不配成為一代帝王。在他的心裡,我已經不再是愛人那麼簡單,而是親人。
他所期盼的,不是什麼我能回到他的身邊,而是與他常常通信,瞭解我的狀況。而我,卻是一去三年,杳無音信。他怎能不生氣?
他變得沉默,似是一時無法接下去。他似乎已經將鳩摩羅當作同病相憐的朋友,不再刻意用冷酷來偽裝自己。
「你算不錯了,還有信拿。」鳩摩羅的語氣也發生了變化,像是對一個老友吐槽,「我用黃金誘惑她,她都不來見我一面,唯一收到的一封信,還是他大老公,那個叫雪銘的求救信。」
「呃……」
「大老公?」正想說話,劉曦開了口,身體微微前傾,神情非常認真,「對了,我只知道她有兩個老公,一個叫雪銘,另一個是誰?」
「那個……」
「兩個?」正想結束談話,鳩摩羅又接了話,身體同樣前傾,認真而嚴肅,「分明是三個!」
「什麼?三個?!」登時,劉曦睨向劉瀾風,劉瀾風迷茫地眨眼睛,一副比他還疑惑的神情。
那邊鳩摩羅已經開始數了:「大官人雪銘,側夫是女兒國第一美男,並且是天脈宮宮主柳含煙,老三就是你們這兒鼎鼎有名的,朝曦夜雨的大當家:冉羽熙。」
「冉羽熙!難怪可以用朝曦夜雨作為交換。」劉曦在一聲驚語後,眸光轉為陰沉,看向劉瀾風,「怎麼有人說是因為秋苒是冉羽熙的救命恩人呢。」低沉的聲音讓劉瀾風臉上的困惑慢慢消失,劉曦抬手緩緩放在了劉瀾風的肩膀上,劉瀾風的腦袋一下子砸在了桌面上,「我一直想不通,單單是救了冉羽熙的命,他就願意拿出朝曦夜雨,這不像是心狠手辣的他會做出來的。」
「瞞不住了……」劉瀾風慢慢抬起臉,滿目的哀傷,「皇上……臣弟怕你……一時無法接受……到時氣得吐血……太子年幼……這天朝的江山……就要落在臣弟的身上!」劉瀾風說得正氣凜然,似是一切都是為了劉曦考慮。劉曦皺起了眉,我竟是看到同鳩摩羅被文修嘮叨時的相同表情。
劉瀾風臉上的正氣慢慢消失,轉為陰險:「雖然……臣弟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hiahiahiahia……」
劉曦轉回臉,不再理睬劉瀾風,劉瀾風還在那裡自言自語:「只要你一死,大皇兄根本不是我的對手,三皇兄又常年遠遊,這天下,捨我其誰?」
「他……什麼毛病?」鳩摩羅抽著嘴角問。劉曦沉眉:「讓鳩摩羅王見笑了,不用理他,稍後他自會好轉。如此說來,鳩摩羅王前來天朝是因那雪銘的書信?」
「正是。」鳩摩羅點點頭,「這次被困住的不僅僅是雪銘,還有秋苒的側夫。只怪秋苒這兩位夫君太過俊美,才會遭此橫禍……」
我怔住了,怎麼感覺現在沒我的事了?看劉瀾風,他還在那裡做謀朝篡位的春秋大夢。但我更懷疑他是借此躲避劉曦的追問,責怪他對他有所隱瞞。而我身邊二位明顯是把我當空氣了。
「哼。其實我真的想不通,那雪銘也就罷了,一個啞巴有什麼好搶的。」鳩摩羅嗤笑搖頭。
「啞巴?」劉曦微露深沉之色,「原來那傳聞中的天脈宮宮主竟是一個啞巴。那麼,那冉羽熙沒有被搶走莫非是因為他是個瞎子?」調笑的語氣引來鳩摩羅的大笑:「哈哈哈哈,我看就是這個原因。』」
怒了。一拍桌子,「啪!」鳩摩羅止住大笑,劉曦擺正了神色,劉瀾風不再自言自語,他們齊齊朝我看來,我怒道:「取笑我的丈夫讓你們這麼開心嗎!」
