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臂粉碎性骨折,身上有多處傷痕,左腿有一處槍傷……」陳凌風坐在楊雪的特護病房裡,神色凝重的聽著醫生的匯報,聽到醫生說手術很成功時,陳凌風忍不住問了一句:「會不會留下後遺症?」
醫生據實回答,「病人的身體機能出奇的好,有較強的自我恢復和修復能力,從目前的情況看,應該不會留下任何的後遺症!」
陳凌風眉宇稍稍舒展,看了一眼還在昏迷中的楊雪,招手讓排在後面的一院院長過來,「好好照顧病人,確保病人盡快康復出院!」
一院院長連連點頭,省委書記陳凌風在病房裡守到三點,他要是不知道怎麼做,那就是天字第一號的傻子了!
也難怪陳凌風如此上心,楊雪人才難得,又是妹妹陳雅的心上人,陳凌風對楊雪的重視,絲毫不亞於陳家的家族成員,更何況,如果楊雪留下後遺症的話,陳凌風都不曉得該怎麼和女兒交待。
陳凌風太清楚女兒陳靜的脾性,重情,衝動,對楊雪又是一往情深,如果楊雪因她而留下遺憾,那女兒估計就難回頭了。
所幸,現在楊雪平安無事。
陳凌風回到省委別墅,一進門,陳靜便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衝至父親面前,滿臉緊張的問道:「爸,楊雪怎麼樣?」
看著女兒關切之情溢於言表,陳凌風在心裡歎口氣,面上卻是溫和慈愛的微笑,「沒事,手術很順利,不會留下任何的後遺症!」
陳靜長舒了一口氣,陳凌風給自己倒了杯水,向陳靜說道:「靜兒,你坐下,爸爸有幾句話要和你說!」
陳靜點點頭,在陳凌風對面坐下,陳凌風說道:「靜兒,你的心思我明白,我不能否認,楊雪有才,有勇有謀,有責任心,更有著很多人沒有的正義感,從各方面來說,楊雪都是一個近乎完美的男人,但是,陳靜,你瞭解楊雪嗎?你知道他的過去嗎?」
陳靜眉毛一揚,她怎麼不瞭解楊雪?楊雪做陳家的保鏢時,整整陪了她幾個月時間!「爸,如果你說的是楊雪和我姑姑的事,這我知道,我對楊雪的瞭解,比你想像的要多的多!」
「是嗎?」陳凌風淡淡一笑,「你知道楊雪多大了?」
「二十五啊!」陳靜毫不猶豫,她怎麼可能連這個都不知道?
「錯,楊雪的真實年齡,應該是二十八歲!」
「什麼?怎麼可能?」陳靜吃驚的望著父親,楊雪怎麼可能二十八歲?但是,父親那堅定的目光,卻令陳靜不自覺的懷疑,難道,她真的不瞭解楊雪?
「看,你連楊雪最基本的信息都不瞭解,靜兒,楊雪不是一個純粹的保鏢,他在來我們家之前,就已經是國內兩個重要部門的負責人,他在部隊的地位相當的特殊,而且戰功赫赫,他連續幾年成為軍中格鬥大賽的冠軍,十八歲時,他就曾經做過師級幹部特種訓練的教官,如果不是他犯下了一次大錯,他將會一直留在部隊,成為共和國歷史上最年輕的將軍!」
這是楊雪嗎?怎麼和自己瞭解的楊雪,完全不似一個人?陳靜迷糊了!
