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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和兩個女人糾結的日子 第六十六章 危險的寒玨 文 / 張廉

    第六十六章危險的寒玨

    從白雲庵離開,船再次啟程,這時,與當初離開女兒國的心情,又不相同。那時是急切的,是憤怒的。而見了她之後,明明曾經心中對她充滿了恨,可是現在,卻變得平和,寧靜。

    我彷彿找回了當初與行走大師一路行走時的我,這幾年來,我的心因為女兒國的公務被塞滿,而現在,心境又變得再次開闊。與她的相遇,是上天在刻意的安排嗎?好讓我反省之前的種種,恢復冷靜。

    在路經當年和行走大師曾經經過的一個小村莊時,我獨自一人下了船。

    偏僻的小村莊一如當年。到的時候正是清晨,依山傍水的小村莊,晨霧繚繞,聲聲雞啼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一路過去,偶有村民抗著鋤頭有說有笑地經過我的身旁,然後對我這個突然出現的外來人投來好奇的目光,就像當年我初入菊裡村的情景。

    走在村間的小路上,時間在這個村莊彷彿是靜止的,就像眼前的這塊田,那間茅屋,和躺在屋頂上睡覺的貓,都與當年相差無幾。

    停在了村內的許願樹下,還記得當年來到這個村子時,我依舊受傷,無法行動,是明心背著我一路前行。那天,我們就在這棵樹下休息換藥。

    「你是……你好像是……」一個婆婆手拿蠟燭元寶而來,她看著我陷入回憶,「你是……對了,你是那位癱了的姑娘。」

    她記起了我,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如見故人的親切感。

    「姑娘你好啦,真是感謝老天,好人有好報啊。」婆婆拜了拜許願樹,感激而欣喜,心裡溢出了感激,婆婆的善良和質樸讓人感動。

    「謝謝婆婆關心,我已經好了。」

    「那就好那就哈。當年若不是行走大師為我家孩子看病,我那娃哪能活命娶妻生子啊。對了,姑娘你呢?有沒有成家啊。」婆婆關切地問。

    「嗯,成家了。」何止成家,還立了業,很快,孩子也會降臨人間,想到孩子,心裡又溢滿了甜蜜的喜悅。

    婆婆很高興,就好像自己的孩子成了家,她似是看見了誰,笑道:「那位公子就是你相公吧。」

    我有些疑惑,見婆婆看我身後,以為是羽熙下了船,於是笑道:「是的,他是我相公。」說罷轉身想去接羽熙,眸中映入的,卻是寒玨微笑的臉龐。

    怔了怔,他微笑上前,婆婆悄聲道:「姑娘好福氣啊。」我有些尷尬,幸好寒玨沒有聽見。

    他站到我的身前,溫柔的目光有如春水:「你很久沒回來,羽熙很擔心,所以……」按道理,羽熙不會讓寒玨來找我,估計是拜託劉瀾風,然後劉瀾風不知什麼原因又讓寒玨前來。

    轉身跟婆婆告別,婆婆卻對著寒玨說道:「年輕人,可要好好愛惜你家夫人啊,她當年太可憐了,沒有一塊骨頭是好的,我們全村人都看著心疼哪……」

    「婆婆,我們走了,婆婆再見。」我更加尷尬,不敢去看寒玨的臉,慌忙拉走寒玨。

    急急走了片刻,趕緊放開寒玨的手臂:「對不起,那婆婆以為你是我的……」

    「什麼……沒有一塊骨頭是好的?」忽然,近乎哽咽的聲音從寒玨口中而出。他痛惜的幾乎難言的話氣讓我吃驚抬眸,對上的,竟是他已經犯了紅的眼睛。

    「王爺……」

    「請告訴我,那婆婆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他突然激動的神情讓我陷入了一時的怔愣,溫柔善良的寒玨即便是身邊的隨從受傷,他也會疼惜關懷。

    往事湧上心頭,緩緩說道:「當年我為被人扔下懸崖,受了重傷,確實骨折嚴重,但也沒有婆婆說得那麼誇張。」淡然一笑,再次看向寒玨,「一切都過去了,王爺不必為秋苒心痛。」

    「你怎能說得如此輕描淡寫?!」忽然間,他朝我大吼起來,我疑惑看向他因為憤怒而漲紅的眼睛,那雙不再溫柔和清澈的眼睛裡,正凝聚著淚水。

    他怎麼了?