「咳,咳。」他們紛紛咳嗽。終於發現我還坐在他們之間,聽他們取笑我的丈夫們。是,這次雪銘他們被伏,正好被這兩個一個自大,一個自傲的傢伙抓住小辮子,他們本就小瞧雪銘他們,現在更給了他們小瞧的理由。
虧他們還都是國主,居然會這麼小雞肚腸,他們取笑雪銘他們其實就是嫉妒他們,嫉妒他們能跟我在一起,他們不能。
咳嗽了許久,劉曦從大大的袖子裡拿出一樣被藍色綢布包裹的東西:「這個是你當年來不及拿走的。」
我疑惑地接過,看形狀,似是一本書,打開綢布的那一刻,萬千回憶湧上心痛,化作了五味交雜的複雜情緒,雙手竟是也有些微微顫抖。
是兄弟冊。
綢布包裹的是當年我們小太監分別時,寫的兄弟冊。輕輕地,翻開,第一頁,就是殤塵給我寫的留言,當時他最後一句我沒有看懂,現在有了記憶認了出來,那似乎是某個國家的文字,但不是英文,所以,依舊看不懂。
然後,是小伍,小六,小林子,小高子,等等等等……
拿起兄弟冊,下面是我當年留下的劉曦給我的珠串,第一次送我的玉珠串,和第二次送我的瑪瑙珠串,都在。
一個盒子慢慢推到了我的面前:「我算是你的娘家,當初你嫁人,我也沒給你準備嫁妝,現在補上。」
「皇上……」我百感交集地看著他,後悔這些年自作聰明地將對寒玨的方法來對他,自以為不再聯繫就是讓他忘記我的最好方法。可是,我錯了,他和殤塵一樣,只有在知道我的生活狀況時,才會安心,才會寬心。我們就像父親與離家出走多年的女兒相見,父親常年的擔憂化作怒火,然後,轉為高興和安慰。
他沉下了臉:「不准不收,這是聖旨。」
此時此刻,我覺得對劉曦說謝謝是玷污了他對我的真情。我立刻拿過盒子,笑著點頭:「嗯。」
「如此說來,我也應該送秋苒一些禮物。」身邊再次傳來鳩摩羅的聲音,我們看向他,他摸著下巴,「當年秋苒娶夫我也沒有準備禮物,這樣吧,我把文修送你,替我……照顧你!」
汗水,從額頭滑落,怎麼劉曦送我個人,他也要送我個人?估計他想和劉曦說得一樣,讓文修保護我之類的,後來想到文修不會武功,只能說照顧我。
他見我有些僵硬,似是怕我拒絕,立刻補充:「不許不收,不然我不出兵。」
啊?其實我沒打算拒絕,相反,我還想說:你不要後悔。
似是因為劉曦不但送了人,還送了禮,讓鳩摩羅感覺只送一個文修有點丟他的面子,他也開始在懷裡掏,掏出了一個精緻的,由寶石鑲嵌的只有一方私章般大小的小金盒,然後看著別處推到我面前:「拿去玩。」
盒子比劉曦的小了多很多,劉曦笑而不語。鳩摩羅看到他的笑容,難得地沒有去跟劉曦較勁,而是唇角掛笑,似是篤定自己的盒子雖小,但內藏乾坤。
「是……什麼啊……」從我對面,偷偷摸摸爬過來一隻手,我立刻將兩個盒子收起,好不容易兩個人太平了,別因這禮物又掐起來。劉瀾風有些失望,再次把手慢慢收了回去。
劉曦起身:「鳩摩羅王難得來天朝,不如讓我帶鳩摩羅王參觀一下我的皇宮?」
「好啊。」鳩摩羅爽快赴約。
什麼?他們這麼快就此情敵變朋友了?不愧都是王者,氣度非常人能比。
「風弟,送秋苒回去。」劉曦交代完就攜鳩摩羅之手離開方亭,二人有說有笑地遠去。
不知是欣慰,還是高興,總之心裡暖暖的,為自己能有如此藍顏而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