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跟蹤
「子麓……」
隨著一聲輕柔的呼喚,北宮俊琦哀傷地將癱軟的劉曦抱入懷中,緊緊地,抱了許久。久到我雙腿蹲地發麻,久到我以為他們就此變成了化石。
然後,他拿起一旁的浴衣,將劉曦包起,抱著他緩緩離開。劉曦長長的黑髮垂掛在他白色的浴衣邊,隨著他的步伐,輕輕搖晃。
我懵然地跌坐在原地,因為蹲地實在太久,已經無法站立。這北宮俊琦對先皇到底是愛?還是恨?抑或,是愛並恨著。
他說,要讓劉曦長居於此,顯然,他已經決定軟禁劉曦在這個曾經是先皇折磨他的地方,然後,他要一點一點將先皇對他的折磨,統統還給劉曦。不行!不能讓這裡也成為劉曦痛苦的開始之地,讓另一場悲劇上演。
匆匆站起,跳了跳,直到雙腿不再發麻,我直接從第四層順著山壁爬了下去,然後到水池裡找到了劉曦的匕首。回想剛才北宮俊琦要淹死劉曦的舉動,心裡直打顫。北宮俊琦對先皇的愛和恨已經到了要殺死他的地步。他說,先皇是惡魔,這點,我完全相信,瞧他把德妃折磨成什麼樣了。
緊緊跟上,下山只有一條路,所以不久之後就看到了緩緩而行的北宮俊琦和劉曦。遠遠跟隨,小心地保持距離。北宮俊琦濕濕的長髮緊貼在他白色的浴衣之上。細細一看,發現那白袍上還有零零星星的藍色花紋。
一僵,往自己身上看去,還真和自己一樣!
在我的身上,究竟是哪裡,讓這位大叔感覺到我就是他的影子?我哪裡和他像了?容貌,完全不一樣。性格,更不同。無法理解。
沿途少有家僕,而且,不見侍衛。似乎山莊的內部,連侍衛都不准進入,刻意保護山莊的安靜和隱秘。抑或這裡有著北宮俊琦太多痛苦的回憶,所以將菘藍山莊當做禁地來隔離,只留這些家僕平日打掃山莊?
漸漸的,北宮俊琦抱著劉曦站在一座被緊鎖的院落前,而門前等候著一個僕人。
「打開。」北宮俊琦吩咐著。那僕人就打開了院落門上的大鎖,「吱呀」一聲推開,北宮俊琦就抱著劉曦而入。
什麼院子?還要鎖起來?
我想爬牆進去,可是,發現自己錯了。這座院落的牆有我兩個人那麼高。nnd,就像有意防止爬牆似的。怎麼辦?拿出找到的匕首,決定上去把那個看門的家僕「做」了!
就在我拿著刀準備溜到那個家僕後面時,發現一個人影從家僕的身後躍起,緊接著,「怦」!一聲,家僕就倒落地面,悄無聲息。
我一愣,看到了站在月光之下,手拿一根很粗的木棍的殤塵。他迅速將那個家僕拖入黑暗,動作十分麻利。
我不禁走上前,他正用家僕的腰帶捆綁家僕。
「誰?!」他警惕性非常高,聽到我的腳步聲立時抽出了棍子,我自然而然看向他手裡的棍子,登時嘴角抽筋。而他,看到是我時鬆了口氣,可是隨即,也是非常尷尬地收起了棍子。
「這,這,這個……」我指著他插入腰帶的棍子,那可不是普通的棍子,乃是大名鼎鼎,承載了古代勞動人民智慧,就算在我們的世界也具有相當高的性文化研究價值的:角先生。
殤塵低著頭繼續捆家僕:「房裡只找到這個,既然用起來順手,你管它平常用來做什麼。」他尷尬地起身,拍了拍手,側開微微泛紅的臉。
「你……是說……我們那間房裡有……這個?」我的聲音都變了調。這什麼莊園啊,隨隨便便一個房間裡,就有這樣的「凶器!」
「呃……恩……」殤塵一時囧地抬不起頭。我無語地上前,拍了拍他的後背:「算了……不管什麼玩意,能打人就是好棍……」
