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黃新照叫楊雪起床,卻看到穿著睡衣的薛佳,衣衫不整的從楊雪房間裡出來,大驚之餘,趕緊躲回車裡,目送著薛佳駕車離去。()
楊雪自上車起,便感受到黃新照異樣的目光,初時楊雪不予理睬,但時間久了,楊雪指指前方,「司機同志,你的視線應該在前方!」
「你牛,不愧是是能當書記的人!」黃新照飛快的向前方看一眼,然後向楊雪豎起大拇指,「老大,問個私人的話題,你有幾個女人?」
「什麼我有幾個女人?」楊雪莫名其妙,「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齷齪,下流,好色……」
「本來我也以為,只有我才是,可是今天看來,老大絕對不遜於我的風騷,甚至有過之無不及!」黃新照神秘兮兮的,一臉崇拜的表情。
「靠,你有毛病了?」楊雪搖搖頭,「實話實說,怎麼了?」
「今天早上,看到一個女人從你房間裡出來,穿著睡衣,衣衫不整,一副被蹂躪的樣子!」
「哦,你說薛佳啊,昨天晚上……」
楊雪話未說完,便被黃新照接了過去,「知道,昨天晚上你喝酒了,而且喝得不省人事,就是有那個賊心也沒那個賊力……」
黃新照誇張的說著,楊雪目瞪口呆,半晌方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懶得理你!」
楊雪先去看了陳秀,陳秀的母親後事已經辦理完畢,但陳秀依然未從悲痛中擺脫出來,對此,楊雪也無能為力,只能勸慰陳秀幾句。
楊雪離開時,卻被一直沉默的陳秀叫住,陳秀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楊雪,「卡還給你!謝謝你了!」
在那張蒼白憔悴的臉上,沒有一絲血絲,楊雪心裡歎息著,輕輕的擁了一下陳秀,陳秀無聲的抽泣著,楊雪輕輕的說道:「秀兒,死者亦矣,唯願我們好好的活著,你還有弟弟,還有我,你要堅強!」
陳秀無聲的點著頭,看著楊雪在模糊的淚眼中離去,陳秀在心裡告訴自己,是啊,要堅強的活著。
新區在帝京大酒店包了兩間vip貴賓室,其中一間,是吉臣風的辦公室,雖然是臨時的,但吉臣風依然在裡面擺了全套歐洲進口的真皮傢俱,吉臣風喜歡這種奢華大氣,豪華富貴的氣息,這才符合他的身份與地位。
高低相錯的沙發,巧妙的顯示出主人與客人的區別,吉臣風坐在辦公桌後,居高臨下的望著楊雪,「楊書記,有個事和你商量一下,新區區政府的設計方案,剛才設計院已經拿出方案,你過來看看!」
吉臣風在老闆椅上未動,楊雪唯有站起,站在吉臣風旁邊看設計圖。
設計圖中,新區政府佔地五十畝,主樓十層,有四套電梯可直達頂層,主樓後面,有二十六套獨立的別墅,楊雪指指別墅,「這是……」
吉臣風漫不經心的說道:「哦,這個是為新區領導準備的,我們都是從外面調來,沒有住房可不行,正好,借建新區政府之際,在秀水河畔建二十六套別墅,為領導所用!當然,這二十六套別墅不會出現在新區政府之內,不然就太耀眼了!」
「這個會不會太……」
「太不合理?」吉臣風如看外星生物一般看楊雪,「楊書記,放心,這也是經過何書記與李市長首肯的,不然借我個膽子,我也不敢這麼搞!」
「何書記與李市長同意?」楊雪不再言語,心裡卻暗暗吃驚,秀水河畔的地價,如今已經一日一價,像這樣的一套別墅,那怕三百平方米,建成之後,價格也在一百萬元左右。
何況,這別墅面積,絕對不止三百平方米,想起那一個個被迫拆遷,離開居住了幾十年甚至更多年的房子,租房度日的群眾,楊雪唯有在心裡歎息。
看完設計圖,重新落座,吉臣風破例離開了自己的老闆椅,坐在了楊雪的對面,「楊書記,還有個問題,我們倆需要先通個氣,那就是新區政府的施工方!」
施工方?那不是要投標嗎?楊雪沒有言語,聽吉臣風如何說,有了剛才的一幕作緩衝,楊雪已經不再驚奇,也不需要再去驚奇。
吉臣風很滿意楊雪謙恭的態度,「是這樣,這次的施工方,有兩個符合條件的單位,其中之一,是鳳凰房地產有限公司,這是來自風城的建築企業,另一個,是來自江海市的春城房地產有限公司,兩家建築公司的資料,你看一下,看看那家合適?」
