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第七十六章
我狠狠地吻住他,用力地吮吻他,進入他總是抿起的雙唇,掃盡裡面所有的酒液,他的身體開始陷入怔愣,我深深吸入他的氣息,與他的唇齒相撞,摩擦,直到自己無法呼吸之時,我緩緩放開了他,發麻的唇間,殘留著他的酒香。
我抵在他的額頭上,深吸了一口氣,才拉開與他的距離,他怔怔地看著我,那雙原本渙散的雙眸,聚焦在了我的臉上,裡面有驚詫,壓抑,和哀傷。
「曦。」我再次捧住他的臉,「雖然有句話我說出了很違心,也很虛偽,但還是要說,就是:不要記恨你的母親。」
他垂下了痛苦的臉,搖了搖頭,我輕輕撥開那些因為雨水黏在他臉上的,凌亂的髮絲:「當時,我只是消失了七天,寒玨就放下一切政務去西山等我,而你,也放開國事,只為尋我。你們一個作為王爺,一個一國之君,卻為一個女人,放下正事,只為找她,這是王爺和國君應該做的事嗎!」
電閃雷鳴中,他撇開了臉,沉沉的呼吸。
「你母親殺我,是為大局,只是,她用錯了方法!而她瞞你,是不想讓你仇恨她,因為她知道,一旦對我下手,你會恨她。母親最痛苦的莫過於被自己的孩子憎恨著。就像我現在找你母親報仇,也不想讓你知道一樣!那麼,如果你恨你的母親,是不是也該恨我?」
他倏然揚起了臉,扣住了我的手臂:「不,你不會的,你不會像她那麼殘忍!」
「不,我和她一樣,她對我也是無法下手,所以她雇了刺客。而我也是,所以我取了她的頭髮。」
他的雙目立時透出了驚訝,我從懷中取出太后的長髮:「看。」
「母親……」他驚詫地輕喃出口,便從我手中顫抖地接過了長髮,我垂下了臉:「曦,結束了,這是我和你母親的恩怨,我們都不想將你牽扯進來,讓你痛苦,你為何偏偏要跟著我,知道這件事呢!若知今日,我是斷不會回天朝的,總比看著你現在痛苦的好。」
「小喜……」
「說句心裡話,我真的不想為你母親說話,但是,她確實不是只為你考慮,而是整個天朝。天朝需要有個人能撐起來,當時除了你,還有誰?」我抬眸看向他,他捏緊了手裡的髮絲,緩緩揚起了臉,痛苦地閉上了雙眸,吞嚥著那份我和他母親恩怨情仇所給他帶來的那份沉重,和巨大的痛苦。
洞外雷聲漸輕,雨聲卻越來越嘈雜。無情的雨水激打著地面,沖刷著一切,已有水映入了石洞,在門口積聚了一灘清水,照出了天上青黑的烏雲和時不時劃過的閃電。
我沉默地對著他許久,看著他身上已濕的喜服,心中一痛,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
「曦,去洞房吧,別讓大家擔心。」
「洞房?」他輕笑出口,「呵,又是為了大局嗎?」他嗤嗤地問,我撇開了臉,他卻慢慢起身:「我劉曦此生,一直都活在大局的控制內,迫於大局,我要繼承帝位;迫於大局,母親就要殺了你;迫於大局,我就要盡快娶妻生子……大局,一切都是為了大局。」
一條腰帶從我眼前墜落,被棄在我的面前,我驚訝地仰臉,他苦笑著脫下喜服,一件,又一件,隨著他無力的步伐,滑落在他的身後:「要洞房,你去洞吧,今日,我不想再被大局控制了!」
他脫下了所有的喜服,身著那紅色的內單跌坐在了地毯之上,然後,緩緩躺下,如同瀕臨死亡之人,沒有了生氣。
我撿起了地上的腰帶,皺緊了雙眉,再回頭看時,他側身蜷縮,後背朝我,不讓我看到他的神情。
看到他這副萎靡的模樣,難道這秘密基地在我和殤塵死後,已經成為他暫時逃避現實的地方?我不由得心痛,但更多的,還是生氣。
起身走到他的身邊,再次蹲下:「你此生真是被大局所迫?想登上帝王也是大局所迫嗎!」我大聲質問他。
他的身形微微一怔,我盤腿坐下,盯著他的後背,「你從小所有事都要跟寒玨比個高下,包括王位。若不是寒玨本無心王位,那麼現在,你們哪來這和睦共處!如今,寒玨失憶,你不讓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我,來有助於寒玨恢復記憶,雖然是為大局,但你是被迫這麼做的嗎!」
他倏然起身,嫣紅的後背鋪蓋著他污黑的長髮,他陡然轉身,卻是一把抱住了我,緊緊地,如同抱住洪水中的原木:「對不起……我……自私了……」
