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不知名的強大力量,在黑暗地窖裡面不停衝撞四周牆壁。那股力量穿透地表隱隱傳上來,在每個人的腳底下激盪、跳躍,彷彿一隻不安分的野豬中了圈套掉在陷阱裡,沒有片刻平靜。
衝撞一陣,他終於發現了窖門這處薄弱阻擋,然後就一下接一下對這裡發起衝鋒。木板上壓的兩塊大石頭,在那奇異力量的頂撞下不停顫抖,搖搖欲墜。完全不能想想平時文弱的穆勒老師,現在會變得有這麼有力量。
樊赫辛咬緊牙關,瞄著眼看快要被頂開的木門,嗖嗖嗖嗖連射四箭。至少總有穿破木板的一支銀箭,釘進了那個衝撞木門的「東西」身體裡。宅男耳朵裡聽見一聲可憐兮兮的呼疼聲,有點類似家犬被主人踢了一腳後喉嚨裡發出的哼哼唧唧。地窖裡面很快安靜下去。
樊赫辛絲毫不敢放鬆,還是全身繃緊的瞄準。不過從那以後,木門就平穩下來,不再被頂動了。
再等一陣,宅男忍不住開口問道:「他是不是傷的很重?要不要想辦法救他?」
樊赫辛極不耐煩的揮手打斷他,左手又趕緊托住弓弩。「沒可能的……沒可能那麼輕鬆就控制住它。」他小聲說著,生怕驚動到那怪物似的壓低聲音。手裡的弓弩一刻不停在圍繞木門緩緩移動,瞄準任何一個它可能會出現的角度。
沒有人再說話。整個菜園上空凝聚著一種瀕死的壓抑氣氛。
就在所有人懷著惴惴不安情緒,關注那扇木門的時候,忽然在前方不遠處的空地,泥土開始向地面下陷落。速度很快,轉眼間露出一個兩尺來寬的深坑。
樊赫辛猛然跺腳,一把將頭上帽子扯掉丟在地上,破口大嚷道:「後退!所有人都後退!!」
沒等人們反應過來,一個巨大壯碩的黑影從土坑裡一躍而出。
這怪物,弓腰駝背,全身披著黑毛,體型碩大,站直了足有兩人高。手上腳上都長著利爪。一張長長的大嘴在前方伸著,嘴裡生滿尖刀一樣鋒利的牙齒。那樣子有三分像人,更有七分像狼。露著凶光的眼睛周圍掃視幾下,忽然俯下身兩隻前爪也著地,向著旁邊人群的空擋衝出一段路,然後猛然轉身又朝樊赫辛撲過來。
獵手瞄準待發,弓弩的準星緩緩移動著,瞳孔開始收縮。
就在那「狼人」騰起身體撲上來的時候,宅男看到它胸前剛剛被烙鐵燙出的「卍」字符號,只有那一塊露著皮膚沒有生毛。——那果然,正是穆勒!
就在那一剎那,宅男彷彿從它的眼睛裡看出許多內容。迷失,困惑,失落……不知它是出於保護自己的目的,看出樊赫辛是這群人裡面最具威脅的一個;還是因為他想起正是這人害他變化成這樣的怪物,為了報復他。
在宅男眼裡,它明明還是那個溫柔得甚至有些懦弱的穆勒,是少有的比他還要窩囊的脆弱男人。
不可以,不可以傷害他!宅男自己也不明白當時是怎麼想的,反正就是那樣猛撲過去,把樊赫辛撲倒在地。
箭已射出,沒有命中目標,只是斜**它腳邊的土地裡。
不過弩箭那犀利的破空聲應該還是嚇到了它。它停下來觀察敵人,好像在猶豫是不是該繼續進攻。
索隆嗆然拔出倚天劍,擋在倒下的兩人身前。宅男因為緊張,異能力場已經發動。倚天劍吸收到索隆詛咒之手的力量,從上至下縈繞著淡淡紫色光芒。
狼人喉嚨裡發出幾聲憤怒咆哮,看出索隆不是個好惹的對手,掉轉頭又向人堆空擋衝出去。那裡圍觀人們早已退開,給他讓開條路。
樊赫辛掙脫開宅男,單膝跪地凝神瞄著狼人逃脫的背影。
「不行!」宅男生怕前功盡棄,明明已經救人救到這種地步,怎麼可以還讓他傷害穆勒?忍不住再次撲上去擋住。
樊赫辛明明已經扣下弩機,卻沒看見有箭射出去。自己也正在納悶。收回視線細看,發現是宅男的一隻手擋在箭膛前。以他這箭的威力,哪怕是幾厘米厚的鋼板都能深深釘穿,這回怎麼……
宅男看見樊赫辛盯著自己瞧的驚疑眼神,正不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忽然就有一陣難忍的劇痛從手掌傳來,疼得他實在忍不住呻吟起來。
那支弩箭被他用右手擋住,正刺在他手心當中。樊赫辛動手拔出來,發現箭尖已經碰彎了。透過宅男沒流多少血的破損傷口,他看見掌心裡面微微反射的金屬光芒。
沒等樊赫辛細想關於宅男這只不同尋常的手的問題,人群裡傳出的此起彼伏驚呼聲就把他驚醒。
那隻狼人在校園內肆意穿行,現在已經手腳並用,輕鬆自如的爬上一棟四層教學樓。站在樓頂,迎著中午毒辣強烈的太陽光,它舒展身體、擴開胸膛,仰天發出一聲悠悠長長連綿不絕的狼嘯。
樊赫辛大驚,說道:「不好!它在想辦法跟別的狼人聯繫!!萬一讓它們碰到一起,那就真麻煩了!」
他完全顧不上指責宅男妨礙他,跳起身來,兩根手指插在嘴裡吹出嘹亮口哨。可是等了好久,沒發現任何異常。
樊赫辛氣急敗壞,抬起腿在地上空踢一腳:「見鬼了!我的馬呢?」
人群裡面,有幾個孩子怯生生的擠出來,問他說:「那匹黑馬,蹄子是白色的……是不是你的?」
獵手焦躁中發現一抹曙光,朝他們走近幾步,焦急問道:「你們看見了?它是怎麼了?本來我一吹口哨它就該……」
一個孩子說:「不好意思。我們把它給拴結實了。」
「我靠!」樊赫辛再好的脾氣,現在也已經快忍耐到極限了。一個礙手礙腳的倒霉年輕人老是擋著他,現在居然連小孩子都來妨礙他正常行動!「你們到底啥意思?你們知不知道這種遊戲會害死多少人?!」獵手憤怒吼出聲來。本來就粗獷的臉更加嚇人。