楊雪翻著兩家公司的資料,心裡卻在糾結著兩家房地產公司的所在地,一為風城,一為江海,吉臣風特意告訴自己兩家房地產公司的所在地,意思已經很清楚,似乎,楊雪無需再看。
「吉區長,我對房地產行業不太懂,你看哪家更合適一些?」終於,楊雪問出了一句令自己無比鄙視的話。
「我看啊!」吉臣風仔細地又將兩家企業的資料看了一下,不過這一切,在楊雪眼中已經是做戲,半晌,吉臣風說出了一個楊雪已經猜到的結果:「鳳凰房地產有限公司!」
楊雪笑道:「吉區長,我同意你的看法,班子會的時候,我會說明我的意見的!」
「看來我們的意見是一致的!」吉臣風滿意的點點頭,「等班子會表決之後,找個機會和鳳凰的老闆在一起坐坐,鳳凰的老闆為人挺豪爽的!」
離開吉臣風辦公室,楊雪站在樓道裡,望著窗外蔚藍的天空,萬里晴空,任白雲自由的遨遊。
手機響了,是苗玉田,楊雪接通,熟悉的笑聲傳來:「小楊,還適應新區的工作嗎?」
「苗書記啊,你好!」楊雪回以微笑,「苗書記,找我有事嗎?」
「哦,你如果不忙的話,來我辦公室一下,有個事我們商量一下!」
驚人的客氣,楊雪沒有選擇的答應,他明白苗玉田的意圖,在這個時候,他,新區排在末位的委員,反而成了兩位大佬重視的人物。
楊雪上樓,這時,他才明白,為什麼新區租了一層樓,卻將區長和區委書記的房間分開在兩層。
眼不見,心不亂。
表面的平靜,不過為了掩飾平靜下的暗流湧動。
苗玉田的辦公室,用的還是帝京大酒店提供的辦公傢俱,看上去普普通通,當然,這裡的普通,是相對於吉臣風的辦公室而言。
苗玉田正在看文件,看到楊雪,立刻站起來與楊雪握手,親熱的不像話,「小楊,我可要批評你,你這是第一次到我辦公室來?這可不太好,難道我這個區委書記,不如吉區長討人喜歡啊!」
爽朗的笑聲,看似毫無心機的言語,楊雪心裡卻一凜,苗玉田想要表達的意思,是什麼?
「苗書記,您批評的對,不過,我來過兩次,正巧您都出去了,這幾天我又回小黃莊鄉了,所以……」楊雪一臉誠懇的回答。
苗玉田哈哈大笑,「我就說嘛,小楊心裡,不能沒有我這個老領導!小楊,先坐下,你抽煙不?我這裡有特供的大熊貓,市面上買不到,等會兒你走的時候,我給你弄一條!」
「謝謝苗書記了,我不抽煙的!」楊雪連忙推辭,但心裡卻在嘀咕,特供的大熊貓?真的假的?
楊雪見過,也抽過,但是楊雪不相信,苗玉田能抽的上,因為特供煙是專供中央領導的。
「不會抽?太可惜了,那你享受不到這種待遇嘍!」苗玉田呵呵笑著,不經意的將自己手中的煙也熄了,「不吸煙好,其實我也是不抽,只是有時候,沒辦法,哈哈!」
楊雪也同樣打著哈哈,他看到了苗玉田熄煙的動作,與吉臣風比,苗玉田無疑更為老道,尤其是在這細微之處。
「苗書記,找我有什麼事?」
「先不談事,敘敘舊!」苗玉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那邊有極品的龍井,自己去泡!」
「這個我就不客氣了!」楊雪起身倒了一杯,入口清香甘潤,「好茶!」
「當然是好茶!」苗玉田品著茶,「小楊,起初對於你擔任小黃莊鄉黨委書記,我是持懷疑態度的,你太年輕,黃川縣和我有同樣想法的領導,不在少數,不過事實證明,我們是錯誤的,我也問過瑩瑩和長富對你的意見,他們也很尊敬你,注意,他們是尊敬你,小楊,你可以自傲了!」
「苗書記,您過獎了!小黃莊鄉的成績,是大家的功勞!」
「呵呵,小楊,別自謙,我說的不是小黃莊鄉的成績,而是你的工作作風,成績的出現,看似偶然,其實貫穿著必然,你付出了德能勤三字,收穫得,必然是成績!」
苗玉田收斂了笑容,「現在,像你這樣的幹部太少了!機關之內,人浮於事,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情況,太多了,甚至有些人連鍾也不想撞,以前的小黃莊鄉,就是這樣的一種情況,連天和也跟著不成器,我已經不止一次的批評過他,要勤快,要實幹,可惜,他始終無法擺脫骨子裡的懶,對於上次你在小黃莊鄉的處理意見,我是持贊成態度的,玉不琢,不成器!」
「苗書記,那次我也有些衝動了,事後我也挺後悔的!」此情此景,楊雪也微微動容,苗玉田真誠的一番話,沒有絲毫浮華的言語,已經敲開了楊雪的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