    他似是察覺到自己失態,慌忙側首擦了擦眼睛,低眸沉語,「對不起,一直覺得秋苒很親切,忽然聽到秋苒受過如此重的傷,又是被人謀害,我無法平靜。」

    他的話,讓我有些感動,又有些悵然若失。

    「王爺……心地善良,為秋苒心痛憤慨,讓秋苒很是感動。此事已經過去,現在秋苒過得很好,王爺不必如此傷懷。」

    「那我能知道究竟是誰對秋苒下如此毒手?」他低低地問,低垂的臉龐已經看不清他此時的神情。

    清涼的風拂過我們之間,揚起了他長而細柔的髮絲,指尖宛如依然殘留著他髮絲的觸感,原來……我從未忘記過他……

    「一個不想讓我存在在宮裡的人……」輕輕的感歎從口中而出,恨也恨過了,仇,也算報過了,現在,她也在懺悔,什麼,都是浮雲了……

    說完這句話後,我走向西邊河岸,而東邊的陽光,將寒玨的身影,長長地拉在了我的腳下……

    離開這個村莊後,寒玨整整三天沒有出門。隱隱的,感覺到了什麼,但是,卻將它們埋入了心底。

    羽熙問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我將在小村莊裡發生的事一一告訴了他。他皺著眉沉思良久,忽然歎了一句:這樣也好。

    我問他什麼意思,他卻不再多言。

    晚上,我去找劉瀾風,因為我想起了他說的那幅畫。

    劉瀾風正在房裡吃麵,跐溜溜,跐溜溜,啜地很香,我走近時,才發現他是一根一根吸的,他不是在吃麵,而是在玩面。

    他自然知道我來了,可是,他吸面吸得很開心,不打算停下。我也不急,坐在他邊上,我可是有備而來,知道他說話慢,所以我拿來了針線。於是,他跐溜溜地吸他的面,我做我的針線。

    「跐溜溜,跐溜溜」「你……跟大皇兄說了墜崖的事啦……」

    「嗯。」我看他,他叼著面,眼睛因為看自己叼的面而成了鬥雞眼。隨口問,「怎麼了?」

    「他……那天……跟著我們……去了白雲庵……」

    「怪不得你老是往後看。」

    劉瀾風慢吞吞地捧起碗,將自己的嘴巴張到最大,然後將最後的麵湯一股腦兒倒了進去,「咕咚」一聲,全部嚥下,再慢吞吞地將碗放回桌子,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一個地方,好似在醞釀什麼,我正好奇時,他忽然張開嘴,打出了一個異常響亮的飽嗝:「嗝——」

    於是,一船艙的面味,還是牛肉麵。

    「大皇兄……看著溫柔……但我怕他失常後……會變成第二個北宮駿崎……」忽的,劉瀾風說出了這麼一句話,讓我立時有些吃驚:「你什麼意思?」

    他慢吞吞地轉向我:「你懂的……因為你比我們……更瞭解北宮駿崎……」

    不禁到吸一口冷氣。當年寒玨因為過度自責而陷入失憶,他恨自己,怨自己,於是在心裡殺死了那個愛著小喜的自己。

    而今,他已知道殺死小喜的人是太后,一旦他恢復記憶,那這多年的恨與怨,最終會轉嫁到太后的身上,就像北宮駿崎對劉子麓的愛與恨轉嫁到了劉曦身上,而寒玨更會將無法與我廝守也歸罪於太后,其結果真的無法想像!

    「平日越是溫和的人……爆發起來越是恐怖……北宮駿崎……就是最好的例子……」劉瀾風不斷地重複著北宮駿崎這個名字,宛如給我時時刻刻敲警鐘。

    「你怕他不利於太后?」我陷入深深地擔憂。

    劉瀾風卻是陡然間面露陰沉:「我……擔心……一個太后……不足以他洩憤……還要搭上……」他忽然停住了口,面色恢復正常,死氣沉沉地看我,「你找我……什麼事啊……」

    劉瀾風及其聰明,每次點到即止,卻又能讓你知道他的意思。心裡更加擔憂,如若照劉瀾風所說,寒玨還會怨恨劉曦。可他與劉曦多年的兄弟之情又怎能允許他向劉曦報復?

    太像了,一切都太像了,寒玨最終會與北宮駿崎一樣,陷入愛與恨的折磨,被心魔掌控,這難道是北宮家的詛咒?!

    「必須阻止,必須!你有什麼辦法?」我忍不住向足智多謀的劉瀾風求救,可他好像沒聽到似的朝我挑挑眉:「難道……來找我……侍寢……」

    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讓我生氣:「你說不說,不說我回去了!」

    「其實……我真的很好的……」他開始自我陶醉起來,「我年輕……我有的是體力……」

    怒了,起身。

    「把他帶走。」忽然,簡潔而快速的話語從劉瀾風口中而出,我俯視他,他雙手交握放在下巴之下,臉上完全沒有了平日的死氣,而是深沉和凝重,「邀請也好,做客也罷,把他帶走,帶回你的身邊,由你來化解他的恨。」

    不再拖沓的話語沉沉迴響在我的耳邊,我緩緩坐回原位,擰眉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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