「哎……誰讓你和寒玨生在帝王家,而且,還是那麼一個複雜的帝王家。若是像鳩摩羅那般家族,或許就沒那麼多痛苦和煩惱了……」心中感歎,鳩摩羅是獨子,又是民族英雄,從不用去擔心有人會去篡奪他的王位。
「小喜……小喜……我的小喜……」他哽咽地一遍又一遍呼喚我,緊緊地擁抱我,宛如要將我揉入他的體內。
我抬手撫上他微微顫抖的後背:「要哭就哭吧,但是……只能在今晚……」
「小喜……小喜……」他無聲而泣,我靜靜地抱住他,給他想要的,和我能給的,所有的溫暖。
外面的大雨沒有停止的跡象,一閃又一閃的無聲的閃電中,映出了地上那一件件,他華美的,暗紅色的喜袍,而他身上嫣紅的絲綢的內單已經因為那濕透的長髮而映濕,我輕輕爬梳著他的濕發,將它們分開,分散,希望能幹地更快一些。
他漸漸鬆開了懷抱,從我的肩膀滑落,靠在了我的胸前,我沒有推開他,他拉過我整理他長髮的手,牢牢握在手中:「小喜……」
「什麼?」
「愛我……」漸漸輕微的雨聲裡,帶出了他輕如呵氣的聲音。
我俯下臉注視他,他的臉埋入我的胸口,看不清神情,長髮散落在他的耳邊,將他徹底覆蓋。
「我本來就愛你。」我輕輕地答。
他搖了搖頭:「我不要你的母愛,我要的是你對殤塵,對寒玨的愛,只要一個晚上,一個晚上就好……」
我沉默了。
他放開了我,離開了我的懷抱,然後,他轉身再次躺在地毯上,將自己抱緊。
他不再說話,也不再祈求我的愛。而是靜靜地躺著,靜靜地呼吸。我微微上前,輕輕撥開了他遮蓋在臉龐的髮絲,觸到了他眼角的淚痕。
深吸一口氣,沉重地吐出。取來毛毯為他蓋上,然後撿起了那一件件被他丟棄的喜服。材質上乘的華袍因為水的浸濕,變得更加沉重,
我將他們一件件掛起,然後拿下了假髮,擰乾。轉身看了看他,他依然背對著我,想了想,脫下了身上的濕衣,一陣風吹來,身上的雨水讓我發冷。立刻換上了原先留在洞裡的干的衣衫。
然後走到他的身邊,輕輕躺下。
他身體一怔,驚訝地轉身,神情複雜而疑惑地看著我:「你……不走?」
我轉向他,淡淡而笑:「既然愛你,又怎會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離去?」
他定定地看著我,神情卻依然帶著落寞。他再次轉過身,將後背對著我。為什麼每個男人都會以為我會離去?
還記得前一個晚上,冉羽熙也以為我會離去,但是,我還是留下來勸他治病,陪他到天明。
而今天,劉曦又以為我會離去。我伸出手,從他的身後環抱住他,記得殤塵說過,男人有時也很缺乏安全感,喜歡被女人從身後抱著。所以,我這樣抱著他,不再提讓他回洞房的話,不想讓他再牴觸我,對這個婚姻產生極深的厭惡。
他微微怔住了身體,然後慢慢放鬆,他在我的懷抱中轉過了身,仰天而睡,將我攬在懷中。我自然而然地將腿放到了小腹上,抱住他,因為這樣很舒服。
可是,漸漸的,有什麼東西鑽到了我的腿下,頂在了我腿根。他身體一僵,立刻轉身,而在轉身之間,那硬硬的小東西便擦過我的腿根,留下一竄熾熱的溫度。他再次背對我,然後傳來他帶著幾分尷尬的,輕輕地一聲:「對不起……」
愣愣地看著他的後背,笑了,抬手取下了他束髮的髮簪,半干的青絲散落,鋪蓋在我的面前。我撫上他的肩膀,然後微微撐起身體,在他的耳邊輕輕一吻,他渾身一緊,轉過臉有些吃驚地看著我,我便笑著吻上了他的唇。
他依舊怔愣著,我落下一吻後,淡笑地看他,他眸光失措了一會,咬緊下唇撇開臉,緊閉雙眸:「我不需要你憐憫。」
我又笑了,吻上他的側臉,他修長的脖頸,輕輕地,吻著他,手撫上他的胸口,觸到了那隱藏在殷紅內單之下的茱萸,只是輕輕擦過,它便挺立起來,他立刻捉住了我的手:「小喜……」暗啞的聲音裡,透著沙,他壓抑著自己,就像那些他總是壓抑著自己的日子,「你不需要為我……」
「今天是你洞房不是嗎?」我吻上他因為緊閉而拉長的眼角,淡淡的鹹味映入了我的唇,那是他的淚水。心中的感情開始變得複雜,複雜到我只想去吻他,讓他獲得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