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居然輪到宅男用這種長輩一般的口吻開導起柳金來。他一邊絮叨著,一邊開始往回走。正走之間,忽然看見柳金的黑眼睛盯著他身後,驚疑的開始瞪大了。還沒等他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柳金飛快從袖筒抽出魔杖,著急的衝他吼一聲:「蹲下!」然後瞄準他背後高喊一句咒語:「伊克斯派裡-阿姆斯!」
事實上不等柳金喊話警告,只要看見她抽出魔杖,宅男本能就知道要有什麼危險狀況發生,早已經抱著頭乖乖蹲好。從這敏捷及時的反應速度來看,他在柳金時時處處都可能會亂放魔法這習慣的**下,已經養成了良好的條件反射。
聽到柳金把咒語清楚念完,還聽見一道辟辟啪啪類似電火花的聲音擦著自己頭頂劃過;宅男知道該發生的已經過去,抬起頭小心的問:「怎,怎麼了?你這又是什麼咒語。」
柳金拿魔杖的右手恨恨的甩落,氣鼓鼓的抬左手一指:「還好我反應的快!——這就是你的好運氣,碰上的好人?你自己看看!」
宅男回頭看,那個自稱是「吟遊詩人」的傢伙,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離自己不到幾步遠的地方。現在他正滿臉惶恐,大張著嘴,左手捧著自己右手腕,整隻手掌都被柳金的魔法打擊得紅腫起來。在他腳邊土地裡,斜插著一把小巧鋒利的短劍,銀光閃閃。
「他走那麼快跟上你,然後就從身上掏出那把劍來!要不是我救你,你就真危險了!」柳金義正詞嚴這麼說著。
這個男人哭喪著臉,一邊呼呼吹著自己受疼的手掌,一邊給自己辯解著:「你們,你們可能誤會了!我只是,只是因為七絃琴的帶子,不小心在身上綁成了死結,我一個人解不開嘛……所以趕上來,想請這位先生用劍幫我割開——這條帶子也很珍貴,我捨不得從前面割斷;要不然我自己就動手了……」
宅男跟柳金大眼瞪小眼,對他的這種奇怪解釋半信半疑。
柳金彆扭著說:「誰……誰知道你這個什麼詩人身上,還會冒出一把劍來!這荒郊野嶺的,你拿把劍跟在別人背後,別人要不誤會才怪!」
男人連連鞠著躬,道歉說:「行,行行!是我沒考慮周全,我錯了還不行麼!可是身為一個吟遊詩人,天天在外邊風吹日曬的,用了點……呃不對,是在外邊周遊冒險,身上帶一把防身兵器,是很合理的嘛!」
柳金歎氣:「哎呀好啦好啦。你要這麼說……那我也要向你道歉了。不過,你別跟別人太近了啊!」
男人撿起短劍收好,搖著頭連聲說不敢了不敢了。然後果然乖乖站在那裡不動了。
漸漸走出一截,柳金忍不住好奇,回頭又看那人一眼。可是不看還好,一看之下,柳金又是著急大嚷道:「快躲開!」隨之狠狠一把將宅男跟莉蓮推倒在路旁。她再次飛快掏出魔杖,扭過身去還是喊出那句咒語:「伊克斯派裡-阿姆斯!除你武器!」
被柳金大力推開,宅男身體重心不穩,收勢不住、靠到莉蓮身上,兩個人同時向外跌出。雖然性格已經起了變化,宅男骨子裡那種忍不住要保護柔弱女孩子的天性還在起作用;人在往地上跌倒的中途,還是本能的抱起莉蓮身體,把她反推到上方,用自己身體當做保護的墊子、搶先倒在底下墊好。
地上的嶙嶙碎石子硌得宅男肩膀生疼。他被莉蓮壓在地上,還好這姑娘身體不算太重;甩甩頭,確定頭部沒受到撞擊,然後齜牙咧嘴問柳金:「又怎麼了!你是不是跟人家有仇啊!」
柳金還在保持那個帥氣的施法姿勢,眼睛緊盯敵人,跟倒在地上的兩個人解釋說:「那傢伙肯定在搗鬼!我看見他手上拿著一塊石頭盯著我們看!」然後她站直身體,魔杖還是遠遠指著,高聲喊道:「喂!你又在幹嘛!」
男人正在跳著腳哎呀哎呀的痛呼:「是我要問你!你又在幹嘛!我沒招你惹你,你又打我!」
柳金冷冷哼一聲,一邊說著,一邊朝他走過去:「還在裝模作樣!你那塊石頭是怎麼回事!」
男人從地上撿起圓石頭,滿臉的哭笑不得:「你是說這個?我只不過把它撿起來,看看上面的紋路,研究一下這片地方的地質構成而已!你以為我要做什麼!」
柳金越發尷尬了,原本昂揚的鬥志被一潑冷水澆滅;魔杖漸漸垂下,聲音也低了一點,說:「我,我哪知道……我見你拿著石頭看我們,還以為你會把它丟過來。本來這荒郊野嶺的……誰知道你這什麼詩人,還會看什麼地質學。」
男人惱怒,抱怨說:「我身為一個吟遊詩人,天天在外邊遊歷,走遍五大湖四大洋,懂得一點地質學,也是很合邏輯的事情!憑什麼……」
柳金趕緊打斷他:「哎呀好啦好啦,我錯了我錯了。對不起!我給您賠禮道歉!我以後注意!」
男人低聲抗議道:「注意?注意什麼……再怎麼注意,你都打了我兩回了!話說你用的是什麼招式,打在手上這麼疼!」
柳金笑嘻嘻的吐一下舌頭:「對不起啦……我下次換道咒語。」
「哪還有下次!」
宅男扶著莉蓮站起身,倒是沒責怪柳金什麼,畢竟小丫頭也是好心保護大伙。隨後他出主意:「既然這樣,那不如你這位先生走在前面好了。你也是要走這個方向上大路的,對不對?」
男人氣惱,可是又不能跟柳金這麼個看起來可愛乖巧的小姑娘一般見識,只好自認倒霉。他一邊面色陰沉的大踏步走到前面去,一邊摘下帽子狠狠抽打身上的浮塵。那根鮮艷的雉雞尾羽,在透過樹葉縫隙投射過來的日光映照下,閃爍著瑩瑩彩虹光澤,給這個風塵僕僕的「詩人」平添一抹明亮活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