「咳,是……」
瞬間,兩人之間的氣氛上升到尷尬的最頂點。
「對了,你怎麼來了這裡?」趕緊轉移話題,他也立刻答道:「我發現這裡的家僕都是不會武功的太監。」
「啊?」
「所以我就抓了一個審問,原來這批太監,就是當年先皇選派而來專門打掃莊園和服侍他和北宮俊琦的人。難怪都上了些年紀。先皇死後,他們也就被軟禁在此,等於做了活死人,保守先皇和北宮俊琦當年的秘密。
這些年,一些年長的都已經慢慢死去,莊園的人就越來越少。這個漂亮的莊園,其實已經形同鬼莊了……」殤塵感歎地環顧四周,曾經絢爛迷人的莊園,如今卻是安靜地讓人害怕,「那人說北宮俊琦會將劉曦帶到此處,我就來了。」
原來如此,一開始只注意莊園的美景,都沒去怎麼注意那些家僕,就只是覺得死氣沉沉。
「你呢?」他問我。
我當即一拍腦門:「哎呀,我是跟著北宮俊琦來的,快,我們快進去,不然劉曦要被吃了!」想到北宮俊琦入魔想殺死劉曦的場景,就毛骨悚然。劉曦落到他手裡,非被折磨地半死不活不可。
「什麼?!」殤塵立刻拔出了他的「凶器」,我看到一囧:「殤塵,北宮俊琦是練武的,這東西軟中帶硬,能不能打暈他啊。」
殤塵看著手裡的角先生皺皺眉:「你說得對,得找個更硬的。就算我會散打,永春,但北宮俊琦是個將軍,我定不是他的對手,我們必須一擊即中,不然就會被他制服。」
「恩恩!」我連連點頭,他兒子的厲害我可是領教過了。更別說還看到他只用一招就把劉曦制地服服帖帖。要知道劉曦可是殤塵的徒弟,由此看,便知道殤塵絕非北宮俊琦的對手。
我們開始在地上找堅硬的石頭,我拿起一塊圓石:「這個怎樣?」
殤塵搖頭,他撿起一塊,比我的足足大了兩圈:「這個差不多。走。」
汗,那塊像小西瓜一樣大的石頭,這是要把北宮俊琦砸死怎的?
拿出匕首:「這個要不要?」
殤塵一愣:「這不是劉曦的?」
歎氣:「他沒成功唄,就被我撿來了。」
「那你自己留著防身。」
隨即,我和殤塵偷偷摸進了院子。
院中鴉雀無聲,樹影在月光下變得森然恐怖。面前就是一個房間,此刻房內亮起了燈,我和殤塵摸到窗下,捅破窗戶紙,卻看見無數飄搖的紅色的紗帳。
「看見沒。」殤塵壓低聲音問我,他看著後方,以免有人突然進院發現我們。
我有些納悶,整個房間都是從屋頂直垂而下的紅色紗帳,如同新房一般充滿激情。那與劉曦那件浴衣一樣的紅,讓人難免不浮想聯翩。
看不到北宮俊琦,我就放大了膽子。拿出匕首,挑開了窗栓,輕輕推開了窗,立時,一卷風從我打開的窗戶裡進入,揚起了那一掛又一掛的紗帳,飄搖的紗帳間,我竟是看到一個又一個屏風。
紗帳很快垂落,將那些屏風再次遮起。這麼說,如果我爬進去,北宮俊琦說不定還不知道。
於是我翻身上去,殤塵一驚,拉住了我的腳踝:「你做什麼?」
我指指裡面:「快進來。」
他微露疑惑,卻發現我腳上沒有穿鞋,立時,他的眸中劃過一絲心疼,我指向屋內,他站直身體往裡面一看,也露出驚訝之色。
我和他前後跳進房間,不穿鞋履的我落地無聲。殤塵在跳下後,立刻轉身帶上了窗,然後和我一起蹲在窗下,他想把鞋脫下來給我,我擺手,貼上他的耳朵:「你鞋大,我穿著反而會出聲。」
他心疼地摸了摸我的腳,在確定沒有嚴重的傷口後,才放開我的腳和我一起觀察面前這掛滿房間的紅色紗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