父親口中的楊雪,鋒芒畢露,完全不像陳靜認識的英華斂,不過,儘管父親所說令陳靜吃驚,但並非難以置信,不然,也無法解釋楊雪強悍的身手,只是,她依然有著無數的疑惑,「那楊雪又怎麼會來到我們家做保鏢?而且,他為什麼又會去江海?他的年紀又怎麼會變成二十五?」
「很簡單,他有幾個身份,各不相同,在江海的履歷,不過是其中之一而已,至於楊雪來我們家做保鏢,還是緣起於他犯的那個大錯,你聽說過秋若楓嗎?」
「知道啊,我還是她的粉絲呢!」陳靜說到這裡,頓時反應過來,「你是說,楊雪犯的錯,和秋若楓有關?」
「對,他和秋若楓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後來秋若楓走上明星之路,被一位開國元勳的孫子看上,楊雪因此和那人爭風吃醋,最後怒闖軍委,如果不是他做的那些特殊貢獻,還有不少領導力保他,他早已經被送上軍事法庭了!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來我們家,然後又去江海,楊雪之所以陞官快,也是因為他身後一些因素的支持!」
陳靜徹底無語,難怪,她初見楊雪之時,楊雪總是一臉憂鬱,不問是非,冷酷無情的樣子,原來,楊雪的往事,竟然是如此的坎坷,在比她年紀輕的多的時候,楊雪就已經在部隊上聲名顯赫。
只是,為什麼從來沒有人告訴她這些?父親又為什麼這個時候告訴她?
陳凌風接著說道:「這些事,都是軍事機密,如果不是你爺爺的話,有些事連我都未必知情,但是,小靜,楊雪絕非你想的那麼簡單,他是很完美,但是,他不適合你!」
陳靜咬緊了嘴唇,她已經成人,當然聽得出父親的意思,排除楊雪身上的複雜因素,楊雪身邊的女人,除了楊雪的妻子之外,還有姑姑和秋若楓,這些還只是已知的,她未知的還有多少?
即便她可以忽略別的女人的因素,但是,她的姑姑怎麼辦?
「爸爸,我要休息了!」陳靜站起身,默然回房,只是,楊雪,還有楊雪的往事,紛亂如麻地思緒紛至沓來,在陳靜心頭苦苦的糾纏,交錯,任憑陳靜閉上眼睛,強行令自已平靜下來,可是,她又怎麼休息的下?
陳凌風望著女兒的背影,不由得苦笑,國家大事,繁瑣的政務,他都可以舉重若輕,處理的井井有條,可是,面對自己的女兒,他卻無法鎮定自若,輕鬆自如。
一切,都因為楊雪。
意識,在黑暗中逐漸恢復,渾身的疼痛接踵而來,楊雪緩緩睜開眼睛,眼前一片雪白,安靜的世界,然後,映入眼簾的,是王兵咬牙切齒的面容,還有陳靜憔悴精緻、白晰如玉的臉龐,楊雪微笑,「這麼說,我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一句話,令陳靜淚如雨下,王兵見狀,自覺的退出門去,把空間留給了一對曾經生死與共的男女。
楊雪掙扎著坐起,「小靜,哭什麼?我不還好好的活著嗎?」
陳靜止住了哭泣,淚眼朦朧的望著楊雪,楊雪面容蒼白,嘴唇幾乎沒有一絲血色,綻出的笑臉雖然勉強,但是依然燦爛,也唯有那份天姿國色,才配的上這份笑容吧?
但是,念頭一湧入心田,陳靜立刻強行告訴自己,現在不是想那些問題的時候,陳靜上前,幫楊雪坐一個更舒服的姿勢,然後溫柔的說道:「我帶了湯來,你要喝嗎?」
楊雪搖搖頭,「不用,你陪我說說話就好,我睡了多長時間了?」
「一天一夜!」陳靜看看時間,「我爸昨天下午來看過你,你沒有醒!」
「哦,替我謝謝陳書記!」楊雪微笑著自嘲,「我在戰場上出生入死,執行了那麼多任務,也沒有像今天這樣,居然昏迷了一天一夜,還受這麼重的傷!唉,真是老了,不如當年了!」
楊雪近似玩笑的一句話,陳靜無言以對,更笑不起來,楊雪的話,無疑從側面證明了父親昨晚那番話的真實,只是,一個念頭不自覺的進入了陳靜的腦海:楊雪的意思,是不是官場之險惡,更甚於戰場?
可是,為什麼陳靜在江海新區,在南風春陽,她所呆過的辦公室,人們提起官員,無不津津樂道,對官員手中的權力,更是無不艷羨,為什麼到了楊雪這兒,卻成了比戰場更銷煙瀰漫的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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